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骤然握紧了陆珩的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陆珩安慰的搓搓他的手指,“后来我醒过来了,但是在床上躺了太久,我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后面的一年,我几乎都在慢慢找回知觉。”他想起当时活死人一样的状态,不由地苦笑了一下,“你能想象到么,我当时只有眼睛能动,手指偶尔也会动一下,但完全是机械反应,不受大脑的控制。我完全感受不到腰部以下的肢体,像是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一样,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去年三月份。” “后来我慢慢找回知觉,可以控制躯体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然后在医生的建议下,我开始了长达一年的复健。那滋味很难熬,每天都像是强行在操纵一具东拼西凑起来的并不属于我的身体,每个零部件都不配合,从骨头缝儿里叫嚣着疼痛。而我唯一坚持下来的动力,就是不停让贺昑给我找些你出席各种活动或节目的视频,让他录一些你的影像或者声音给我,听他跟我说你那段时间里做了什么。后来他说你的状态很不好,说你回了国,说你回到江州后几次针对陆氏做了一些事情,我就知道我该回来了。” “主人,我针对陆氏是因为……”叶卿急切想要解释。 “嘘——”陆珩却伸手贴住他的嘴唇,“我都知道。” “可是我……” “小狗,别急,我都知道。”陆珩说,“我说过,等你想好要告诉我一切的时候,你再开口,我保证我会耐心听你说。” 叶卿心里酸涩了一下,突然就流出眼泪。身体挪动了一下,额头抵住陆珩的肩,闷声问,“您不怪我吗?” 陆珩笑了笑,“你是我的狗,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空气陷入一片安静。 叶卿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泪流的无声无息。 陆珩温暖的手掌摸了摸他的头,在他被碎发掩埋的额头上轻轻地、温柔地落下一个长久的吻。 等叶卿平静下来,陆珩捧着他的脸和他分开一点,看清他脸上湿湿的泪迹。 “对不起……”叶卿声音暗哑,目光不敢同他对视,“对不起,主人……我只是,我没有别的想法,从未有过。我只是……我只是想要您回来,想要您在我身边……我不能没有您……您才是我的自由,我只想要您……” 您轻易看穿我的一切。 看穿我的自卑,我的不安,我的焦虑。 可您还愿意包容我的一切。 我怎么能允许自己失去您呢? 我只要您。 陆珩沉默了许久,把他的脑袋按回到自己的肩窝,一下一下摩挲着他光滑的脊背,低声道:“……好。”
第36章 归属 ===== 陆珩送走了周小北,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自家小狗躲在毯子下傻笑。 上前把毯子拉开,叶卿下意识蜷成一只被煮熟的虾,膝盖挡在胸口,把左手藏起来。 陆珩笑着把他裹着毯子抱起来,离开阳光地带,上楼回房。 “这是礼物,我不会把它收回来,你不用这么小心保护。”陆珩忍笑,声音却藏不住轻快明朗。 叶卿红了脸,整副面孔埋在他胸膛,小声咕哝着什么。但他声音闷闷的,有些含糊,陆珩没听清。 他的胸腔忽然感受到一点共鸣般的嗡动,接着就听见叶卿又偷偷笑起来。 陆珩想过小家伙收到礼物后会很开心,但确然没料到这份开心可以持续这么久。 不过这样也好。 因为这个素圈,叶卿的精神状态和情绪都明显活泼了起来,像是破败萧瑟的花园里终于破土而出一朵向阳的花,在努力循着光,汲取养分生长起来,给整座花园增添了一丝生机。 有时候一件物品的象征意义就在这里,它比再多的语言都管用,为宿主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和挣扎而生的希望。 把叶卿放回到床上,拿过体温计放入他腋下,叶卿瞪大眼睛乖愣愣地盯着他看,目光怯而柔软。 陆珩突然想,下一次要给小狗送点什么呢? 最好也是带着他烙印气息的漂亮的装饰品。 他的目光停留在叶卿露在外面的一节脖颈上,那里的皮肤洁白的像会发光,触感细弱又光滑,吞咽的时候柔软又颤抖,可怜又可爱。那里曾经有过一只宣誓他主权的项圈,它在这只脆弱的脖颈上一栓就是四年,当年两个人最后一次隔着网络见面的时候,项圈还好好地套在小狗的脖子上。 手指遵循大脑的意识,已经伸过去抚上那块儿温热的皮肤,叶卿长而黑的睫毛像薄而轻的蝉翼一样小幅度的扇动两下,带着疑问怯弱的问,“主人,您怎么了?” 陆珩的眼睛里藏着深幽的光,掩埋的情绪不外露一分一毫。手上感受着小狗说话时上下浮动的喉结,嗓子忽然有点发干。 “这里还缺一个装饰。”他这么想着,但没有说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压抑下情绪,淡淡道,“没什么。” 反而是叶卿把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抱住他的手臂,声音略带着一点迟疑,“主人,我可以提一个请求吗?” 陆珩坐在床边,替他整理一下额发,“说来听听。” 叶卿爬起来,眼神移到床头的柜子上,“我可以下床吗?我想去拿过来。” 他没说要拿什么东西,陆珩也没有问。只是点点头,对他放行。 叶卿跪在软绵绵的羊毛毯上,朝着柜子爬了过去,距离很近,他来回只爬了几步路。回来的时候双手捧了一只由鸡翅木打造的盒子。 静默的空气里,仿佛能听见他吞咽的声响。 叶卿的声音糯而轻软,对着主人请求:“主人,我可以求您把这个送给我吗?” 他小心翼翼地托举着木盒,眼里充满不安的期待。 陆珩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心里已然有了一个猜想,可又觉得似乎不会如此巧合。 沉默了片刻,他伸手打开了盒子。 看到盒中物品的时候,陆珩的瞳孔骤然缩紧了一瞬,连自己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他目光复杂的从这件东西上看向叶卿,心里像寒冬的坚冰瞬间被融化成了水,顺着血管汩汩流淌,带着清凉和透彻的纯净意味。 这小东西……简直像是长在了他的心脏上,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的让他心疼。 他把那只发旧的黑色项圈拿起来,看着上面表皮边缘被磨损的痕迹,尽管有些陈旧了,但还是能看出项圈的主人已经对它相当的爱护,上好的皮革因为得到了很好的养护,还依旧发亮。 叶卿偷看了一眼主人的神情,有些忐忑的软软解释道:“当时您……不在了,圈子里传出一些不大好听的谣言,我姨母和大哥……不是很高兴,就让我把它摘下来了。”他不安的微微晃动了一下,垂下头去,声音也显得有些低沉,“我……我那时候……我看到它就会想起您,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一样,所以……”所以他把它摘下来,收在盒子里,既不舍得戴,也不舍得扔掉。 这只项圈意味着他的归属。 可那时候所有人都告诉他,他的主人不在了,他孤零零守着一只无人牵起的项圈,似乎显得过于可怜,也更像一只被主人遗落的孤单的狗。 他不喜欢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像心脏被硬生生凿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血淋淋的四处漏风,弥漫着将死的气息。 “对不起……”叶卿喉头哽咽,为所有破败荒凉的情绪道歉,为不知名的等待和无望的期盼道歉,为主人,也为自己,他嗓音低而沙哑,“对不起……” 然后他跪着,跌入了一个温暖怀抱里。 陆珩像是要把他揉嵌进身体里,严丝合缝不可分割,他用力搂着他的小狗,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不需要了。” 他不需要对任何人道歉。 也不再需要一只记录着过往的项圈。 他们的未来还很长,他们需要一个新的见证。 “你会得到一只新项圈,”他加了点力气,把叶卿搂的更紧,“你再也别想离开我。” 窗外天光正好,他们彼此获得最静谧的安宁。 体温计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陆珩抱了他一会儿,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随手捡起毯子上的体温计。 “下午你自己在家,好好睡一觉,外面还有很多事要你做,你需要尽快让自己好起来。”陆珩温和的开口,打破了室内宁静的沉默。 叶卿微微抬头,“您要去哪儿?” “我去陆氏一趟,有些材料我要亲自看过才能心中有数。还有目前的形势,只听人讲我形不成概念,你让赵宇飞和周小北带我见几个人,我从来不靠听汇报就下结论、做决定。” 叶卿说好,想了想,又有点不放心,“您现在毕竟是贺家二少的身份,在外和贺家的关系分不开,贺昑哥是什么意思?贺家也要在这个局里插一脚?” 贺昑虽然是贺家的当家人,但家族大部分权柄还在其父贺闻朝手中,要对付陆家不是小事,贺家和陆家这么多年在燕城平起平坐,谁也没有很明显地压过对方一头。现在骤然要捅破这层表面平和的窗户纸,让贺家进入到这场未必能得到回报的战争里,只怕贺闻朝不肯。 陆珩勾了勾他的鼻子,笑道:“你当贺伯伯没有站队吗?给我伪造身份这种事儿,让我偷梁换柱取代另一人,这可不是贺昑一个人就可以做到的。我以前应该跟你讲过,我父亲和我母亲的婚姻,陆有善这辈子辜负了我母亲很多次,他不喜欢我母亲,对我也没有什么父子亲情,我从小几乎是在贺家和林家吃两家饭长大的。陆有善对我多有忌惮,最早的根源在于贺伯母对我的偏爱和保护。还有我的死因……”陆珩止住了话题,似乎不太愿意多说,囫囵带过,“总之贺家站队比你想象的要早,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叶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神放空,在想着什么心事。陆珩揉揉他的头发,轻轻在他还未完全消肿的臀上拍了一下,“现在,你躺回去重新量体温,我去准备午饭。” 下午,叶卿叫车来接陆珩去陆氏集团,他在楼上目送主人离开,然后转身离开卧室,慢慢踱步到书房。 卧室里回顾了过去,书房内致力于谋划未来。 他坐在厚重的皮椅上,目无焦点的走神,想了很多东西。有关主人车祸的真相,有关叶家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有关自己这几年来辛苦谋划的布局……受罚那晚他其实有点想要开口了,想把这些统统都说给主人听,可话到嘴边又梗在喉间,不确定这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会不会让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经历了一遭生死的主人更加伤心难过。 尤其是听到主人冷静的形容自己和陆有善之间淡漠稀松的父子关系时,叶卿心里有股难言的酸涩。他从小虽然没有父亲陪伴,但叶婉容给了他足够多的爱,后来遇到主人,主人一定程度上填补了他对父亲的渴望和幻想。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不明白也不理解陆有善对陆珩漠不关心的态度,他默许了单晓梦和陆珣母子谋杀了陆珩,无论他参与与否,在叶卿眼里,他都是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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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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