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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这么绕的山路，她是怎么找过来的。 女人见到自己要找的人出现，迅速提起精神走上前，“江齐！你来了，快跟妈妈走，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江齐上前扶住她，“妈，你怎么在这，谁带你来的？” “你别管谁，总之你跟妈走。” 江齐想到了一个名字，“汪国勤？他去找你了？”之前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如今见到他妈出现在这，才想起来那男人打过的注意。 然而女人似乎什么也听不进去，只一味想要拉住江齐，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花瓶摆设，幸好陆景行眼尖，跑去伸手扶住了才不至于直接砸向两人。 这一来，陆景行便大半身子靠在了江齐身上。 放稳花瓶后，陆景行看到江齐耳后露出的咬痕才意识到姿势暧昧，再加上不久前两人上头的行为，突然尴尬起来，便很快分开了。 可如今见到这两人情态，她便以为是江齐卖的人是陆景行，于是女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跌坐在地上喊道，“姓陆……报应，都是报应啊。” “陆廷之！你也会有今天，都是报应哈哈哈……”她又突然指着陆廷之大笑起来。 然而不等陆廷之有所反应，她似乎又换了表情，转为怨恨的口气仰头骂道： “江阳你看看你的儿子都在做些……你看到了吗，都是你的错，是你的错！” 女人突然站了起来，拉着江齐就要走，语气变得温柔又急切。“齐齐你听话，跟妈妈回去好不好？” 江齐整个人被拉得踉跄了一下，本能地抽回手扶着墙壁才站稳。 此举却被女人当成了拒绝，回头时脸色巨变，“你不肯？你个贱人，你怎么跟你爸一样贱！怎么，你知道那男人是谁吗？” 是谁？他爸的旧情人。在场之人心知肚明。 女人原本指着陆廷之，此时转头对着陆廷之说道，“难道你竟找不出这孩子跟你一丝相像的地方吗？” 什么像，他像谁？江齐没听懂。 正打着电话的陆廷之听罢则皱了皱眉，对着手机另一头继续说道，“把车开到门口先送这位女士下山吧，注意别伤了她。” 女人见陆廷之无动无衷，转念一想，顿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知道？你竟然都知道！” 什么意思？陆廷之又知道什么？ 江齐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似乎还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江阳是个能生孩子的怪物，结果他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却、却在……陆廷之，你竟在纵容？” 太多匪夷所思的话语传进了江齐的耳朵，他似乎听见了每一句话，又好像每一句话都没听懂。 江阳一个男人怎么会自己生孩子？ 他突然想起来刚开始陆廷之盯着他下面观察许久，难道是因为江阳的某种特殊？ 可是，就算自己是江阳生的？跟陆廷之又有什么关系。 江齐把脸转向了另一边，却正好撞上了陆廷之的眼神。 男人的眼中有一种深切的悲哀。 “陆廷之！你是想抢走齐齐吗？我跟你讲你做梦，他是我的孩子，是江阳不要了送给我的孩子！”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声似远又近，江齐却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孩子？我是，谁的孩子？ 江齐把脸转向他妈，然而到这似乎已经耗尽了女人所有的心神，她逐渐失去了气力，软倒在江齐怀里。 “我先送她回去。” 江齐听见了自己平静的声音，好奇怪，仿佛不是自己在讲话。 陆廷之没有拦他，只说了句，送完她就回来。 陆景行则站在一边，面色难看至极。 江齐随人一齐将他妈扶进车里。 车子一路开得平缓，江齐看着他妈昏睡的面容，盯久了觉得眼前连同自己的脑子都成了一团眩晕。 生活让他俩都逐渐面目全非，他快不认识她了。 我叫江齐，我爸爸姓江，我妈妈姓齐。 很小的时候，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有一个，很普通、但也很幸福的家庭。 他的爸爸高大温和，会很有耐心地陪自己玩，他的妈妈，直率美丽，冬日天冷会抱着他睡觉。 然而从那条门缝中，他爸却亲口控诉了他们的不幸，他妈说他们的婚姻来自“威胁” 但如今，故事似乎事情从不幸滑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江齐安顿好他妈后，一个人走出了疗养院，月色下是刺骨的寒。 他还要回去吗？他还回得去吗？ 但很快他发现，陆廷之的车子就停在门口。 在等他。 男人似乎一瞬间露出了老态。奇怪，他之前似乎总是显得要比真实的岁月年轻许多。 陆廷之是自己开的车，家里已经没人了。 在那个家里，陆景行曾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失神般地念叨着“我都做了什么……”他不敢质问陆廷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后来他也开车走了。 汽车里静默良久。 江齐坐在副驾驶，盯着窗外。 最终还是陆廷之开了口。 “江阳，曾经一直因为自己是个双性而自卑过，跟我在一起之后才逐渐好起来，只是我最后也伤了他。” “我从来没想到他可以自己生孩子。还是我的孩子。” 车门突然被打开了，江齐扶着墙弯下腰去，他控制不住强烈眩晕感带来的呕吐。 陆廷之下车，给他递了水和纸巾，“我原本是打算让你这辈子都不用知道这些的。” 江齐吐得眼眶充血，将水整个从自己头上淋下洗净，“然后继续当你的什么小辈承蒙你庇佑，最后最好再来个干爸干儿子的，从此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江齐，你们所谓的上流豪门，什么腌臜丑闻没有过，我便是想继续把你拖上床，你以为我做不到吗，我是真的……爱你。”所以放了你。 江齐最后没有回家，陆廷之任由他随便找了个酒店独自开了房。 如今的发展陆廷之最不想看到的走向之一，他会给他时间。
第23章 遗产 那晚过后，两人没再说别的话。 工作让江齐必须出门，然后在现场的他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频频犯错，连同事都问他是不是出了事。 他只摇头，然后他就接到了张助理的电话，说律师要宣读遗产。 遗产？ 谁的遗产？ 陆廷之的。 江齐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眼前的场景变得突然不真实起来。 怎么会呢？陆廷之不是刚从会议室进来跟他讲话。 大概很长一段时间，江齐才从幻觉中缓过神来，此时张助理也跑了上来，在众人茫然的目光下将定了神的江齐拉走。 至于什么癌症突然病发，还有什么陆廷之其实很早前就开始安排后事，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之类的事情，江齐在医院听人解释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幻觉中，一边看着陆廷之站在他面前说话，一边听着旁边来来往往的人在安排他的后事。 很荒唐。 似乎比他是陆廷之小孩这件事还要荒唐。 律师把一大沓的文件递给他让他签字。 听起来里面有很多重要的东西，应该值很多钱吧，以至于宣读期间不少人的目光一直往江齐这瞟。 是分手费吗？ 江齐看着站在文件后面的“陆景行”突然轻笑出声。 这也让在场的众人更加看向了他。 陆景行也看了过来。 他看起来似乎也被这场变故砸懵了，但他也是第一个发现江齐不对劲的人。 接下来的两天，江齐是在镇定剂的注射中度过的。 第三天，江齐出席了陆廷之的葬礼。 陆景行这两天也是肉眼可见的憔悴，见江齐来了，并未说话，只是找人给他别上了黑色臂章，让他跟自己一起站在了最前排。 今日是出殡，在场之人不像前两天来吊唁的人那么鱼龙混杂，但是乍一见到个生面孔带着只有家属才能带的袖章，众人底下还是出现了一阵窃窃私语。 陆廷之从未对外宣称过江齐的情人身份，除了前阵子也很少带他出去，所以即便是那天宣读遗产时在场的人，也摸不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听说陆廷之划了一笔巨额遗产给这个年轻男人，便有人猜是私生子，可若真如此，陆景行又怎会容忍他站在自己身侧。 这些人心里的弯弯绕绕，江齐是一概不管的。 他跟陆景行一起进了家属等待间，隔着玻璃亲眼看着陆廷之被推进了焚化炉。仿佛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地触碰到了死亡。 泪水终于从两位并肩的青年眼中流出，无声，但汹涌。 结束后，他们拿着陆廷之的骨灰去了城郊海边。 因为陆廷之的遗嘱里说，要把骨灰撒入大海。 而当初江阳的骨灰也是撒进了大海。 江齐惨笑，他怎么还有脸去见他。 “当初陆总回国见你之前，其实是去国外做了复诊，确认了自己时日无多，原本他是考虑过只把你当成江阳儿子看待的。后来……他很后悔。”知晓一些内情的张助理曾宽慰过他。 因为要死了，所以一时兴起吗？ 他恨陆廷之。恨他的一念之差。也恨自己的自作聪明。 但是陆廷之最后对他说的一句话，是爱他？他生命中为数不多说爱他的人。 多可笑。 一边的陆景行则面无表情，他父母的婚姻本就是一笔烂账，如今他母亲能落个清净不是坏事。而他也终于在这一刻变成了无父无母之人。
第24章 倦怠（完） 四个月后。 陆景行这些日子里忙得昏天黑地。 当初陆廷之的后事因为早有安排，张助理上上下下都很妥当，没什么要他强撑起来操心的。 真正让他忙的是后续公司的事，尽管陆廷之再怎么谋算布局，之前再怎么疯狂拔苗助长过自己，真正接手的时候还是困难重重。 但他必须挺住。 战略会结束，陆景行从主位站起，看着参会者纷纷带着自己的任务退场，走前还不忘说一句“陆总再见”，不再是小陆总，显然是已经逐渐认可了这位年轻的掌舵人。 前两天参加某个活动发言的时候，甚至有长辈特意走过来拍了拍他说，“景行成长了，越来越像他爸爸了。” 陆景行突然觉得好笑。他爸活着的时候，他总是明里暗里反抗，现在突然不在了，他反而开始逼迫自己活成他曾经的期待。 陆景行是在酒吧包厢里见到江齐的。 一路上有眼尖的认出了陆总，同时轻声说了句“江先生喝得有点多。” 等到他根据指路找到江齐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全是喝空的酒瓶，再看江齐，懒懒地躺在沙发一侧，虽说脸色并未大变，可那恍惚茫然的眼神无意昭示着主人早已不再全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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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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