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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看着程萱萱不由心生忐忑，但好在这里的暗淡光线可以作为掩护，能让他在短时间内将神色恢复如常。 “程小姐，晚上好。” ZERO从周弋身上缓缓地站起来，从容地对程萱萱优雅一笑。 程萱萱看着ZERO没有说话，却用审视的目光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她这样极为不礼貌的做法引来周弋的不满，然而周弋正想起身说话，程萱萱却突然开口道： “你打扮得很漂亮嘛。” 程萱萱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轻蔑，她刻意地加重“打扮”两个字，谁都能看出她并非真心实意地在夸赞ZERO。 可她的话里究竟藏着什么？也没有人能够知道。 这就像是一个猜骰子的游戏，如果对方不摊开手，你永远也无法知道那只紧攥的手里究竟有没有骰子。而ZERO也是这场游戏里的参与者，刚才他被程萱萱打量的目光看到浑身发毛，是最想知道这道谜底的人，但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敢冒然猜测。 “程小姐今天也打扮得很漂亮。” ZERO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依然笑着回应了程萱萱意味深长的夸奖，而这时演出已经开场，他也有了一个离开的理由。 ZERO转身对周弋说：“我去准备演出了。” 周弋向ZERO微微点头，又轻握了一下他的手，随后才目送他离开。 “你们感情不错嘛。” ZERO走后程萱萱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随意调侃了一句，在周弋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的酒水单看了看又嫌弃地丢回桌上。 周弋一直对程萱萱感到头疼，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和她沟通交流，而她也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工作以外的私人时间里，一度给自己增添不少麻烦。 “周弋，你就不怕见光死吗？” 就在周弋思考怎样应付程萱萱的时候，对方却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周弋一愣，又听见程萱萱说道：“万一他卸妆之后是一个丑八怪怎么办？” 程萱萱对ZERO不友好的评头论足加重了周弋心中的不悦，他从不以貌取人，也不希望别人对他的伴侣指指点点。 “程小姐……” “周弋，你见过他的真面目吗？” 程萱萱打断了正要开口的周弋，而这一次她的语气里没有任何的调侃，是很认真很严肃地在质问周弋。 “程小姐，这是我的私事。”而周弋也很严肃地回答了她。 程萱萱却傲慢地一声冷笑：“我在这里难道会和你谈公事？” “程小姐。” 周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程萱萱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如果你想在这里喝酒，我请你。但如果你在这里只是为了展示你的刻薄，就请你离开。” 被激怒的周弋依旧保持着他的涵养，而从不喜欢被人俯视的程萱萱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直面迎上周弋冰冷的目光。 舞台上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台下的人声一浪盖过一浪，镭射光从四面八方迸射出来，像子弹一样扫射向四面八方。 “好吧，我走了。” 空气只凝固了一瞬，旋即就被热浪冲开。程萱萱紧绷的嘴角忽而向上扬起，给了周弋一个甜美的微笑。 “我下周再找你谈公事。” 临走前她还亲切地拍拍周弋的肩膀，仿佛两人之间刚才一刹那的电光火石只是一场受环境影响的情绪错觉。 神出鬼没的不速之客终于离开，周弋转身回到座位上，疲倦的他没心思去捉摸程萱萱的古怪行为，但心里却被她的一句话给死死咬住。 ——你见过他的真面目吗？ 周弋伸手解开衬衫领口，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杯一饮而尽，掏出香烟吸了两口又将它摁灭在烟灰缸里。他突然感觉到烦躁，心上好像被咬开一道口子，四周嘈杂的音乐从破防的堤口争先恐后地涌进来，蹦着跳着在他的内心世界里疯狂地叫嚷喧闹。 台上表演正在继续，周弋却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出口的方向走去，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大脑神经仿佛胡乱地绞在一起，他迫切地需要出去透透气，让冰冷的夜风冷却烦闷的心情。 而就在他准备穿过光影绚烂的出口长廊时，酒吧灯光却突然暗了下来，那些来回扫射的激光瞬间没了踪迹，激烈碰撞的音乐声也在顷刻之间安静。 台上，一道白光从高处落下照亮一个人的身影，众人的目光也被此深深吸引。周弋在长廊入口缓缓地转过身，在逆光之中看着台上那位耀眼的歌手，他是这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明，照亮了台下无数双灰暗的眼睛。 那是ZERO，是他的月光，他的夜莺。 夜莺莞尔一笑，握住麦克风引颈歌唱，空灵缥缈的歌声回荡四周，彷如天边飘动的柔软云彩，平静湖面上开出的一朵轻盈的花。而对周弋来说，这歌声却如同一场来得及时的倾盆大雨，雨水哗啦啦地从天而降，带着无形的力量猛然冲刷掉他心上那份激烈涌动的不安情绪。 周弋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场涤荡人心的大雨。他的情绪被安抚灵魂被镇定，这温柔雨水就像爱人俯身而下的吻，将他心上所有无法消解的愁绪一并化去。 周弋无法不爱ZERO，因为他的歌声曾带领着自己走进无数个安宁的夜晚。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又或是将来，ZERO都会是他生命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分割线++++++++ 今晚宵夜过后，周弋陪着ZERO像往常一样在路边等车，其实他的车就停在一旁，但ZERO却从来不会让他送自己回家。 现在是凌晨一点，站在路旁的两人都感觉有些疲倦。ZERO身上披着周弋的大衣在他的怀里避风取暖，周弋用手揽着他，目光望向寂静的长街沉默着没有说话。 每段感情都有它的进程，周弋这时在想，他和ZERO的感情关系目前究竟是进展到了哪一步？ 如果说是热恋，可身为ZERO男朋友的他，不仅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就连送他回家的权利也没有。但如果说是最初的交往阶段，可他们却已经有了一切情侣之间该有的东西：鲜花、礼物、戒指、亲吻、拥抱、抚摸。这一桩桩的物和事都证明着他们早已度过了感情最初期的青涩阶段。 人是情绪复杂的感情动物，当ZERO泪眼请求时，周弋以为自己可以为他的时间做漫长的等待；而当别人质疑他们的关系时，他又恨不得现在就知晓ZERO所有的一切，从而骄傲地告诉别人，他是最了解ZERO的那个人。 周弋的感情经历不算丰富，但他认为热恋应该是一杯奶泡浓郁的卡布奇诺，而不是一杯只加了一块方糖的美式咖啡。 他想真正地去享受一份爱，一份甜蜜的透明的爱。 “ZERO，让我送你回家吧。”周弋抚过ZERO柔软的长发，轻声对他说道。 ZERO微微一怔，直起身子离开周弋的怀抱。这时长街的尽头驶来一辆车，ZERO脱下身上的大衣，轻轻地披回周弋的肩上。 “周弋，今天你也很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提前叫好的网约车已经停在路旁，ZERO委婉地拒绝了周弋的好意向车旁走去。周弋眼里盛着失落却没有再要求，依然向从前那样绅士地帮ZERO打开车门，送他上车后目送他乘车离开。 深秋逐渐走到尽头，今夜的风已透着初冬时节的霜雪凉意。周弋在寒风中看着那辆网约车在前方的红绿灯前停下，心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低沉地跟着红色的倒计时一下一下地默数着。 十五、十四、十三、十二、十一、十、九、八、七、六…… 当倒计时还剩最后五秒的时候，这风中仿佛有只手把周弋狠狠地推了一把，让他迅速地回到自己的车里，发动车辆跟了上去。 尾随跟踪是极为不道德的行为，周弋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但他内心的欲望却告诉他，他必须要这么做。 他应该知道ZERO是谁，他最有权利知道ZERO是谁！ 周弋悄然跟上ZERO乘坐的网约车，借着夜幕的掩护和它保持着一定距离。他看见那辆车行驶过一个街区，又在路口处变道左转，随后竟往着思凡街的方向驶去。 周弋的眉头不自觉地紧锁在一起，一双眼紧盯着前方的车辆，跟着它变道转弯回到熟悉的道路上，又再次驶入了喧嚣热闹的思凡街。 和周弋所预料的一样，网约车在DARK的门前停下，周弋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把车停好，看见ZERO从车上走了下来。 ZERO下车后并没有朝酒吧里走去，只是在被霓虹渲染的夜幕中迎风站着，像是在等待着谁。而片刻后，一辆白色的轿车穿过斑驳光影来到他的身前，有人从驾驶位上走下来，像自己送别ZERO的每个夜晚那样，帮他打开车门，护着他坐进车里。 周弋认得那辆车，也认得那个人，他的双眸被白色轿车的车尾灯映得通红，犹如一团烈火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他有一千个一万个走下车去质问对方的理由，但当他从惊愕中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下意识握住车门把手的那只左手在剧烈地颤抖。 密闭的车厢隔绝了外围的喧闹，周弋听见自己的心脏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胸膛。他的内心山呼海啸，脑海里也轰鸣作响，他的身体内部仿佛发动了一场战争，金鼓齐鸣炮火连天，要将他的五脏六腑摧毁殆尽，成为末日里的断壁残垣。 但这一切，仅仅只有一瞬间。 周弋用他那只颤抖的左手按下车窗按钮，让彻骨的冷风猛然贯了进来。冰冷的温度如剪刀猛然一下剪断他的情绪开关，让他所有涌上心头的混乱思绪骤然中断。 周弋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空气，放开方向盘的右手掌心里全是涔涔冷汗。他用仅剩的一点理智维持住了自己的风度，坐在被寒风肆虐的车厢里，满目疲倦地看着沈培南带着ZERO远远离开。 ---- 泼洒狗血了朋友们！
第31章 31 === 周三中午，程萱萱踩着饭点出现在周弋的办公室门口，以谈公事的名义请他吃饭。周弋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考虑周全的程萱萱叫上了她的好闺蜜也就是周弋的顶头上司李贞。 饭桌上，程萱萱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的新公司，更是向周弋详细地阐述了公司的前景与发展，希望他可以入股投资。而作为大股东之一的李贞也很热情地帮忙说服周弋，希望他能够好好考虑这件事。 程萱萱醉翁之意不在酒，周弋心里是很清楚的。如果自己同意这件事，那么和程萱萱的关系就会更进一步，从现在单纯的购销关系上升到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可他压根就不想与程萱萱产生任何的瓜葛，所以这件事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考虑的余地。 何况赚钱这回事，他也不止这一个机会。 周弋本以为程萱萱在日料店里得知自己有男朋友之后，就会放弃对自己锲而不舍的追求，而前段时间她也的确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可上周在DARK与她巧遇后，程萱萱似乎改变了主意，今天又用了一个合理的方式来接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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