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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观音

作者:pharmacy   状态:完结   时间:2023-08-29 07:00:03

  时至今日回想起来,我依旧觉得他像是从上个世纪的童话书里走出来的,是被梅尔菲森特在沉睡的古堡里藏了一个世纪的王子。我在那之前从没见过这样白的男生。

  不知是否因为十一月的香港还带了些热气,他走到我面前抬起头来时,一张脸已经被身上那架厚衣服捂得全成了粉色。那时我真奇怪,伦敦难道没有人教他天气刚转凉时,不要着急穿得那么多么?那时我就已经在想,希望他可以留到明年一月。每年一月份的天气总是最好的。

  只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你们这样相似,他如今会同你一样高了吗?

  ——

  Date:1992-10-24

  是我又犯傻了,他都二十四岁,怎么还会长高。

  昨晚散步时买了一盆小苍兰,临走之前,徐小姐还送了我一捧白色大丽花,说是当季。她自感恩节聚会在我房间里无意撞见你的那些照片后,似乎便很是气馁了一段时间,上一周我与阿允出行路过花店门前,她都装作忽然有事,只留我们个背影,好快地走进屋里去。不知怎么今次她又振作起来,帮忙挑选时格外用心,我分不出好坏,只觉得每朵都漂亮,毕竟她插花就用了很长时间。

  令我意外的是她竟让我拿来送你,还向你问好。

  大丽花的花期听讲很短,你若还不来看我,真怕它们就要谢了。

  ——


第31章

  【芥樱日记】

  Date:1964-12-17

  有些琴不必拉,看一眼便知道好还是不好,有些爱不必辨,望一眼便知道值当要还是不要。

  或从来也没有什么值不值当,不过是句愿不愿意。

  回望既已是回望了,心难道亦有定音的五度距程可以去循?倘若爱分四度,作Gorgeous不如作Greedy,作Delicate不如作Desperate,作Authentic不如作Ambivalent,作Empathy不如作Egocentric。

  是我明知故犯。

  倘若成颂,毕竟Ambivalent里还有Valiant。初恋未尽,原是考验,付给琴弦的眼泪,如今付还天地,成雨成雾,犹成半英里皑皑不见归去来处的冬雪。百来步就走到了,却隔开他也隔开我,整个世界都看不见他求婚当夜还会掉泪,雪落在他暖融融的面上,变成水汽,他倒还是会掉眼泪的呢。

  倒也是,他总是在我面前掉眼泪的。

  Date:1964-12-25

  一圈戒环上所镶嵌那枚宝石揽日的光彩,原不过与教堂的玻璃花窗系同一种琳琅缤纷。

  Date:1966-6-21

  倘若小Elias也有定音,想来会是Godliness,是Daisy,是Angel,是Earnestness。

  苓是Daddy同Mommy各自分予你的一份心,更多的祝福,更多的爱,全在Elias里了,宝贝。

  【芥樱日记 某页添笔】

  Dec 14,1984

  Mommy,Elias的定音是Gangrene,Damnation,Analgesia,Epilepsy。

  ——

  May 11,1987

  Dear Mommy,

  昨日是Mother’s day,我爱你。

  左手很难写得漂亮,定音倒是Deformity。其实从始至终,你的芥他的文,都与我没什么关系,何况如今我已经没办法再做你的向苓。

  但只要你幸福,只要你幸福过就够了。

  张永合说人死后到地府,上面做什么活计,去了下边还做什么活计。命好些是多得生人挂念,初一十五、初二十六、年年几度祭祀,按规矩办事,地地道道烧元宝、扎府邸寄过去,根据诚心、发念、法力、习俗来看最终收到几成,无论如何,有后人记挂着,就不必做工做得像原先上头这么辛苦,只也不知下头怕不怕通货膨胀,不过一想古籍上神神叨叨记的年岁单位都是百万千万,琐碎的时间都熬得那么长,再多的钱也都不怎得够用了,又泰然了。

  他又说托梦十分贵。真托上一次梦并不容易,这些年来我心里挂着各式各样的事,没见哪个梦给我点过迷津,但我信他这番话,还是因他学奇门遁甲的小徒弟给我起卦找失物,收钱办事,字或数也不用给,一个电话过去,每每都既爽利又准确。说空泛的大话时哪怕带着有强烈宿命感的形容词,总让人疑心并不可信,但体现到身旁这类找不见东西的小事上,失物豁然眼前时又叫人开始反省自己。哪怕一窍不通,一无所知,至少可以敬畏,因无知便嗤之以鼻,信奉Science或说Materialistic,信奉到除此之外将怪力乱神一概而论,迷到固执,信奉也变了味道。事人不亲,先至事鬼,我向来祭拜做得三心二意,丢去重要事物时遍寻无果,焦头烂额先想来致电问卦,卦象还肯卖面子给我,真是惭愧。于是我近来偶尔会思索“滥杀无辜”到了下头是该怎么定义,古人的历史比今人的历史长得要多,一方神明司一方的事,古时征战造的杀孽,想来不算滥杀,否则哪来今日座座武神?当然,我是罪无可恕,想这些身后的事,是不希望他寿终正寝之后,却还同我一样要受该当的刑罚。领命办事的杀,无论如何,不该归到他头上。若非要归,此前他就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好了。

  下头的日子如若算得这么长,二十年对我来说很久,对你可能还是太短。你不托梦给我,看来的确是太贵了。风水轮转,向文今也落魄。只他到了下头,还有我先等着他。出马的仙家替我看你,说虽一时请不来你,毕竟你并非善终,但你现下过得很好,说来有趣,那人男生女相,与父母无一处肖似,问了张永合,他说因是狐的仙家。玄到了面上,他帮忙问着你的事,我不过看他的脸,听着心里已经想笑,Materialistic输给小狐狸。他说你好,我当然便相信。

  他向文的一生,不能自决,生杀予夺,全为傀儡。他样样无法舍弃,因此样样得而复失,荣华富贵,没有心爱,肉体的快活,也算快活?他人过半百,才为你谋划了这一场迟来的复仇,迟来了整整二十年,Mommy,可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他要报复,却都只能借我的刀去做。即便是在林然死后我才想清背后的一切,可Mommy,其实我本可以不必为你做这些,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其实我很高兴。我前二十年说过许多谎话,十句里九句是骗人骗己,与人游戏,很有乐趣。偶尔一二句因情而发,出自那一刻的真心,可到底最终,我还是要回到你这里来。我是从你的子宫里脱落的,脐带的尾端永远留在我的身上,爱若成真,Mommy,十个月的血肉交融,我爱谁之前,都先爱你。

  Mommy,我迫不及待想要见你。但也许见不到了,你要教你的书,我要偿我的罪。那么向文也见不到你,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且还有我等着他。我背得你日记中每一个字,烂熟于心,见了他,我便一字一句背给他听。你予Elias祝福许多,恐怕无一次想过我是这样身心皆偏枯的人。

  可我还有一份贪心。Mommy,总归我无论如何,见不到你,活至白头,重复天人永隔的在生之日,没什么意义。何况我从前一味透支我的健康,恐怕活也活不到白头。二十年也好,三十年也好,是我自私,只想要一天。凡事不够强烈,仍旧不能说服自己那是真的。

  现我要去做的事,你一定要伤心。近年来我已知道世上有许多成全法门,譬如徒劳思念,不如请托一次仙家,遍寻无果,不如致电请卦。要杀谁,也不必亲自动手,哪怕是牢狱之灾,也多得是人可以顶罪。尘网网罗万千,佩缨络,悬利禄,系功名,退一步又求身安体泰,颐养天年,但这都是身外物,舍弃这些,换我高兴一次,从来我只愿意做心情的奴隶,做就做了,不值当悔过。Mommy,这都是身外物,你不要为我伤心。我知当然也许有更好的周全办法,可我的心情急不容缓,时间也不再多了,我不入虎穴,怎么能最快见到想见的人?送上来的陷阱,我心甘情愿去,就算不得陷阱。谁要我苦,谁要我痛,身外物得换我一次实现目的,时日无多,我想见他,身外物换得一眼,是我愿意。

  谁执我的命,我都要夺他的笔,我的自决,我自己给自己。

  旁人不能理解我,Mommy,我知你可以。

  这世上万千人,你要知道,我最爱你。自此别过,山遥水远,Mommy,你要记得我爱你。

  Yours,

  Elias

  ——

  此信落成,封面列下收信人生辰八字,点火引燃,化为灰烬。


第32章

  “路小姐,会用吗?”

  红木方桌上摆着一把黑灰色的包革转轮手枪,其旁陈列六枚银子弹,泛着钢铁的冷色。阿Ken将目光转向自卧室走出的女人,她两手松松拢着雪白的一袍浴衣,过于宽大,半不合体,裸着水汽未干的双肩,其上堆着浓云似的发鬈。香港时髦的女人至爱是烫曲发,裁到锁骨或下颌,长过了便太重,颅顶与颅周便出不了蓬松的效果。三密七敞,便如枝头开半盏的牡丹,半藏半现,欲迎还拒,毕竟从未见什么花开向了天空还要顾全地面的。她迈着腿走过来,只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便向阿Ken道:“你教我就是了。”

  她向后斜斜地一坐就落进阿ken怀里,四肢懒懒散散,媚若无骨化似一摊春水,简直变作什么姿势都轻松,都适宜。她的长发短去一半,转一转头,碎碎的尾端拂过来,拂过去,戳在颈间,阿ken喉结便痒得像有只小手在爬,他伸手拨开了那要命的发帘,替她挽到一侧的耳后去。现下视线归复清明,目光直又射往桌上那把手枪,手也伸至,执起那六响子的转轮,道:“双动式简单,呢度系击锤,装好弹,往下拨次就上好膛,哪怕忘了拨,直接按下扳机,”枪口往上抵着路宝欣的下巴,他轻轻发了个“砰”的气音,“自动也能发。”

  怀里的女人躯体随那声气音微不可见地一僵,阿ken好笑道:“没装弹,怕什么?”

  “这枪好上手,第一发子弹位你空着,不容易走火,总归我帮你装好就行,”阿ken说,“练几天准头,六枚能中个一两发,也够用了。”

  路宝欣接过那把枪,低着头翻来覆去看弄。阿ken的手搂在她腰间,自背后将下巴抵在她肩窝,顺着她的目光打量,道:“这几天我的人一直暗中跟着他,不过他的手断了,之后出行身旁恐怕会多带几个保镖,你要找到机会,不容易。”

  路宝欣一身浴乳的浓郁花香,不等她开口,阿ken的手一面熟门熟路过下去,一面又打起包票:“但总会有机会的,我帮你留意着就是了。”

  “不过亲手杀了人,心情终归是不同,”阿ken道,“你要过不去心里那关,我派个熟手去,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

  路宝欣心不在焉垂着眼,没理会阿ken手上的动作,过了半晌,道:“当初丢下小宝,是我对不起他,害他寄人篱下,受了这么多委屈,最后又异死他乡,我对不起他的事太多了。”

  阿ken立刻便改口道:“他这么搞你弟弟,你哪怕亲手杀他,也是他罪有应得,是我讲错话。”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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