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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问一遍，告诉我！” 陆丰无奈的低下头，接着冷冷地问：“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刚刚接了你的电话。” 陆丰别过头去不看陆琪，心里一下子对自己让陆琪接电话的行为后悔莫及，小声嘀咕了一句：“真该死！” 随后，他转回头来，发现陆琪呆坐在床上，怅然若失。 握住陆琪的双手：“琪琪，只要我们能重见光明，能享受生活，至于是谁的捐赠真的那么重要吗？” 陆琪眼中那许久不见的凄凉又出现了，他盯着陆丰说：“享受生活吗？就用这双肮脏的眼睛享受生活？！” “薛勤力确实罪不可赦，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这对角膜是纯净的，而且现在这对角膜已经属于你了，他们已经获得了净化啊。” 陆琪苦笑道：“哥，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你也不知道他用这双眼睛看到过什么。” “我知道的。” 陆琪抹掉眼泪：“呵呵，你只知道我被他打的遍体鳞伤，只看到我被他丢在肮脏不堪的水沟旁。” 陆丰慌了神：“琪琪？” 陆琪双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沉默了良久后，满是愤恨说：“被他绑架的那天，那时候我还是个不能说话的植物人。见到薛勤力的时候，我害怕极了，但是我只能发出“啊”的声音，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他听到我在不停喊叫，就堵住了我的嘴，说我的声音像一条狗。” 陆丰原本怜爱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愤怒。 “然后，我被他的助手拖下了轮椅，他们把我按在地上，扒光了我的衣服，包括这个。”陆琪指了指他腰间的纸尿裤。“我佝偻的身体就这样赤裸裸的展现在那群魔鬼面前。”陆琪的声音开始夹杂着哭腔。“我还记得那个冬天，破旧的厂房阴冷的不行，但我除了浑身哆嗦，依然什么都不能做。” 陆丰把手伸过去，想要搂住陆琪的肩膀，可却被陆琪推开了。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呵呵，他们把赤身裸体的我关进了原本关着一条狗的笼子里。可能是太害怕了，也可能是太冷了，我失禁了。虽然我感觉不到。但我能看到他们脸上厌恶的表情，能闻到笼子里恶心的气味。我不停的呻吟着，他的助手走过来，狠狠的踹了笼子一脚，我更加害怕了。这时候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走过来，他们开始对着我便溺，肮脏的液体倾泻下来，很快我赤裸的身体就满是臊臭尿液。” “不要说了……琪琪……不要再说了……”陆丰崩溃的说着。 “我要说！”陆琪提高了嗓门。“我想说的是，我刚刚所描述的所有令人作呕，丧心病狂的事情，都被薛勤力的这双眼睛看在眼里！这双眼睛里尽是我的痛苦，我的丑陋，还有我被践踏的尊严！每每想到这些我便觉得生不如死。现在你都知道了，你还觉得我可以用这双眼睛享受生活吗？？！”
第105章 谁愿放手 陆丰被陆琪强烈的质问以及恐怖的现实震慑住了。他靠在墙上，身体无力的滑了下去，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地板：“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那时候，我什么都说不出来。等我能说话的时候，薛勤力已经被关进监狱了。我担心你知道了会做傻事，为了那样一个人太不值了。所以，我拼命的忘记这些，想要让它们烂在肚子里。”说完，陆琪抓起身边的被子，把自己罩在里面不住抽泣。 那段恐怖的记忆死灰复燃，它们用刻刀在陆琪的脑中重复刻下了深深的伤痕。 “琪琪……我……”陆丰痛苦的说不出话来，他感到窒息。他无法想象弟弟当时的无助、恐惧与绝望，更无法想象，让他独自一人去消化和承受这件事是多么残忍。 陆琪忽然觉得眼前温馨的家不见了，而是变成了阴森的废旧工厂，自己被霸凌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在眼前回放，他的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双腿也因为紧张而产生了强烈的痉挛。 陆丰跪走到床边，把发抖的陆琪抱在怀中。 陆琪声音冰冷：“哥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置我于泥淖之中。” 陆琪的话像刀子一样插在陆丰心上，弟弟当然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不明白命运为何总是对他善良的弟弟下此毒手。 陆丰就这样抱着陆琪待了好久，直到他恢复了平静。陆丰缓缓的松开了双臂，让虚脱的陆琪靠在床上，转身打算给陆琪倒杯水。他走到水壶旁边，忽然看到弟弟扯下蒙在脸上的被子，伸直了胳膊，双手在空中挥舞摸索。 “琪琪，怎么了？我在这里。”陆丰赶紧返回了床边。 “哥……”陆琪的声音听上去更加冰冷和颤抖。“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陆丰崩溃了，他二话不说抱起陆琪奔向了医院。一系列检查结束后，没有任何一项检查结果能够解释导致陆琪再次失明的原因。 从那天起，陆琪不再穿白衬衫，也不去在意头发的颜色。他让陆丰丢掉了所有白色的衣服，全都换成了黑色。又让陆丰剃光了自己的头发，露出头顶蜿蜒狰狞的三道伤疤。他不再坚持复健，变得少言寡语，生活上完全依赖陆丰的照顾。陆丰把勺子递到嘴边，他就张开嘴。陆丰把他抱到轮椅上，他就歪着头呆呆的坐一整天。 这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两年。两年里，陆丰为了治好弟弟的眼睛，四处求医问药。无数次带着希望去了医院，又无数次失望而归。为了不让弟弟继续消沉下去，陆丰还为他请了心理医生，但陆琪要么拒绝沟通，要么把医生赶跑，毫无成效。兄弟俩的生活也因此变得愈发拮据。而陆琪由于失明，几乎放弃了所有复健治疗的机会。他甚至拒绝陆丰抱他坐上轮椅，每天只躺在床上，双脚外翻到无法穿上鞋子，褥疮也爬上了他嶙峋的背。 一天，陆丰回到家里，他靠在卧室的门框边观察着弟弟。发现陆琪依然躺在床上发呆，和早晨他出门上班时没有任何变化。陆丰觉得再这样下去，弟弟会彻底废掉，他不能再任由弟弟放任下去了。于是他快步走到床边，没有沟通直接抱起了陆琪。“啪嗒！”一个东西从陆琪的被子里掉了出来。陆丰低头看了看，是那张“少年与热气球”的照片，玻璃镜框碎了一地。 还躺在陆丰怀里的陆琪听到声音，伸出手去够地上的照片，但也只是徒劳。 “碎了？”很少讲话的陆琪冒出两个字，声音中透着担心。 陆丰把陆琪放在轮椅上固定好，然后在一片碎玻璃中捡出了那张照片，递到陆琪手上。“给，照片没事。” 陆琪接过照片不停的用手抚摸着，虽然这张照片已经有些褪色，上面的热气球颜色也不再那样鲜艳。 陆丰看着弟弟，他知道弟弟十分怀念那个对他而言短暂但精彩的一天。 “琪琪，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吧，好吗？” 陆琪竟破天荒的点了点头。陆丰欣喜的帮陆琪换上了他许久未穿的外出衣服，但脚上只套了厚厚的毛线袜子，没有鞋子。 刚要推陆琪出门，陆琪却突然开口：“我不要坐轮椅。”他伸出手来：“你背我去。” 陆丰觉得只要弟弟肯出门就行，于是他半蹲在轮椅前，把弟弟背在身上。 天色将晚，陆丰背着陆琪走在街上：“这位乘客，请问想去哪儿？” “去广场吧。”陆琪冷冷的说。 陆丰想了想，广场离家起码要5公里。“这位乘客，可不可以选个稍微近点儿的地方呢？” “不要，就去广场。” 陆丰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好吧，出发。”陆丰大步朝广场的方向走去。过了几个路口，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他已经有些喘了。 就快要到广场时，陆琪开口道：“不想去广场了，去酒吧。” 陆丰停住脚步：“什么？” “我要去酒吧！”陆琪不耐烦的说着。 陆丰耐着性子：“琪琪，广场就在前面了，我们很快就到了。” “你烦我了，不会吧？” 陆丰觉得陆琪在使性子，他没有回答陆琪的问题：“好，我们去酒吧。”陆丰转头，继续朝五公里以外的酒吧走去。 又是在马上到达的时候，陆琪再次开口：“不要去酒吧了，去石头山吧。” 陆丰喘着粗气，忍受着胳膊的酸痛：“呼——琪琪，这么晚了，去石头山干嘛？” “我现在就想去那里。” “可是，琪琪，已经很晚了啊，从这里走到石头山至少还要40分钟，明天哥哥还要上班，要不今天我们先去酒吧，明天我再带你去石头山好不好？” “你果然还是嫌我麻烦了。” “我没有啊?”陆丰不解地反问。 “那就带我去啊！” 陆丰握了握拳头，他觉得胳膊已经快没知觉了。同时也感到了陆琪今晚情绪的异常，不过他不想争辩什么，只觉得这是一种病态。于是他咬着牙，继续拖着疲惫的脚步向石头山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陆琪感到哥哥的手臂有些颤抖，但他还是继续说到：“进去吧，去望枫亭。” 陆丰背着陆琪，硬着头皮爬了一小段山路，走到了望枫亭。陆丰实在坚持不住了，他双臂脱力，陆琪一下子从他的背上滑落下去。 “啊——”陆琪重重的摔到地上。陆丰赶紧过去把陆琪扶起来担心的问：“有没有哪里痛？给我看看。”陆丰一边询问，一边撸起弟弟的袖子和裤角，仔细的查看是否有伤口。 此时陆琪忽然奋力的挣脱了陆丰的手，他大哭着胡乱捶打着陆丰：“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没有思想没有人格吗？整天守着我这样一个废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你能得到什么？我动不了！现在也看不见了！更何况我还长着一双恶魔的眼睛！！这样的身体我不想要了！我求求你放弃我吧，好不好？你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你会再遇到你喜欢的人！你现在就下山回家，把我丢在这里就好，你走吧，走啊！！”
第106章 终章：注定 陆丰被陆琪突然的情绪爆发搞得不知所措，他完全没有想到弟弟会说出这样的话。 “琪琪，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把你丢在这里？你是我的弟弟，是我爱的人啊。把你丢在这里，那我变成了什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陆丰把陆琪抱在怀里：“我会继续去找能治好你的方法，我一定要让你好起来，相信哥哥好吗？” 陆琪无奈的摇摇头：“怎样才算好起来？让我这双沦为摆设的腿重新站起来吗？别开玩笑了！复明？然后用这双肮脏的眼睛重读我的屈辱？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愿留在这片树林里，不再等待明天的太阳。” “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去！我们还要去柳树那里一次！”陆丰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挽留陆琪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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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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