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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看陆琪心态还可以，于是开口道：“小琪，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来，看看这张片子。”柳明向陆琪指了指。“在你脑部的这个位置，有一个肿瘤。它现在压迫到了你的视神经，所以会造成你目前视物不清的状况。” “肿瘤…”陆琪有些担心的重复着。 “你不用过于担心，结合它的形状和你的检查结果来看，能够初步判定是良性的，通过手术可以改善目前的视力问题。” “好，手术，我可以的。”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虽然是良性，但是位置却并不是很好，手术还是存在较大风险的，很可能会出现意外。这一点还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那么……一定要手术吗，有没有什么保守一点的方法？” 柳明摇摇头。“你的视力现在已经受到影响，如果不手术的话，会导致失明。” 陆琪一边思考着一边问到：“所以，手术可能会死，不手术，以后可能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是这样吗？” “可以这么理解。所以，小琪，你要考虑清楚。” 陆琪低头沉默。 “哦，对了，小丰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噢，他说三天，也就是后天，后天他就会回来了。” “好吧，等他回来你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毕竟如果做手术的话，也是需要小丰签字的。一会儿我让护工送你回家，这两天好好考虑一下，也要注意休息，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陆丰离开家的第二天，他去了精神卫生中心，看望柔嘉的母亲林芝和。 林芝和的精神状况似乎很严重了。她被护士搀扶着走过来，以前长长的卷发不见了，变成了超短的寸头，远远看过去像是一个男人。她的眼睛直视着前方，口中依旧念念有词。 陆丰坐到林芝和身旁，作了简短的问候。林芝和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没有言语。陆丰正想着要如何继续与她沟通，林忽然开口：“你不是柔嘉，也不是威仪。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啊。你走开，走开！护士快让他走开！” 陆丰被林芝和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玉镯。“阿姨，您看看这个，这个您一定认得的。” 林芝和看到镯子，瞬间停止了喊叫。“这是柔嘉的镯子，这是我女儿的！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了？？你……你把她怎么样了？？我女儿……我……”林芝和着急的就快要哭出来。陆丰赶紧上前安慰：“阿姨，我是柔嘉的朋友啊，上次还是您让我把这个转交给她的，您再想想。” 林芝和捂着自己的头，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开口。“柔嘉怎么没来？”她好像突然恢复了正常。 陆丰短暂的松了一口气，林芝和终于清醒了一些。可林芝和的问题又让他的心揪在一起。 “柔嘉她……去旅行了。”陆丰回答。 “她很久没来看我了。” “嗯，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林芝和点点头笑着说：“小女孩嘛，都比较贪玩，只要她能玩儿的开心就好啦。” 陆丰摆弄着手里的镯子。 林芝和继续说：“也不知道那边天气怎么样，有没有带厚一些的衣服。她还太小了，难免有些事情想的不周全，我就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小伙子，你帮我提醒着她点儿。” 一滴眼泪掉落在玉镯上。陆丰忽然觉得这位母亲好可怜，她的两个孩子都先她而去了，丈夫也枉死狱中。她承受了太多不幸，又孤零零的活在世上，所谓孤独就是这个意思吧。 虽然林芝和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实，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小伙子。”林芝和转过头看着陆丰的眼睛。“你哭啦？真是的，看着又高又壮的，却是个玻璃心呢。我女儿要是跟了你，到底是你哄她，还是她哄你哦。” 听了这话，陆丰心里更难过了。 “啊呀，好了好了，我要走了，我可不想看男人哭。”说着林芝和站起身，被护士搀扶着离开了。 从林芝和的背影里，陆丰看到了她的手臂抬到眼睛的位置，停了一会儿又放下，步伐越来越缓慢，最后蹲在地上，掩面而泣。
第94章 白色世界 陆琪回到家中，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柳明的话：“可能会失明。”他闭上眼睛，把手伸向了床头的柜子，用手指感受着放在柜上的物品。“是手机，是纸巾，是药，这是……””啪”的一声，水杯被陆琪碰倒，掉在地上摔碎了。 护工听到声音赶紧跑来，看到了地上玻璃杯的碎片。她走到跟前，陆琪睁开了眼睛：“抱歉，我只是想提前感受一下，给你添麻烦了。” 护工托起陆琪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放回床上，“陆先生，选择权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你可能会害怕，可能会担心出现很坏的结果。但人生就是这样子，我们总是会担心一些事情让我们无法承受，其实当这些事真正发生的时候，我们还是坚强的接住了。我们总是会低估自己的承受能力，因此才会觉得害怕和恐惧。其实不论结果如何，既然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就必须去学会承受。” 陆琪笑笑说：“谢谢您的开导，但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两种选择的结果我都能接受，无非就是瞎了或死了。但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的身体早就死了不是吗？我只是担心哥哥，现在已经带给他很多麻烦了，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破烂无用的绳索，把他硬生生的捆在这里。如果我看不见了，只会让他更累。倒是死了，于我于他都是一种解脱。” 护工沉默了，她从未见过一个病患，在自己的生死抉择时刻，心里想的竟然是另外一个人。 晚上，护工喂陆琪吃了些饭，帮他擦干净身体，为他按摩，直到他进入梦乡。 到了陆丰离开家的第三天，他已经渐渐接受了陈柔嘉离开的事实。这两天他做了很多事，今天忽然停下来，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车厂今天没有什么活可以干，他和老板请了假，去见他的老朋友——津琼路附近的柳树。 陆丰来到柳树前，这棵树好像变得更加粗壮了，春天给柳树增添了勃勃生机。陆丰走过去抚摸了树干，那树干不像其他树干那样粗糙，表层仿佛包裹着一层油脂，触感就像在抚摸一块光滑的石头。他张开双臂抱住了柳树，柳条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如同慈祥的母亲在安慰着自己受了伤的孩子。 陆丰把脸贴在树干上，闭上眼睛感受着来自柳树的温柔抚慰。静止了片刻，松开双臂，靠坐在柳树下。他望着对面的别墅，脑海中接连不断的浮现出那些在世上挣扎过的人们，他沉下心来，一一与他们道别，也与自己所有的过往道别。 散落在树下的柳絮毛茸茸，陆丰用手拨开柳絮，捡起几根折在地上的柳条，编成了一顶花冠。他紧握着花冠，心中只有陆琪，从今天起，他决心不会再允许任何的失去发生。 陆琪再次醒来的清晨，窗外飘着一层白白的雾。雾气氤氲遮挡了人们前行的视线，也随风洒进了陆琪的双眼。 “原来失明后的世界不完全是黑色啊。”陆琪睁着眼睛，找不到他视线的方向，眼珠一动不动。只过了一晚，陆琪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眼前尽是微弱的白光。 护工确认了陆琪失明后，为了保护他的眼睛，帮他买了一副墨镜。“带上这个吧，不要被强光灼伤了。”陆琪坐在轮椅上，摸索着接过了墨镜。“明天哥哥就回来了，陈柔嘉的离开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了，他一定无法接受我这个样子。”陆琪心想。“小姐，麻烦你推我在屋子里多走几趟吧，顺便告诉我哪里都放了什么，我要记一下。” 护工明白了陆琪的心思，他是想暂时隐瞒自己失明的事实，给陆丰争取一些心理准备的时间。“可是这样早晚会被发现的啊？”护工反问。 “尽量拖一拖吧，我会慢慢告诉他的。反正他白天在外面上班，只有晚上回来。况且，我活动范围本来就有限，不会有太大问题。” 护工没办法，只好推着陆琪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半天。家里每一个角落里放了什么东西陆琪心里基本有数了。他想象了很多种哥哥回来时的情景，想象自己要怎样表现，要说些什么才显得更自然。 “我面向这里会不会更好些，我要在门口等他，还是在卧室里会更好呢？”陆琪询问着护工。 护工看着陆琪这么认真做着准备，心里酸酸的。“还是在卧室吧。” 陆琪自然看不到护工脸上担忧的表情：“嗯嗯，我也觉得，哥哥每次回来，我几乎都是在卧室等他的，在卧室好些，就在卧室吧。” “对了，明天我要穿白色的衬衫，再帮我染染头发，我记得前几天照镜子的时候，黑色头发已经长出来了，还有，墨镜一定要收好，明天我就不戴了。”陆琪唠叨了这么多，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第95章 共同面对 陆丰在柳树下度过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安心的一个夜晚。早晨的阳光有些刺眼，陆丰爬起来掸掉身上的土，拿着昨天编好的花冠回家了。 他打开房门，见到护工迎了出来，忙上前询问。“早，陆琪这几天情况还好吧？” 护工没有看陆丰的眼睛：“嗯嗯，还好。” “嗯，那就好，这几天辛苦你了。” 护工往卧室门口看了看，脸上掠过一丝担忧：“没什么，既然您已经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了，以后有需要再联系我 。”护工说完话，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了。 陆丰只是觉的这个护工有些紧张兮兮的，但他也没多想，径直向卧室走去。“琪琪，你在干嘛，我回来啦。” 陆琪听到了哥哥的声音，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的表演要开始了。 陆丰走进卧室，看到陆琪穿着雪白的白衬衫，带着之前的近视眼镜，端坐在轮椅上。金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耀眼。“切，你不会为了迎接我特意打扮了一下吧。”陆丰打趣地说。 陆琪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陆丰的声音，好以此来判断哥哥的位置。他的手被护工提前摆在轮椅操控杆的位置，为的就是能够随时调整自己的朝向。陆琪感到哥哥应该是坐到了床边的，于是赶紧把脸转向了床边。“我才没有为谁打扮，我只是为了让自己看着开心。” 陆丰笑了笑，他拿出那顶花冠，给陆琪递过去：“诺，编了一顶花冠，看看喜欢吗？” 陆琪忽然变得紧张起来，陆丰的这个动作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他的手攥紧又放松，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伸手去接，如果完全弄错了方向，计划就全落空了。陆琪清了清嗓子说：“你干脆帮我戴上好了，这样才能看出你的诚意。” 陆丰收回悬在空中的手：“好吧，看在你特地为我打扮的份上，就帮你戴好了。”陆丰走到陆琪身边，陆琪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的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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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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