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昀哪里肯收,他也知道这些藏画贵重到连卷展都是对画的损伤,但再贵的礼物也蒙蔽不了绑架事实,更不能让他与人串通一气去骗乔梦真身不由己,显然商人重利,以为钱可摆平一切,但这事对左昀而言是无需犹豫的选择。 他不卑不亢,也不激怒对方:“真的不必,你不让我走,起码也让我给他打个电话呢,他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所以他不见你肯定有不见的理由,我觉得这样反而不利于你们的沟通,我也很不希望因为我迫使他做他本来就不想做的事。” 秘书进来提醒该离开去见后续会议的人,于是段晓康即可起身,他饶有深意的看左昀一眼:“你有点像我很久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左昀来不及细想,只是见人要走,也跟着焦急起立:“你要走了吗?那我也可以走了么?” “你还要晚一点,他会来接你,”段晓康落落穆穆地回答,更像发号施令,他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接着回头,他朝左昀笑了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非常好……祝你幸福。” 左昀翻了个身,使劲往后一靠,贴贴身边人:“我讲完了,现在轮到你了,你也给我讲一讲你发生了什么事啊,我有那么一咪咪担心你。” 乔青遥开口:“是么?我去看了你两次,你都没醒,睡的真香。” 左昀手肘往后一击:“你滚,我那是累的,累死我了,而且我在男厕所练了那么久的体操,我太他妈累了,我本来想躺着想想办法,谁知道嗷的一下就睡着了。” 乔青遥将人搂紧:“但是我很担心你,现在想想都后怕,万幸你真的没事,我第一次去看你时,还以为他们把你弄晕了,走近了听见你在打呼,我才放心走的,走之前还给你擦了口水,你也没醒。” “没办法哥就是这么man,算你小子有良心,”左昀背着手,又敷衍地在肘击过的地方揉了两下:“哎,你怎么会跟段晓康有过节啊?是因为生意上的事么?我这也是经历了现实中的商战了么,真刺激啊。” 他本来有点困,现下越问越精神:“怎么想怎么不对啊,哪哪都很可疑,就算有生意纠纷,直接交给下属和律师就好了啊,何必自己亲自上阵,那么大的企业了,他都是新闻头条的知名企业家了,还把竞争对手的男对象绑走,我把这个独家新闻卖给媒体都能卖好几万吧,当然我不会这么做的。“ 甚至越说越来劲:“最可疑的是你认识他这件事,怪不得你忽然摇身一变成凤凰,大学生创业起点这么高这么顺,是不是他在帮你啊,他这么帮你,不会是看上你了吧,我的天啊,那我这新闻立刻价值几十万了,我应该先看把你签下来,然后去爆料,然后等你出名了我给你当经纪人。” 乔青遥眼看着自己再不开口,左昀都将原地写书,于是他打断对方:“不说他了行不行,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我改天再跟你说。” 左昀深陷悬案无法自拔,干脆坐起身来,他难以置信的盯着乔青遥:“难道他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你是去继承遗产的,现场滴血认亲?” 乔青遥本来心情不佳,此刻也觉得有点好笑,他不答,只是摸了摸左昀的头发。 “唉,好吧,以后记得跟我说啊,真是的,没见过你这样的,非常烦人,也就是我能受的了你。”左昀见对方实在不想说也不强求,他重新躺回去,恼恨地挨到乔青遥身上,树袋熊一样捆住对方:“唉,我迟早把你惯坏。” 乔青遥给闷在臂膀间,忽然来了一句:“对不起,因为我的问题,让你经历这种事。” 左昀不在意地:“哎呀,这不是没事嘛,啥事没有,我一点也不害怕还觉得挺好玩呢,他还要送我画嘞。” “那是因为是你,你不怪我,我不能不怪自己。” “哎呦,别自责了,那什么,你要是实在自责,你就补偿一下我不就完了?” 乔青遥刚想说可以,但他想了想,又问:“怎么补偿?” 左昀有些羞赧地:“那你让我做1……” 乔青遥翻了个身,秒睡。 左昀十分无语:“什么吗,你这个狗东西,还不是看你脸比外面天都阴我还以为你要在被窝哭呢,这才想着给你个赎罪机会。” 后又喃喃地:“不愿意拉倒,睡吧睡吧,这种坏天气最适合在家里懒觉了。” 白日细雨似召回了夜,城市自浓云下缓缓变黑。 左昀再醒来时身边空空荡荡,赤脚下床,在另一个房间看见乔青遥,他站在床边,只是一个背影,但看得出是在吸烟。 边桌上一瓶止痛药,空药瓶里冒着烟,是清水刚刚浇熄的香烟。 左昀张了嘴,后又闭上,转身想回去,但又转回来。 他轻声轻脚,轻轻的自背后抱住这个人,他比对方矮,站挺了也只是到乔青遥的后颈,只能埋半张脸在对方肩颈里。 左昀一言不发,闭上眼,站着继续睡。 没过多久段晓康去世的消息就已经登上各大媒体头条,上午还痛悼其英年早逝,下午便连葬礼规模和嘉宾名单都扒的一干二净,还有绑架插曲。 而身处风暴中心点的康桥集团,一整日只有一则讣告,沉痛悼念公司创始人、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兼董事长的逝世。 左昀盘腿坐在沙发里,一手拿着冰牛奶,一手滑动手机屏幕,他相当感概,不该多说又实在忍不住:“他这去世的阵势,都快赶上那个谁了,全是他的词条,” 他自说自话:“好嘛,我就知道一定会把某人从棺材里掏出来聊一聊……” 自怒自骂:“我靠我要骂人了,妈的这帮人能不能不要给不相干的逝者搁一起造黄谣了,简直……现在造谣也太简单了,是个人都能蹦出来编料了,囚禁都出来了,我的天太脏了我要吐了。” “我靠我靠,王丽美回应了,也不算回应,就是记者在机场遇见她,她笑的嘴都合不上……我真服了她了,她这种态度造谣那帮人更欢了。” …… 旁边的赵凡坐立难安,他想跟乔青遥讲叶景园在医院的事,刚起个头,便给对方一句话怼回来。 “不必说,不关心。” 左昀听了闲闲冷冷地发声,他不计前嫌、相当同情的望着赵凡:“他现在是贤者时间,谁死了活了诈尸了他都不在意,你可别搭理他,让他自己跟自己玩,让他单机游戏去,游戏的名字叫‘我是一个小石头’,等他长出青苔来我算他牛逼。” 赵凡欲言又止,惊恐万状:“可是……” 路间雨泊,蜻蜓点水,另选栖身之处。 车轮戛然而止,碾碎了积水,乔青遥看一眼赵凡,此刻他已经是衣冠整齐,将欲下车了。 左昀顾不得雨,猫腰捂头提前下车往餐馆跑,他打电话定了位子,但塞车迟到了十分钟,这家法餐他早就想来试,又火爆难约,为了烙蛤蜊和马赛鱼,即便下刀子他也照跑。 赵凡习惯性下车给乔青遥撑伞,顺便告诉对方,他不同他们一起,因为有其他的事。 他没说是去见乔柳,因此他说话的时候,并不看乔青遥的眼睛。 赵凡盯着乔青遥的衣服,看对方整洁干净,扣子晶莹,半明半寐,疑幻疑真,跟它的主人一样,一个诡异的男人,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没等来乔青遥无所谓的回应,倒是听得另一句。 “赵凡,你以后不必跟着我了,去财务那里结算吧,补偿方面一定让你满意。” 雨势稍起,淋在伞上,淅淅沥沥。 闹市街区,路人跑着躲雨,很快四下无人,只有汽车鸣笛。 赵凡僵了片刻,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从乔青遥的衣扣向上,经嘴唇,挺鼻,游停到他的眼睛。 空气都冷一度,赵凡捏伞柄的手指僵硬:“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 乔青遥的脸在雨气里氤氲,变暗,简直要模糊成另一个人,天越来越黑,雨越来越密。 “我得改一改需要人陪的习惯,以后要多习惯一个人活着。” “可是,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啊。” 赵凡肩膀颤抖,但是乔青遥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便动也不动。 乔青遥的手很冰,没有热意:“若是放在以前,我听见这种话应该很高兴,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乔青遥走之后,赵凡拿着一把黑伞在雨里站了很久,乔柳的电话也不能让他动容。 月光印在黑伞上,亮晶晶泛银。 想起游乐场的那个晚上,风很大,他本来是想跟乔青遥同归于尽,但是对方给了他一条活路,这条路越走越好,从午夜走向黎明,从荒芜走向茂密,他仰仗乔青遥的照拂,从一无所有到什么都有。 现在如今更有了自由。 赵凡起初是渴望自由的,他被迫抱虎枕蛟,与鬼同行,全当是恶贯满盈自作自受。 他咬牙坚持服刑一样,但到了刑满释放,他才发现早不是这样了。不是从何时起,乔青遥成了他唯一的依靠,而从小到大,他没有家人、老师、朋友可以慰藉同行,在鄙夷中无可避免的长成问题少年,独来独往的社会渣子,直至遇见这个认可他的人。 只是没想到,他以为可以一直做他的剑,未料只是一根可以随时松手的链。 他不需要他了。 直到乔柳亲自找上门,赵凡还站在街边发呆,刚被弃养的狗子一样,女孩嫩白的手抚摸他的湿脸:“你怎么啦?怎么不接我电话,也不找地方躲雨,你不是说来送他们吃饭么,我实在找不到你就来这看看,你还真在这儿,” 赵凡捉住乔柳的手,将人揽入怀里,很老实的解释了来龙去脉。 乔柳听罢:“难道是乔梦真知道我们在一起,他很介意?” 赵凡摇头:“不会的,我虽然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这事,但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在意。” “我现在是不了解他了,他连家都不回,早就不要我跟我爸我妈了。” 雨悄悄的停,视野也静静的清晰。 吃过晚餐的两个人从餐厅出来,刚巧撞见街头这一番雨过星明,你侬我侬。 赵凡收了伞打算走,伞滴着水,他牵着乔柳的手。 左昀捅了捅乔青遥的胳膊:“那个跟赵凡手牵手的,是你姐么?” 乔青遥看了一眼,那对情侣张望间也正看向这边。 乔柳很久不见乔青遥,发现乔梦真在她脑中依稀的样子都在消逝,仿佛溺死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体里。 他更瘦了,也更挺拔,站在被雨清洗过后的夜里,斯文阴恻,鬼气森森。他身边的青年俊朗若月,似吃的很高兴。 左昀喝多了葡萄酒,此刻双颊泛红,他挥一挥手,相当热情的打破僵局:“嗨……好久不见,你们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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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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