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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还没事儿呢，顾宸听得火气更旺。 楚言现在身上没有一个细胞是舒服的，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从沙发上滑到了地毯上，怀里的抱枕还被死死按着，脑袋也耷拉在膝盖上把自己蜷缩了起来。 还不忘瓮声瓮气道：“顾总去休息吧，别管我了。” 顾宸黑着脸看着楚言，然后拿起手机给唐栖发消息：【什么程度需要去医院？】 唐栖回得很快，【返流或者呕吐，要是实在痛得忍不了，也是需要去医院的。】 消息看完后，顾宸又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然后垂手提了提裤腿蹲在楚言旁边，“想吐吗？” 楚言摇了摇头，然后从喉咙里哼出一声“疼。” “你还知道疼？”顾宸冷哼一声后去拿了条毛毯盖在楚言身上，然后又拿着桌上的水杯去倒了杯热水。 他端着热水重新蹲回楚言身旁，将手里的水杯递到楚言面前，“喝点热的？” 沉寂了差不多五秒，楚言才艰难地抬头去够顾宸手里的水杯。 他的整张脸都很红，但是嘴唇又十分苍白，额前的发丝已经被汗打湿，喝水时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眼角却有些许渗出的泪。 顾宸给他喂了点水，看他没有想吐的迹象便再次询问，“想去床上睡吗？” 楚言把脑袋埋在膝盖上摇了摇，“这儿更舒服。” 生病的人往往自己才会更清楚怎样能够缓解痛苦，顾宸也没多话，捏着水杯顺势就坐在了楚言身旁。 身边多了个人，楚言还是能感觉到的，他哑着嗓子问：“顾总不去休息啊？” “少说话。” 又被呛…… 生病了就很容易委屈，再加上酒精上头，楚言这会儿莫名就有了点好胜心，“顾总不用这么担心我，嘶……我没事儿。” “你的嘴闭不上？”顾宸只想让他消停点，声音都那样了，听着拱火。 楚言不知是从哪儿偷来的胆子，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说，“我看顾总也不像是爱管这些琐碎的人啊，怎么……怎么对我这个小助理的事情这么上心啊？” 顾宸眉头一拧，没理他。 “你该不会是后来良心发现，觉……嘶……觉得亏欠我什么吧？”楚言话赶话地就这么说出来了，以他现在的意识，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脑回路走向。 “亏欠什么？”顾宸觉得莫名其妙，没忍住问了一句。 “亏欠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啊？那你心虚什么？” “我，心虚？”顾宸侧头用冰冷的眸子盯着楚言，“你怎么看出来的？” 楚言动了动脑袋，把脸对着顾宸的方向，仍旧闭着眼小声嘟囔，“我啊，虽然没和谁谈过，但是托我爸妈优良基因的福，见识还挺多的，所以呢，你刚刚在车上那些反应啊，已经把你卖干净了。” 顾宸就那么看着他一张一合的苍白唇瓣，听他哑着嗓子的自我陈述，“你要真不是因为觉得亏欠我什么的话，那总不能是那晚之后就爱上我了吧？” 顾宸眼神一凝，唇线抿得平直。 楚言立马勾唇笑了笑，“不过这怎么可能啊？你一天不是在挑我刺就是在挑我刺的路上，所以你就是觉得亏欠我，又死要面子嘴硬，看我生病了，于心不忍，才帮我叫医生，帮我挡酒是吧？” “想象力倒是挺丰富。”顾宸冷冰冰地回他。 楚言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听顾宸在说什么，只顾着自言自语，“你要是真觉得亏欠我，就别天天挑我刺，我玻璃心呢，碰壁太多就碎了。你好好说，我又不是不愿意改。” “玻璃心还上什么班？” “我这人啊，很要强的，但是为了进皓宇并且留下来，也够忍气吞声了，结果一天还要被你骂来骂去，做老板的，善良一点嘛。” 楚言就这么半梦半醒地碎碎念，不知道是药效还是酒精的原因，胃部的疼痛感逐渐减缓，困意渐渐席卷上来。 “不是那么志在必得？怎么又忍气吞声？” 顾宸看着楚言打了个哈欠，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在灯光下闪着水渍，眼角的泪顺着内眼角滑过鼻梁掉在膝盖上，脖子上的领带已经被蹭松了，歪歪地挂着。 “去床上睡？”顾宸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楚言没回答，显然是昏沉地没意识了。 顾宸起身把他揽了起来，小心地绕过各种家具后把人轻轻放到床上。 把人放好后，顾宸又去洗手间拿毛巾浸了水，拧得半干帮楚言擦脸。 他的面颊还是染着绯红，顾宸手上的毛巾顺着额头带过眉梢，路过脸颊后最终停在他的衬衫领口。 顾宸看着楚言扣子系得板正的衬衫领口，还是没忍住去帮他解开了三颗，顺便把领带也给他拿了下来，这样也许能睡得更舒服一点。 领口下覆盖着的皮肤依然很红，顾宸拿着湿毛巾轻轻擦了擦。 “你不用觉得亏欠我，我又不是小姑娘。”楚言突如其来的发言把顾宸吓了一跳，他说话时喉结也会移动，顾宸立马抬起了手。 看清那人只是在说梦话后，顾宸的心才重新落回原处，不过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己什么时候亏欠他什么了？ 楚言嘟囔两句后又没了动静，自己翻身侧着睡着了。 顾宸眼皮垂下，视线落在楚言的侧脸上。 哪怕是从这个角度去看，楚言的五官依然很立体，白皙细腻的皮肤泛着浓重的红，以至于下颌处的那颗小红痣都不太能被注意到。
第36章 上纲上线 顾宸盯着那颗不明显的小红痣看了片刻，深沉的眸子渐渐眯了起来，“上纲上线。” 次日清晨，楚言被自己的闹钟吓得一个激灵。 他着急忙慌地按掉闹钟，拿过手机半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下时间，看完把手机一甩，拉起被子盖住脸，“好困……” 二十分钟后，整理完毕的楚言站在顾宸门口抬手敲门。 第一声刚响，门就从里面拉开了，顾宸站在门后看着他，“有事？” “顾总早上好，这是任总那边同步过来的数据和产品参数，我已经做好比对版，请过目。” 楚言把手里的平板和文件夹递给顾宸。 “嗯。” 顾宸伸手接过，作势就要关门，突然之间他的动作又顿住，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朝着楚言干巴巴道：“胃好些了？” “嗯……”楚言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直球关怀不太适应，硬着头皮接话，“好多了，多谢顾总的关心。” 顾宸脸上没什么表情，“早上没日程，先去吃早饭。” 楚言点头应下，“好的，顾总。” 他在酒店的餐厅随便吃了点早餐，胃还是有点隐隐不适，不太能吃得下。 一碗小米粥勉强被吃掉小半，楚言拿着勺子慢慢搅着碗里的粥，昨晚的记忆开始慢慢回炉。 他经常把“活在当下”挂在嘴边，就是不想过多内耗。 昨晚车上的事他还记得，顾宸送药之后的事大脑就自动屏蔽了。 他自己后来那些胡言乱语是一个字也没记住，人家顾宸的小动作倒是记挺清楚。 想起顾宸早上突如其来的关怀，楚言捏着勺子默默说了句：“不会真因为那事儿就觉得亏欠我吧？还是说……” 嗡嗡—— 手边的手机响了，楚言侧头去看，是顾宸的消息：【吃药。】 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字，甚至还缀着一个像是象征着不耐烦的句号。 楚言看着屏幕眨了眨眼，片刻后才放下勺子敲字：【好的，谢谢顾总关心。】 对面没有回应。 上午还有个会，这个会也可以算是合作是否能够达成的最后一棒。 合作公司的老板亲自来酒店接人，楚言看到的时候还吃了一惊。 虽说这个项目楚言全程都参与在内，但顾宸一直都未发话，两家公司最后要定哪家，他也没表态。 所以人家公司的人有时把话头递给楚言的时候，他都只敢收着说。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在谈到合作事宜的时候，顾宸也没提出什么异议，不过他也不点头。 对方公司的人看着他都是战战兢兢。 会议进行到尾声，合作方老板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看着顾宸，语气里带着试探，“顾总，您这边还有什么需要进行更深层次了解的吗？” 顾宸没说话，他平静地迎着合作方老板的视线摇了摇头。 “好的好的。”老板声线都轻了，“那这合同，咱们今天签吗？”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呼吸都屏住了，他们的视线都被凝在某处，不安地等待着顾宸的宣判。 楚言扫视一圈对面正襟危坐的众人，然后又把目光投到顾宸身上，心里盘算着如果顾宸为难的话，他就得出来找台阶。 他盯着顾宸看了片刻，正要准备开口时，顾宸发话了，“签。” 一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也包括楚言，毕竟台阶可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这两天的产品参数楚言都很清楚，现在这家公司确实要略胜一筹，顾宸选择和他们合作，楚言也不意外。 合同的事一定，接下来又是饭局。 楚言和顾宸晚上就要回去，所以饭局的时间就定在了中午。 场面局顾宸是能拒就拒，正要开口时，扫到一旁的楚言便又点头应了下来。 因为昨晚的事情，大家也没人敢再劝酒，出于一些不必要的礼仪，酒仍在桌上摆着，但也无人提及。 合作方老板端着茶杯敬了顾宸，怕人不耐烦，千言万语就浓缩成一句：“感谢顾总，合作愉快。” 饭吃到后半程，楚言左边的一位男性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道：“楚先生，您和顾总待会儿就要离开了对吧？” 楚言侧头和他对视，在脑子里搜寻半天，终于想起来那人姓周，便带笑答道：“是的，周总，有何指教？” “您可真是折煞我了，我怎么当得起这两个字。”周总重新移回撇开的视线，笑得温和，“这次过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楚先生介意留个联系方式吗？” 楚言面色未改，笑得得体，“没问题，”他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周总，“这是我的名片，周总有事直接联系我就行。” 双方都签合同了，名片上的联系方式肯定不缺，楚言的拒绝方式也算是给人留了足够的体面。 奈何人周总不甘心。 “楚先生说笑了，我笨嘴拙舌没表述清楚，方不方便加您个私人微信呢？” 周总看着楚言眨了眨眼。 楚言笑得更开，“哎哟您瞧我这理解能力，只是既然都是私人微信了，那肯定是只有私底下玩的朋友加的，上不了台面，咱们工作上的交接用这个比较正式。” 他说完后又把名片往周总手边递了递，然后又低笑一声，“还是说，周总想要的其实是顾总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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