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昀下班后顺路买了食材和可乐,一步一踟蹰的往新家走,好容易到了地方,才发现门板大开,制服统一的工人已经打包好了很多纸箱,正往返运输。 左昀有日子没来,站在门口发呆,直至玄关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酝酿半天,才上前发问:“怎么回事,你要搬走么?” 乔青遥立在灿烂的夕阳里,皮肤都似被阳光冲淡,他睫毛上沾满金光,神情淡然:“不是,把不需要的东西放到另一个房子,”他盯着左昀走近,藏在衣领后的红印子也清晰:“你有兴趣过去一起看看么?” 左昀捧着一袋子食物,低眉顺眼,鹌鹑一般:“有兴趣,等我一下……不过,你到底有多少房子啊,人家狡兔才三窟,你这都多少个窝了?” 说完便冲进去将食材饮料一股脑丢进冰箱里,再匆匆的跑出来窜上乔青遥的车,一路朝着目的地,越开越觉得不对劲。 左昀正襟危坐,嘴上喝着小可乐:“我们去哪里呀?这条路……” “到了就知道。” 路灯在白日点亮,同夕阳一起,漫过车平稳行驶,漫过方向盘上修长手指,乔青遥平视前方,又补充了一句:“你还记得之前被康桥拍走的那栋房子么,我们要去那里。” 左昀望着窗外风景,半晌才道:“哦,你怎么进得去呢?” “进得去。” “可是那里不是已经被别人拍走了么,我们能过去?” 乔青遥听其欲言又止,便笑道:“他们有告诉我密码,总之你放心,是正规途径,现在就看你想不想过去。” 左昀万分惊喜:“那当然想了。” 怎么不想,以前日日都想,现在想就日日,连他妈都忍不住一边收拾一边同丈夫埋冤,这孩子小时候喜欢个明星偶像也就算了,怎么这么大了又重新着迷,每次回家都熬夜看这玩意,回回收回回还给翻出来摊的哪里都是。 左昀站在乔青遥家门口,仰望这栋宫殿。 平日里在报纸上、新闻里、荧屏中不止一次见过这栋房子,如今看见实物,倒是入脑内一样恢弘,巨人般静坐在夜风里,没有镜头中斑斓的灯和摇荡的虹,此刻唯有深蓝的天和黄铜的月。 阴森肃穆如撒旦的寝宫。 门板沉动,释放屋内纯黑,路灯残光都不肯入,只停照在门口,明暗交接处,是一道修长高挑的影,乔青遥回过头:“干嘛呢?” 左昀自台阶下仰望台阶尽头的人:“我舍不得进去,我感觉这不是我等平民可以踏入的圣殿。” 乔青遥无语的往里走:“别傻了,进来,这不过是个旧房子。” 他摸索着开灯:“要不是你,我自己都不敢来。” 左昀蹬蹬的跟上前:“为什么。” “感觉随时会闹鬼。” “你这点出息,这世上哪有鬼。”左昀说完这句就再说不出来话。 段晓康很明显是用过心思的,内里摆设,尽复当初,而这些尘封许久的死物,在经历了漫长辗转易手,沉寂静置,如今也随着主人的踏入而光彩熠熠,带着豁然大开的回忆,心照不宣的秘密。 门没关,凉风习习,无声潜入。 乔青遥在前头,左昀一步三回头的跟,他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满眼惊奇,难控惊呼。 “好大啊,” “好豪华啊,我也是去过几个艺人家,就都是正常豪宅的样子,恕我眼浅,” “卧槽卧槽,这啥,这我从来没见过,” 左昀驻足一处,挪不动脚步:“这个双蝶专辑我怎么见也没见过,网上都没见过。” 乔青遥扫了一眼,继续往前走:“唱片公司的圈钱成品样例,但是这个最终没有发行,最终发的是单张精选,内容差不多,成本比双碟便宜,这样听歌的人也比较容易买得起。” 左昀不想其他,只享当前:“哦哦哦,我知道是哪一张了,十周年精选是吧,原来还有这段故事呢,但是这个封面没有曝光过,这么好看都没用太可惜了。” 左昀眼见着人走远,只好依依不舍的追上去,可目光所及,如同荆棘,牵绊着他前进的路,他又放缓脚步,忍不住出手触碰华服,绣钻镶珍,耳畔脑海都是历史里某个欢呼爆发的时刻。 “卧槽我见过这个!最后一次巡演开场曲穿的那一套!” “这件衣服你可以托起来试试有多沉,穿上你就知道什么叫钱难赚。” “可以动嘛,真的嘛,”左昀眼溢金光,上手试了试,“真的诶,我震惊了,跟沙袋一样。” “走了,上来。” 左昀流连忘返:“哎呀你走那么快干嘛呢,人家别的小朋友逛博物馆都排队慢慢看,还有老师讲解还有人呢一起讨论,我这一步看一排你还要一直催我!” “这有什么好看的,快走。” “好看啊!超好看!这个意义已经不完全是看了,这么珍贵的朝圣经历,光看还不行,还要配套内心的涟漪,哎,你等等我啊,人呢,” 左昀连忙追上去,跟着上楼,人随影动,但是那一抹影很快消失无踪,只剩下左昀立在昏眩的幸福中,左右环顾。 “哇,这里这么大,好像古代欧洲那种宫殿啊,感觉干点什么都要走好久。” 时间都变慢,左昀扶着门栏墙壁,一步步朝前,视听都放缓。 短暂的沉寂过后,乔青遥步音出现,越来越近:“有滑板车,晚上的时候在走廊里溜,去哪个房间都很方便,当时还觉得很新鲜挺好玩的,”他的呼吸和脸在昏黄的壁灯里逐渐清晰,伸出一根细长的指头,指向一侧:“那时候这排窗都是整夜开着,风吹起白纱帘,跑起来的时候就像在云里穿梭,不过跑起来特别响,所以一般半夜一点之后就不玩了,因为很吵,工作人员要休息。” 左昀不由自主的跟着望过去:“滑板车?” 乔青遥边走边寻觅,他拉开几个房门,寻宝一样:“还在这儿放着呢,这么多蛛网,估计跑不起来了。” 左昀眼看着他推出一辆敦黑小车,“这不就是现在小孩和年轻人玩的滑板车么,我同事还有一辆,天天骑着去上班,不过你这款好复古,感觉很重的样子。” “现在还有人玩么?” “现在都是电动滑板,体型比这个小多了,也更轻。”左昀望向他身后杂物里的另一辆:“你还有一个呢啊。” “嗯,因为是两个人一起玩。” 左昀没工夫多想,鬼使神差的推了剩下一辆,他抚去灰尘蛛网,但车没有电,无法启动,左昀一脚已经踏上去,于是另一只脚助力而起,车马上就滑行出去,跟在乔青遥身后极速前行。 他虽不能自控,但未失心智,从他踏进来的一刻就一切清楚,心中有数。 但一切无措都被欢愉淹没。 骤然攀升的肾上腺素惹的左昀大笑起来,于是眉梢嘴角,时空融化,岁月倒退,走廊尽头的灯忽然一盏盏点亮,窗一扇扇自开,风猎猎的涌进来,吹乱了乔青遥的头发,吹的他衣炔翻飞。 极驰的人回过头,彩色的走廊灯火通明,诗和梦境的尽头是爱人的脸,左诗大笑着跟上来,新旧时光开始重叠,夙世因缘,相交纠缠。 左诗似在云里穿行,披星追月,甜蜜幻景。 他俩跑过走廊,又丢下车爬上楼梯,一层层往上绕,游戏室,台球厅,甚至迷你剧场影院,空荡的室内花园也重生了稀花绿植,柔弱发芽,参天壮大,牵牛缠了秋千钢索,往玻璃穹顶攀爬,左诗神采飞扬的坐在上头荡了两下,笑着超对方喊道:“你过来。” 乔青遥伸出手,他的手若拂晓落柳,细长窄薄,不必看相,只扫一眼就深觉是祸水。 “天罡命理,祸福先知,”地下录音室里,左诗一边平复情绪,一边嗤之以鼻:“呀,你有元宝纹,冷酷无情的人才有。” “无情?我给你写过词弹过曲,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让你涂指甲油,还让你摸我的手,这叫无情?” “我这是在看手相,不是在摸小手,很神圣一件事,怎么让你说的这么肮脏。”左诗沉浸在掌心纹路里:“哇,你看你的感情线,短浅还断裂,你自己不爱别人,也没有人长久的爱你。” “这么惨么。” “这玩意太不准了,怎么可能没人长久爱你,有啊,” 录音室顶灯明黄,似末日烈阳,乔青遥看得懂左诗欲言又止,左诗却看不懂乔青遥波澜不惊,只是这次乔青遥没有回屋睡觉,他望着左诗:“我知道是你。” 对面垂头丧气的人缓缓抬头,左昀望着他,两个灵魂重逢在一起,一切开始变形、凋零,很多灯都失灵,因果宿命,命数扭转,乔青遥周身炫光灿灿地。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现在只要你在我身边,这就可以了。” 周遭迅速灰败,变黑,乔青遥立在黑漆漆的房子里,陷落躁动的怀里,左昀的双手游移这具赤裸身体,从窄臀到细腰,又顺势而上,抚上开阔肌理,摸他胸口。
第93章 窗边干枯多年的玫瑰花已经全然黑死,在空气的震动里掉落,在欢愉的声响里碎裂成粉末。 月色静悄悄的探进来,照着滑响的手和湿腻的嘴,乔青遥的唇舌柔软,喉咙紧暖。 左昀紧抓根丝,在流动带腥的液体中拉直身体,片息后又在不可控制的颤抖里叹息着回落,最后他低下头,垂下眼,月色里隐约可见他不想见到的东西。 自己已算是男人里的白皮,但相较之下,对方简直白的瓷器一样光亮,经神之手精心雕刻过的脸蛋头颅,精致漂亮。 左昀大脑混沌,神情迷茫,他气喘吁吁,以拇指擦拭对方的下巴嘴角,“对……对不起。” “没关系,喜欢么?” “太他妈喜欢了……我简直喜欢死了。”左昀喃喃自语,而后又向后仰躺回床,重重的陷回云里:“我可能有点精神恍惚了,或者是这个房子的确有问题,我感觉,” 左昀眼望着挑高椭圆的穹顶,水晶吊灯在黑暗里静坠,像无数梦魇的眼睛。 “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有点熟悉。” 兴许是太累,左昀在陌生的环境里也很快沉睡。 剧烈的头痛使得乔青遥无法入睡,没带药也不想自个儿出去翻找。 空寂午夜里总有细微声响,似鬼怪抖落的黑色羽翼,从遥远的某个角落传来,又四散着奔袭离去。 乔青遥闻声贴左昀更近,干脆拉了左昀的胳膊来搂住自己,甚至还不够,还要将大腿也搬上来压着自己,以至于左昀打着呼噜被摆成了深情相拥的姿势。 他躲在左昀的怀里,冷汗湿了又干,无趣又煎熬的躺了一晚上,终于在晨曦里感到窒息,才又脱身而出,依旧背贴着左昀,在天光大亮前无聊的举起手,自己给自己看手相。 没看出个所以然,倒是看见自己白胳膊渐渐变黑,身体也变厚、变长,变回乔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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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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