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晁叔去。”周绥下定决心,“此事瑞王府在太后手下难逃一责,我请旨与送粮援队同时出发,先假意折一次‘将功补过’之机。” “不可,上次我便不赞成。如今阿绍生死未卜,你这会儿去不是剜我的心吗……” 周岱还未说话,薛碧笙就直接带着哭腔否了周绥这提议。 “碧笙……”周岱好声好气地哄着薛碧笙,只叫她勿要忧思多伤,让缘香扶她先去休憩。 “父亲,你便让我去罢。”薛碧笙走后,周绥便同晁北尧跪在一处,“瑞王府现被拿捏,如今我去漠北寻人是最好一策。既不为难瑞王府,也不劳累父亲母亲,我亦可躲一躲那姻亲。” 周岱望着从小不曾在自己身旁长大的大儿子,倏忽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从座上起来,脚下的步子略有些跛,将一枚刻着“羽”字的金令牌挂在了周绥腰上。 “你去罢,带上羽卫。”周岱扶他起身,“沈三一事我也知晓,你娘那里,我去说,我对你唯有一点。” 周绥垂首倾听。 “平安归来。” 作者有话说: 背景线是有点破烂稀碎…大家可以当做玩乐看看吧(望天.jpg)
第75章 薄情 京城如今风云变幻,说是幼年太子监国,实则多是太后操纵、周观辅言。朝廷也有忠臣颇多怨言,但太后一人独大,这些忠志之士倒显得寡不敌众。 周绥这番假意请罪去寻周绍收虎符的把戏,蔺朝兰也不知是否是真是胜券在握,还是不大在乎。周绥不仅没大费周章,反而轻而易举地就得了如今监国小太子的旨意,也就是蔺朝兰的意思,奉命去往漠北。 草粮驰援不待人,周绥临行前很赶,本以为京中的一堆事要等他事后回京再理,却不巧地都凑上了门。 李重衡神情凝重地回来时,周绥正替周岱的赤马红霄喂谷草。 红霄是久经沙场,陪着周岱出生入死征战的老马。本是傲气昂扬的脾性,在待周绥时竟也同待自己的主人一般亲和。周岱知晓后便将红霄牵给了他,也希望红霄能佑自己的孩子平安。 “你怎么了?”周绥将草料喂完,又摸了摸马颈上的毛,回头去望李重衡。 “我在陌巷见到高婆婆了。” 周绥一愣:“高诩的母亲?” “是。”李重衡点头,“我还见到了杨姑娘……和她的孩子。” 周绥一听李重衡称杨静宛为“姑娘”,便知道他是听说了关于高诩的事了。 他曾派人去探查过,但高诩似乎自见到周绥之后便日日警惕小心,手下的人跟了大半个月也没发觉高诩有哪些不对劲之处。 “孩子?”周绥一想到孕中的周琼衣,再联想到杨静宛和她的孩子,脸色便沉了下来,“在哪儿,你带我去,我要见一见她们。” 周绥确定像周琼衣这样心性的人,若是周琼衣知晓了高诩此前不仅有妻还有子,定然不会允他入赘。 高诩竟真敢欺上瞒下。 李重衡带着周绥路程中又添几句:“我遇上他们时,孩子似乎病了,杨姑娘急着带他上医馆……他们身上似乎没几分钱,我便都给他们了。” “没钱?” 周绥听后有几分不可置信,先不论高诩攀不攀高枝的事,把母亲和发妻接来京城后却无钱安置,这还能算是个男人吗? 南边几乎都是较穷的百姓所居,周绥这才反应过来“陌巷”正是乞丐常年流窜乞讨的地界,在京中也是最乱的一带。 医馆门口围堵了一大堆衣衫褴褛的乞儿,有病的也有饿的,都在跪下或是匍匐祈求有好心人能发发善心,李重衡眼尖地发现里头抱着婴孩双目失神的杨静宛和身后背对着的高婆婆。 “高婆婆——” 李重衡唤了一声,护着周绥挤了进去,坐在破木凳上等着问诊的两人皆是回头。 李重衡见杨静宛依旧握着手中的钱袋子,却是一动不动,只在凳上红着眼:“为何还在此等候?” “他们说,钱不够,叫我们出来等……”杨静宛花容之上似有几分崩溃,又不得不哄着怀里哭闹的孩子,“怎么办……怎么办……” 周绥蹙了蹙眉,看向杨静宛怀里满面通红的婴孩,多年病罐子的直觉暗道不好,抱过孩子就往里头去,将所带的钱皆砸在柜台之上:“这样够多了吗?人命关天,竟还有以钱不够推脱的,‘医者仁心’都被金钱噬去了吗?” 周绥很少动如此大的怒,为杨静宛和他的孩子,也为周琼衣。 医馆被周绥这么一闹,其中似是有人认出了他,郎中也不得不先匀出一人给杨静宛的孩子看病。 周绥还有心再问杨静宛,此时不便,就和李重衡去了外头等着人。 “我此次去漠北,你当真要和我一同去?” “是。”李重衡答得飞快,“反正我不想再与你分离了,就算死也要死在一处。更何况我也不算无用,我不是在长凌山被人救了吗?恩人还教了我些招数,总之我定不会拖累你的。” 上次与周绥分开的几月便生了这么多变故,李重衡不跟着他不放心。 “说什么呢……”周绥失笑,“好吧,和我走也好,不然哪怕有林原,我也不放心你独身一人留在府中。” 李重衡听了周绥这话舒心,碍于人前便没有与他靠得太近,只是手背擦过时,他若有似无地在周绥小指上勾了一下。 周绥面色不改地捉住了他,狠捏了下虎口。 两人正你来我往起劲,另一边杨静宛从里头出来了,说什么也要同周绥跪下磕头,李重衡回过神在一旁单手扶她起来。 “周公子……不,是世子。”杨静宛的眼眸蕴着泪,“这次多亏您……不然乐乐出了半点事,反正这人世也无望,我也干脆不活了……” “勿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周绥面薄,遭不住她这样大的谢礼,正巧也有事问她,斟酌开口,“杨娘子,其实我也有一事急于求证……” “我知您想问的是什么,昭淑长公主是您的姑姑对吧?”杨静宛顺匀了气,总算又端端正正地站在原地,但头却是半分不敢抬。 “是。”周绥微怔,“我自知外人身份,本不该多嘴过问你与高诩之间,但昭淑长公主她……” 还没等周绥说完,杨静宛便欠了欠身:“此事变成这般面目全非模样,亦有我的一份之责。” 周绥摆手反驳,却听闻杨静宛将自己跟着高诩上京之后的事悉数道来。 原是在高诩高中之后,周琼衣便在机缘巧合之下看上了这位探花郎。但自大周开朝以来便明文有定驸马不得在朝任官,若是有能力甚者,在皇帝授意之下也不会任职实权之位。 周琼衣本以为在琼林宴上一展壮志的高诩会婉拒她的青眼,但没曾想高诩却应下了这桩婚事,到最后还请了太后做主,两人成婚。 杨静宛与高诩来到京城之后听的第一件事便是与自己新婚不久的丈夫苦苦哀求自己,莫要将他本有妻一事说出去。 “高诩同我青梅竹马,情深义重,我当时……”杨静宛阖了阖眸,终是有勇气将话从口中道出,“我当时被他蒙了心……我以为他是愿为了我,要同公主说清楚,但没想到他瞒我、欺我,最后大婚那日,我成了一个怀着身孕,还见不得光的外室。” “我本该在公主府前跪着将这一切都告诉她的……但我又一次因他所言犹豫了。”杨静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同我说,再过几月,公主诞下孩子之后,他便会说服公主,准允将我抬入府中做平妻。” “我知这是痴人说梦,不可能的。但我那时心已冷,也不求妻亦或是妾了,我不愿再理他与皇宫的那些事了,只希望乐乐安好。”杨静宛朝屋内看去一眼,又收回目光,“但近月高诩不知为何,来的次数少了。他以往来的时间虽短,但次数多,每次也都会留银两,但给的不多,也许是怕我带着乐乐乱跑坏事。” 说到此处,她极小声自嘲了下。 “我有时还得和婆母上街卖些绣品贴补家用,直到这次乐乐害了急病,我才方寸大乱……” 周绥安静地听完杨静宛所述,一时也定夺不下主意,直到杨静宛又趁着周绥走神不注意时“嘭”地一声跪下,他和李重衡又去扶。 “我知我亦是助纣为虐的帮凶,此事我既已甘愿告知世子,便也不怨您降任何罪责,只求世子勿要牵连我的孩子……” 周绥不是不明是非的人,他正色回道:“杨娘子言重了,我也并非手眼通天、不讲道理的人,我也只是想了解事情始末,这件事本也并非你的错,你的孩子我就更不会越界怪责。况且这事若真要问责,也是长公主亲临……” “好歹同村一场,孩子无错,若是银两不够,便来瑞王府上支取。” 周绥好生安抚了下杨静宛,给她留了银两便和李重衡离开。 回府路上周绥一直在思量着此时该不该直接告与周琼衣,眉头都皱成一团,李重衡见了便伸手在他眉上轻碾一下。 “这样愁?”李重衡轻声说道。 周绥咬着唇点点头,良久才开口:“琼衣身怀六甲,但此事我已知,又不可能这样坐视不管……我只怕这事会让她气愤不已,到时动了胎气,我也是罪人……” “但这件事,本也不该瞒着公主。”李重衡与周绥走到逼仄的狭巷中,终于忍不住捧了捧他的脸。 “那你觉得是应该现在让我告诉她吗?”周绥眼中有几分迷茫,呆呆地仰着头看着他。 “自然。”李重衡心中也痛恨极了高诩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他至今没忘李如意死前的惦念和自己几月前妄图带着她回项家却被赶尽杀绝的情形,“由你告知,尚有给公主思虑的余地。若是哪天东窗事发,高诩破罐破摔,那才真叫公主心寒。” 周绥沉默良久,像是累极了一般,就势将脸倒在李重衡掌上:“我知道了,我会在离京前告诉她的。” 李重衡轻笑,他自然是欢喜周绥能这般贴着他,眷恋地任他蹭了一会儿,便扶着他温声:“陪你回府吧。” “嗯。”周绥站直,纠正道,“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小狗和绥宝对负心汉高某指指点点并觉得晦气
第76章 刺刃 周绥离京前就将高诩的所作所为私下告知了周琼衣,他见过两人之间相处时的“恩爱”,原以为周琼衣会黯然伤神一阵,但没成想周琼衣当下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和离。 她看着杨静宛抱着孩子缩在陌巷择菜的身影,瘦弱而又饱经风霜。周琼衣很难想象这是与她同床共枕、琴瑟和鸣的丈夫和她隐瞒的另一位妻子。 “走罢。”周绥在一旁陪着周琼衣,见她只是默默凝望着杨静宛许久,于心不忍开口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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