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鸾春的手掌堪堪拍在床榻上,侧身而卧,从眼角划出泪水。 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他曾经做下那么多诺言,治国兴邦,安内攘外,句句都落实了。 为何,心头的郁结就是不消? 不多时,从西域而来的巫医走进鸾春的寝殿,巫铃摇晃,叮叮当当,似曾相识,又恍然若梦。 究竟忘记了什么呢? “Cut!”应舒喊着,“这条过了,各位老师麻烦保持状态,我们再补一条。” 三两个助理和化妆师跑上来,给胡豆补妆,整理衣服。 小仇已经结束了全部的实习,顺利跟剧组拿到了证明,不用再来了。 而胡豆现在是应舒立捧的新人,不仅重新给他请了专属化妆师,连助理都请了两位,一位负责照顾他拍戏,一位负责他的生活起居。 《缭乱春》的拍摄顺序并不按照故事顺序来,戈壁的戏份占了大头,在故事中属于中段。胡豆目前拍摄的是故事的尾声。 一个月后郁澜进组,他们将共同完成故事的起源,整部电影也就此杀青。 来之前郁澜带着他从头过了一遍戏,如今胡豆已经将故事线烂熟于心,对人物情感的把握也准确,有时候嘉年有什么理解不了的,也会和他讨论一下。 全部理解了,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有的只是满心的怆然。 胡豆白天凭着这份理解竭尽所能地演绎角色;晚上回到酒店,他就抱着平板看郁老师的电影学习,每天都能收获点进步。 第二场戏在深夜。 鸾春被噩梦惊醒,身边的公公及时给他端上一杯花草茶。 他小口抿着,咳了几声,这才缓缓安神。 “克察乌,”鸾春虚弱地启唇,摆摆手道,“你先退下吧。” 克察乌眼睛一低,躬着身子,走出了寝殿。 殿里安静了,鸾春缓缓起身,走到殿前的角落,食指伸进喉咙,用力地扣。 胃脏痉挛,额前青筋暴起,鸾春忍着近乎晕厥的不适感,将晚上服用的药、刚才喝下的茶,全都吐了出来,呕吐物稀稀拉拉落在地上,混合了粘稠的血丝。 鸾春起身,摇摇晃晃地回到寝殿,盘旋于天际的几只乌黑的鸟儿落下,一点一点,将地上的残渣酸水,啄了个干净。 “瞒着朕,”鸾春瘫坐在榻上,满目苍凉,“所有人都在瞒着朕!” 他望着天顶勾画的翱翔的龙,以及和他交尾翩跹的秀丽的凤,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剪影,随后是千百声语调各异的呼唤。 “小春。” “小春!” “小春……” “等你来寻我,小春……” 鸾春坠入一场乱梦,他苦苦追寻着一个背影,边跑边摔,踉踉跄跄。 耳边的呼唤声却越来越微弱,日暮处降,远方的胡笛声哀怨地与铜铃声缠绕,将他稀薄的记忆,碾作齑粉,混入苍茫天地间。 . 夜戏结束,回到房间时已经是清晨。 下午又有新的演员进组。 身为新人,还是该尽力谦卑待人,胡豆打算快速补个觉,下午再进组拜访新演员。 但在那之前,胡豆快速地洗漱完毕钻进被窝,给他的郁老师拨了个视频电话。 为了快速恢复成自己的原始体态,郁澜又在健身,脸上的汗都没落,手机一响他就按了接通。 “累吗,以后的夜戏会更多吧?”郁澜看着胡豆眼下的疲倦的青色,有点心疼。 胡豆摇摇头,十分乐观地说:“感觉再拍上几场夜戏,化妆姐姐就不用再特意给我画黑眼圈儿了,用我自己的就行!” 郁澜扑哧一笑,嗔他:“也不用这么敬业吧?” 胡豆舔舔嘴唇,商量着:“郁老师,你把摄像头再往下稍稍,让我看看。” 郁澜顺从地降下摄像头,对准自己刚锻炼完还汗涔涔的上半身。 他穿着身浅灰色的运动背心搭配同色的短裤,肌肉已经初见规模,尤其是他的上臂,肌肉鼓起,蜿蜒着一条清晰的青脉。 胡豆惊奇地夸:“郁老师,你真是个神仙吧,怎么能这么快就有肌肉了,我平时也做俯卧撑,做了好久都没有。”说完话,他下意识地捏捏自己瘦弱的手臂,郁老师现在的手臂有他一个半粗。 “等杀青了我陪你练,”郁澜重新将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停止催吐以后,他的声音也恢复成低沉,性感极了。 他解释:“我之前有健身的基础,当初为了拍戏,高强度地节食和减脂来着。现在营养和热量都跟上来了,也做着辅助训练,恢复起来也快一些。” 胡豆狂吞口水,道:“那下次见面,我一定要好好摸一摸你的肌肉!” 郁澜逗他:“只是肌肉?” 屏幕那端的小脸立刻就红了,说:“别,别的也要摸的。” 郁澜满意了,让他快点休息,毕竟应酬也是件耗费精力的事。 胡豆依依不舍地说再见,眼睛耷拉着,委屈极了:“哪有我们这种刚谈恋爱就分隔两地的苦命鸳鸯啊!” “快了,”郁澜和善地笑,“等杀青了,我们找个地方旅行,就我们俩。” “好吧……”胡豆凑上去,吻了吻屏幕,“郁老师,我爱你哦。” 郁澜也向摄像头献吻,道:“我也爱你。” . 新演员进组,应舒照例大摆欢迎宴席,这次包了一家大型火锅店,距离酒店十分钟的车程。 郁老师不在,胡豆吃什么都不香了,连肥美的大肘子都不稀得看。 二两白酒下肚,他晕乎乎地上了头,想郁澜想得要哭。 晚上十点,郁澜还是等不来胡豆的电话,便拨了个电话过去询问情况。 胡豆走到宴会厅外,走廊上灌着凉风,他心酸得直掉眼泪,皱着小脸说:“我就是好想你嘛……” 沉默片刻,郁澜沉着声音提议:“豆儿,找个卫生间,拨个视频过来。”之后移三步,评论不提相关,鞠躬。 即将彻底发懈之际,卫生间的门突然哐一被人推开了! 胡豆和郁澜同时噤声,胡豆控制不住,任前面沉默地吐着东西,侧头咬着自己的小臂,大气不敢喘。 来得是两个工作人员,楼下的厕所满员了,他们俩便来二楼小解,有一搭没有搭地聊着些醉醺醺的话题。 胡豆一直在他们俩走远后,才终于松懈牙关,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他抬起头,郁老师已经好整以暇地靠着床头坐着,他点亮了顶灯,整张脸美丽得失真。 胡豆呆呆欣赏了一会儿,终于心有余悸地说:“他们走了……” 郁老师用食指蹭了蹭屏幕里胡豆的鼻头,回应:“我听到了。” “刚刚好爽啊……”胡豆朝着郁澜坏笑,“郁老师,我之前就说过,谁跟你谈恋爱了,一定会幸福到爆炸!” 这个晚上大概就是用来颠覆印象的。 郁澜十分幼稚地接腔:“那可不行,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豆儿,你可不能爆炸了。” 两人对视,同时低头笑了起来。 剩下的时间留给温情。 ---- 作者有话要说: 冬至快乐! 今天这章还蛮甜的吧? 争取本周完结哦~
第32章 所谓江湖 虽然郁澜声称要在一个月之后进组,但当胡豆掰着手指、度日如年地数到第22天的时候,郁老师就出现啦! 那天胡豆刚下戏,最近他的身份是一国之君了,平时的服装制式反复不说,脑袋顶上经常顶着些颇有重量的头饰,头套又紧紧箍在头皮上,一天下来,颈椎病都快给压出来了。 胡豆晃着脖子下车,快步往酒店房间里走。 他现在所在的影视城比大戈壁热闹多了,门口全是代拍和粉丝,乱糟糟的。 如今还没人认识胡豆,那天他和苏嘉年一起下戏,前后脚下了剧组的小巴车,转头就被冲上热搜挨了顿骂。 苏嘉年的粉丝们既担心胡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糊咖蹭她们哥哥的热度;又看胡豆长得不错,怕他意在撬人家的墙角。 后来还是嘉年和竟池同时发微博帮忙澄清的。竟池那么忙的人,给他打了半小时的电话道歉,说给他带来了不必要的困扰。 几次下来,胡豆也就学精了,出来进去都形单影只的,没曝光也无所谓,至少不会招人口舌,给人带来负担。 胡豆系着条灰色的围巾,大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刷卡上电梯,一气呵成地来到了房间门口,突然闻到一阵熟悉的苦橙香。 是郁老师的香水味!这是他揣测着褚阑珊的心理,特别定制的香型,别人都没有的! 胡豆眼睛一亮,四下寻找,发现对面房间的门没关,门里传出细弱的京剧腔。 他转身推开门,郁澜捧着束红玫瑰站在房间里,恭候他多时。 “郁老师——”胡豆眼眶泛湿,奔过去拥抱他,“你怎么会来!” 郁澜稳稳接住他,鼻子埋在他的肩窝,将他抱起来,“我的小豆儿这么想我,我当然要来了!” 胡豆感受着拥抱着自己的臂膀,以及自己正拥抱着的结实的身体,“郁老师,你真的变得……好不一样!” 他跳下来,手指环在郁老师的腰上,隔着一层羊绒衫,郁老师的腹部依然硬邦邦。 郁澜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行了,别勾我了,我还得去跟应舒打个招呼,他还不知道我来了呢!” 胡豆更开心了,“这么说,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我最想谁啊?”郁澜看着他问,“我犯得着第一个去找他么?” 胡豆凑上去,亲亲郁澜的嘴唇,讨好地说:“最想我最想我,郁老师最想小豆儿了!” 应酬了一圈已经是晚上近十点,郁澜回房洗了个澡,抱着枕头“咚咚,咚——”地敲了三下门。 胡豆像等在门口一样,下一秒就拉开门,扑进郁澜怀里。 两人一起栽倒在床上,耳鬓厮磨,接了又长又缠绵的一个吻。 郁澜喘着粗气,抚了抚胡豆的额头,“刚应舒说你明天是重头戏,不让我弄你。” 胡豆喘了一会儿,渐渐找回理智,点头道:“对,明天的戏很重要。”他眼睛转了转,看向郁澜,“郁老师,我有点不想拍明天的戏。” “太难过了。”胡豆形容哀伤。 郁澜吻了吻他的鬓角,平躺着把他放在自己身上,紧紧抱着,“我知道,我在呢。明天我也回去片场,陪着你。” 有了这句话,胡豆心里的紧张总算平息了一些。 郁澜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像儿时的一场长长的午觉一般,胡豆舒爽又轻松地睡着了。 . 陛下临终。 开始偷偷呕出药后,鸾春的身体每况愈下,但记忆却在渐渐恢复。 皇城大雪。 鸾春躺在寝殿里,气若游丝,苟延残喘之际,依稀看到了自己和褚阑珊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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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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