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亭忍不住将脸埋在绵布上面,再抬起头时却觉得耳垂传来极轻微的刺痛—— 演出结束后他卸了妆也换了常服,却忘了取耳饰,轻盈的银质耳线没能承受住这一路颠簸,掉了。 耳线细长,装饰却并不繁杂,一眨眼的工夫便落到了地上,不知滚到了哪个角落。 沈青亭无心寻找,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身旁的人也没有注意到这点小意外——那人只顾着盯着沈青亭难看的脸色。 “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去,你看上去真的不太好。”他又拍拍沈青亭的手背,说,“等我两分钟,就两分钟,我进去说几句话,之后先送你回宿舍。” 说罢,他轻轻推了一把沈青亭的背,让他去走廊里的椅子上坐着,自己则径直走进了病房。 “事情的经过我大概听说了,后续的补偿和其他事情,可以跟我带来的代理律师谈。” 他在谢见宁的病床前站定,却没分一点视线给躺在床上的人,只静静看着那两名Alpha。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面对着两个Alpha也能占据着上风——和他比起来,谢见宁刚刚的大吵大闹,简直像是小朋友过家家。 他沉下脸看向谢见宁,示意那人闭嘴,又转过身去向那两个陌生人自我介绍。 “谢见宁是我弟弟,从小被家里惯坏了,我会回去管教。”他笑得温和,藏在止咬器下面的嘴角却不见得真的有笑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谢楹。”
第2章 远离了那三个不知道戴上止咬器的Alpha后,沈青亭终于觉得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他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心里出乎意料地十分平静。 今天闹的这一出,比起伤心或恼怒,沈青亭更多的还是觉得丢脸。现在谢见宁没在眼前,他更是眼不见心不烦。 坐了一会儿之后,沈青亭起身准备离开。不过,他才刚站起身,谢楹便从病房中走了出来。 沈青亭微微一愣。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刚好两分钟。 “小沈,我开了车过来,先送你回宿舍吧。” 谢楹大概也被气得不轻,眉眼间带着隐隐怒气。他按了按眉心,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行。”沈青亭轻声拒绝,“也不是太远。” 谢楹却坚持送他:“你脸色太难看了,再说,天也黑了,你们剧院的宿舍位置又那么偏僻,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老实说,沈青亭现在并不太想和谢楹说太多——这是一种迁怒,沈青亭当然知道谢楹无辜,但却无法不因为谢见宁的事情连坐他。 他随口找了个理由:“大哥,要不……你还是留下来帮谢见宁……” 谢楹淡淡打断道:“我来处理不合适。我找了律所的其他律师过来,已经在路上了。” 沈青亭抿了抿唇,再不知该如何拒绝他,便只能点了点头,说“麻烦了”。 离开前沈青亭去了一趟护士站。 他已经不再对和谢见宁的未来抱什么希望,也打定主意要找机会说分手,但出于礼貌,又或是一点恋人之间最后的体面,他还是在谢见宁的联系人那里留了自己的号码。 在护士录入号码的同时,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谢见宁所有的联系方式,通通拉进了黑名单。 谢楹站在他身后,安静看着沈青亭做了这些。他什么都没说,只摸了摸自己的止咬器,最后和护士确认了一下谢见宁的住院缴费记录,便和沈青亭一前一后离开了医院。 他叫来的律师动作很快,车子才刚点起火,那边就打来了电话向他汇报情况。 “打住,不用跟我说这些,正常处理就行。”谢楹说,“后续的事情你们看着处理,不用跟我说。” 挂断电话后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又看到谢见宁发来的消息。 【哥,哥,我的好大哥!你别忘了我刚才说的啊!快帮我劝劝亭亭!他现在都不回我消息也不接我电话了!】 谢楹皱了皱眉,直接按了锁屏,然后把手机丢到一旁不再理会。 “还是之前那个地址,对吗?”谢楹安静了几秒钟,再开口时说了个地名,“我记得上次是这个地方,你没搬家吧?” 沈青亭摇头,说“没有”,又客气道:“您记性真好。” 谢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清清嗓子低声说:“职业习惯。” 之后的路程两人都很安静,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沈青亭实在有些累了。白天的演出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傍晚的经历让他更加不耐。车程才刚一半,他的眼皮已经重得快要合上。 等红灯的间隙,谢楹轻声说:“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吧,还有大概10分钟才到,一会儿我叫你。”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沈青亭的困意迅速蔓延,几乎在下一秒就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 再睁开眼时,沈青亭闻到了一点陌生的信息素味道。 他是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有着天生的高敏感度。他揉揉眼睛坐直身体,发现身上披着谢楹的西装外套。再扭头一看,谢楹左手拿着一瓶苏打水,右手正往脸上扣着止咬器。 “不好意思,没想到你对信息素的敏感度这么高。”谢楹抱歉道,匆匆喝了一口水后,赶紧重新戴好止咬器。 沈青亭还没分辨出那是什么味道,谢楹的信息素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没有,是我自己刚好醒了。”沈青亭客气地笑笑。 他把谢楹的衣服折好放在腿上,又说:“就停在这吧,现在宿舍楼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了。” 谢楹说:“对,我刚才开到门口,被保安拦住了,这才又开了回来,正在找停车场。” 他熄了火,扭头看向沈青亭,说:“估计还要走个五六分钟,我送你到楼下吧。” 沈青亭本想再拒绝——他和谢楹只见过有限的几次,谈不上非常熟悉,实在不想这样麻烦他。 但转念一想,谢楹这样坚持,想必也有他的理由:谢见宁肯定要让他来做说客安抚自己。 于是沈青亭也没有再拒绝。他拿好自己的东西下了车,走在谢楹身边。 天色才刚暗下来,路上的街灯却还没亮起,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暮色浓重,周边很是安静。 沈青亭本来屏着气想等谢楹主动开口,这时却又被安静的气氛感染,心里端着的那一点点不满情绪像泡沫一样渐渐散开。 他想,做错事的不是谢楹,总不该因为他是谢见宁的哥哥,就迁怒于他。 “哎,你今天的演出——”谢楹冷不丁出声说道,“是在海城的首演吧?我记得之前是在海外巡演来着,最近才回到国内。现在是打算在海城驻场了吗?” “对,”沈青亭有些惊讶,“您听说过我们这个剧吗?” “不要‘您您您’的了,”谢楹笑着摆手,“把我叫老十岁了。” 沈青亭有点不好意思:“您本来就是长辈。” 谢楹装作受不了似地重重叹气:“唉!哥哥而已,算哪门子长辈?” 很快他又说:“你们这个剧我听说过一些,说是在国外很受好评。我记得你们去了一年?一直在欧洲吗?” 沈青亭老实回答道:“从日本开始的,之后去了欧洲。上个月回国内巡演,今天这场是在海城的第一场,未来的一个月都会在这里驻演,再之后会在全国巡演。” “哦,这样啊。”谢楹点点头,转过脸来看着沈青亭,“小沈老师能不能走个后门,给我留张vip的票?” 路灯恰巧在这时亮了。 昏黄的路灯在两人脚下照出长长的影子。他们挨得并不近,投射出的影子却重叠到了一起。 沈青亭用脚蹭了蹭那点影子的边缘,又抬起头注视着谢楹的双眼,试图分辨他是在同自己客气,还是真心想讨一张门票。 但很快他又放弃思考这些,只是点头说“好”。 “那就说定了,你可别忘了,你们的票多难买,你肯定比我清楚。”谢楹说,“记得给我留票——要座位最好、最中间的那种。” 之后,两人又陷入了长长的无言中。 终于走到宿舍楼门口时,谢楹停下了脚步。 “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休息。”他伸手指指沈青亭的眼角,说,“你看上去真的好累。” 沈青亭没有回答——疲惫的原因,两人心知肚明。 不过,沈青亭还是忍不住,开口对谢楹说:“我以为你想说谢见宁的事。” 谢楹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说的。” 他又很快皱了眉,啧了一声,说:“多说一句都觉得丢人,这么大的人了……” 他不想说,沈青亭自然也不愿主动提起,只含糊说道:“今天晚上麻烦您了……现在说这个或许不太合适,但……” 沈青亭停顿了几秒,他的嘴角绷得直直的,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又坚定:“如果谢见宁找您来劝我,我想,还是不必了。我已经决定和他分开了。” 谢楹移开了视线,又很快重新看向他。 面前的Omega高挑却清瘦极了,不知是太累还是生气,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唇色却过分鲜艳。他站在路灯下,脊背挺得笔直,周身都带着古典舞演员的矜持和…… 谢楹想了一会儿,觉得那种气质像是“倔强”。 “他确实……确实让我劝你。”谢楹回过神来,慢慢回答先前的问题,“谢见宁这个人,他……” 谢楹的话停顿了许久。 止咬器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然而并不能遮住他无奈的神情。 “他是被我爸妈惯坏了。”谢楹说,“你选择跟他分手,又或者用什么别的方式处理这件事,那都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插手,就算他是我弟弟,我也帮理不帮亲。” 他耸耸肩,甚至开了个玩笑:“不过——说实话,站在一个Alpha的角度,我赞同你的做法。” 沈青亭:“……?” 谢楹的眼角弯了弯,似笑非笑地说:“渣A聊骚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说罢他笑着摆摆手,赶紧又说:“开玩笑的,我们Alpha里也有好人,不是所有Alpha都喜欢勾三搭四的,可千万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沈青亭一向不会应付这样的玩笑话,便只抿了抿嘴当作回应。 “行了,赶紧回去吧。”谢楹轻轻推了一把沈青亭的背,又变魔法似地从手里拿出一个小饭盒递了过去,“估计你还没吃晚饭,刚才路过便利店时下去买了个盒饭,回去热热吃吧。” 沈青亭当真没注意到他还拎着小饭盒,一时之间颇有些惊讶。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他也确实饿了,也没有再多客气,道了谢后便伸手接了过来。 谢楹却在这时将手抽了回来。 “道谢可以,别再说‘您’了行不行?”谢楹把手背在身后,眼角笑意温和,“也别叫‘大哥’了,叫名字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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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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