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达:“反正那会儿,我感觉你就开始有点变了,闷闷的。” “哦,对,”鲁达达想起什么,说:“陆慎非他妈的葬礼,是你在老家亲自操办的,陆慎非当时好像很忙,在外地,人都见不着一个,火化都结束了,他才回来。” “你因为这个事,都没肯陆慎非抱他妈的骨灰盒下葬,都是你弄的。” 挂了电话,从煦靠在椅子里。 陆慎非的妈妈,陆阿姨,是个很好的人。 单亲妈妈,独自带着儿子,赚钱养家。 他们以前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老巷里,有事没事,他就跟着陆慎非回家蹭饭。 陆阿姨脾气很好,人很勤快,煮一手好菜,每次见他来,都要招呼他:“煦煦来啦,今天有你喜欢吃的炸黄鱼。” 大学的时候,从煦每次和他爸妈通完电话,也会给陆阿姨打一个。 陆阿姨会像关心陆慎非那样,也关心他的生活日常,冷了添衣服,热了多喝水,到了暑假寒假,就要喊他过去吃饭、聊天,每年过年,都给一个大红包。 从煦停驻在21岁的记忆里,陆阿姨身体很好,陆慎非和她说了两人恋爱的事,她笑得合不拢嘴,打电话给他,直接改口喊儿子。 而从煦的27岁,那个做得一手好菜、关心他生活、喊他儿子的温柔又坚强的女人,因为癌症,几年前便已去世。 从煦有些伤感,吸了吸鼻子。 可他到底不是二十出头的时候,在如今,即便失忆的情况下获知了这些,心底也没有因为难受而变得万分悲恸。 反而想:生老病死、祸兮旦福,都是人生常态。 他也一样,这次逃过一劫,不过只是侥幸。 人生匆匆,长一些,也不过几十年,人生的质感,重如泰山也好,轻如鸿毛也罢,是不是至少要在自己的掌控里? 掌控着,坚定的,一步步踏实往前。 从煦心底很静,也很轻。 那些被遗忘的、拉扯着如今的过往,在命运的劫数和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而被他忘记的那六年,无论发生了多少改变,都已经过去了。 从煦坐直,重新看着屏幕上的那两行字,闪烁的光标点在了第三行,双手悬上了键盘:“无路可退,唯有向前。” 不久后,从煦坐在桌前,手机微信联系了当晚的第三个人:剑虹的老板,诸侯五霸。 诸侯太久没联系上人,都要在语音里哭出来了:“祖宗,你终于有消息了!” 这大哥倒是一点没变,六年前六年后一个样,从煦没和他废话,上来直奔主题,问他:“鹿橙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诸侯:“嗯?你要现在聊工作。你不是该泡泡脚、看看书,十点准时爬床睡觉的吗?” 从煦:“今天不泡脚。” 诸侯:“你泡脚的药草用光了?我跟你说,我最近买了一款新药包,还挺好用的,改天寄你一箱,泡出来的那个脚哟,啧啧,比猫爪都软。” “……”从煦:“诸爷,我在问你鹿橙。” 诸侯:“哦,鹿橙,嗨,鹿橙,鹿橙能有什么,你不点头,他们还死吊着呗。” 从煦:“他们现在是什么报价?” 诸侯:“一千六百八十万。” 聊起鹿橙,也疑惑了起来:“之前一直是他们公司陆总的团队在和我这边接触,最近这段时间,变成了他们公司另外一个项目负责人,跟我说陆总家里有事,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有事。” 总结:“反正他们公司一直强势惯了。” 诸侯:“哦,对了,今天下午,鹿橙那边又来消息了,说希望尽快把版权费和签约敲定下来。” 从煦大大方方:“可以。” 诸侯对这利索的回答反应无能:“啊?” 从煦:“你告诉鹿橙那边,两千六百万,包税,爱买不买。” 诸侯:“啊?!” 从煦:“别啊了,去和那边说吧。” 诸侯:“现在?” 从煦:“嗯,现在。”友好建议:“你可以一边泡脚一边通知,让你的脚气和你的态度同步,臭点无所谓,不用跟他们客气。” 诸侯在语音里呢喃:“怎么回事,”这大晚上的,“是你在梦游,还是我在梦游。” “哦,对了,”从煦差点忘了:“他们要是讨价还价,或者再降版权搞心理战术,你就直接把报价开到三千万。” 诸侯震惊:“你这是要谈崩的节奏啊!” 从煦不紧不慢:“他们影视公司缺ip缺内容,我缺他的三千万?不卖鹿橙我会死?” 诸侯一时无言,半晌:“大神,你今天吃伟哥了?” 雄壮,霸气,一柱擎天!
第15章 从煦真是谢谢了剑虹的老板,聊什么泡脚,害他当天做梦都在泡脚。 泡脚的地方,依旧是卫生间。 他人坐在浴缸边,脚下一个盛着热水的木桶,水温偏热,泡得他微微出汗,腿肚子都是软的。 泡着泡着,木桶边忽然冒出一个人。 那人捏着他的脚,抬着目光,锐利的眼神渐露赤裸,人带着手,慢慢的、一寸一寸往上,最后贴近在眼前,轻吐着气息,低声说:“想我了吗。” 从煦还没来得及答,和陆慎非一起摔进了身后的浴缸。 浴缸里都是水,他和陆慎非颠了个个儿,他在上面,陆慎非躺着,掐着他的腰…… 正要怎么着,场景忽然一跳,从煦来到了餐厅。 陆阿姨穿着围裙,背对他站在厨房的灶台前,转过身,手里是煎鱼的长筷子,笑着:“煦煦快坐,马上就开饭了。” 从煦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他说加班,不回来吃了。” 陆阿姨:“算了,小非工作太忙了,那就我们吃吧。” 说着挤挤眼:“我就知道他没空,刚刚打电话点了小区门口的那家龙虾,我们偷偷吃,不带他。” 从煦笑。 忽然,眼前陆阿姨微笑的面孔定格住了,同时失去了色彩,变成了黑白,成为一张裱在黑色相框里的遗照,摆在铺着白布、放着祭品的灵台上。 周围都是哭泣,还有说话的人声。 “陆慎非还没回来?” “这个不孝子!他妈病重他不在,临死前他不在,葬礼他还不回来!?” “电话打不通。” “从煦呢?从煦也联系不上他?” 从煦像扎在人群中的一道默声的游魂,静静地看着灵台上的遗照。 看了一会儿,有人握住他的手。 从煦转头,看到了陆慎非。 陆慎非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眼珠赤红,面容凹糟,他喉结翻动,哽咽着欲言又止。 从煦冷漠地甩开他的手。 就在这个时候,又来了一个人。 那人从煦认识,是他同校的学弟,裴苑。 裴苑看着从煦,像是气急了,在替谁争辩:“你们只管人病了人没了葬礼重要,有谁想过他有多不容易?” “养家的是他,赚钱的是他,医药费他付的,什么钱都是他花的,你别忘了,就是你这个摆在这里的灵堂,也是他辛辛苦苦一分一块赚的!” “你们只知道指责他人不在、不回来,不孝子,大逆不道,怎么不想想,这是他妈妈的葬礼,是他妈妈去世了,他没有看到最后一面,他才是最难过的。” “他为什么赶不回来?” “因为去世的人已经去世了,没有办法了,回天乏术,活着的人,团队里的这些人,天天加班加点熬夜,就为了那一个项目,你让他怎么放手回来?辜负所有人吗?其他人就不用赚钱吃饭,家里没有老婆孩子,不用活了吗?” “还有你,从煦,你为了他,为了弄这个项目,连婚房都抵押了,你们一起背着债,没了这个项目的钱,没了房子,你以后怎么办?喝西北风吗?” 西北风没出现,却忽然凭空出现了一栋楼。 从煦站在楼前,抬着目光,静静地看着,过了会儿,转头,淡淡道:“给我的?” 陆慎非看着他。 从煦转开视线:“不用了,我不需要。” …… 次日,从煦一觉醒来,梦忘得差不多,只记得两点: 一,裴苑。 二,有个楼。 从煦腿盘坐在床头,沉思着。 裴苑是低他一届的学弟,肯德基打小时工的时候认识的,和他关系还可以,有时候会一起出来打球。 他毕业的时候,裴苑大三,印象里,裴苑和陆慎非并不认识,为什么他的梦里,会出现裴苑,裴苑还替没有及时赶回来操办葬礼的陆慎非争辩? 只是个梦?还是说,裴苑后来确实去了陆慎非的公司? 从煦拿起手机,微信上翻了翻,没有裴苑,手机联系人里,倒是有裴苑的号码。 以及在梦里,陆慎非声称要送他的那栋楼…… 啧,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从煦不知道,也没多想,起来洗漱换衣服。 人到餐厅,颜诺刚好进门,从爸招呼着吃早饭。 从煦、颜诺在餐桌边坐下,从妈从爸却一站一坐地在旁边客厅,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机里播的一部电视剧。 从煦跟着看向屏幕,随口问:“看的什么?” 从妈:“《欢喜人生》。” 从煦一顿,抬眼,对面的颜诺冲他挤眼睛:你的剧。 从煦不由得抻着后背,坐得笔挺:没错,他的剧,他的小说改编的剧。 也是他改笔名后的第一本小说。 颜诺为自家老板添着彩头:“上星剧,也是前年的剧王。” 从妈点头:“这个剧蛮好看的,我都看了好几遍了。” 从爸:“是挺有意思的。” 从煦没忍住嘴角的弧度。 聊到这早就播了的剧王,从妈从爸头头是道。 从妈示意正在看的这一集:“就是这个主角,常欢喜,有点傻,把自己朋友介绍到老公的公司上班。” 从爸看着电视屏幕:“也不能说傻,她又不知道她朋友背地里那么赏识她老公。” 从妈点评:“无论欣赏不欣赏,都不能这么干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是好意,万一别人是个偷老公的贼呢?家贼难防懂不懂。” 从爸:“哪儿有这种剧情?人家就是纯粹的欣赏,又没怎么样。” 又说:“她老公也还行啊,后来还送了她一栋楼。” 从煦:“……”等会儿,这剧情怎么那么耳熟。 不但剧情耳熟,饭后,诸侯来电聊版权,提到的一个人,也是个熟人。 诸侯:“版权费的事我今早和那边沟通了。” 从煦静静地听着:“嗯。” 诸侯:“鹿橙那边不知道怎么搞的,又换了一个裴苑裴总,和我说你给的那个价格,恕他们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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