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对不起,妈妈失态了。” 詹静终于抬起头,擦干脸上的泪,抬手摸摸蔺怀的脸颊,挤出一个微笑:“我的儿子长大了,他应该是自由的,是开心的,是无拘无束的。” “小怀,妈妈很爱你,妈妈真的很爱你,其实,无论如何,妈妈都希望你能幸福。” 蔺怀抱住她,声音很轻:“妈妈,我很幸福。” * 蔺怀在家陪了詹静一下午。 在细致入微的陪伴下,她心情逐渐好起来。蔺玉奉也酒醒起床,下楼看到詹静和儿子在前院修剪花草,也出去一起帮忙。 自天气变冷后,白昼也变短,三人一边劳动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就到傍晚,天色已经黑沉。 “弟弟,你不是要出门吗?”詹静记得他中午说过,晚上要出去跟朋友聚会。 蔺怀看看手表:“时间还早,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快去洗澡换衣服,今晚是小寿星,要打扮的帅气一些。”詹静说完,蔺玉奉也在一旁附和,蔺怀只好上楼换好衣服,道别后出了门。 其实根本没有朋友聚会,只是为了跟他哥独处找的借口。 眼下蔺景渊有个临时会议,暂时脱不开身,蔺怀便一路开车闲逛,中途路过了风云场。 风云场的夜晚热闹非凡,衣着时尚的年轻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蔺怀没进去,只是把车停在楼下,仰望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楼。 约莫一个小时,蔺景渊打来电话,问出地址后,要他乖乖在车里等。 不久,一辆黑色迈巴赫驶进停车场,蔺怀立刻开门下车,一路小跑着迎上去,钻进他哥的车里。 蔺景渊摸他耳朵,声音很轻:“等了很久?” 蔺怀系好安全带,笑嘻嘻凑上去,吻他一下:“扯平了。” 车子拐上高架,一路向萧山居驶去。蔺怀看着渐行渐远的风云场,握住他哥的手:“风云场...其实是...我开的......” 蔺景渊声线很淡:“嗯。” “你知道?”蔺怀提高音量,反应过来,又低下头去:“当时给你添了很大麻烦吧,对不起。” 蔺景渊摩挲着他的手指,沉默半晌,认真道:“以后可以闹脾气,但不许拿公司开玩笑,蔺氏是祖祖辈辈奋斗积攒下的心血,要懂得珍惜和敬畏,记住了吗。” 蔺怀被他说得脸红,很为当年的一意孤行感到羞愧,乖乖点头认错:“记住了。” 态度非常诚恳,蔺怀脸颊被臊得火辣辣的,默默垂下头,整个人都焉了。 蔺景渊趁着红灯间隙将人捞过来,安抚性吻了吻他的唇,转移话题:“晚上想吃什么?” “...吃水饺?要三鲜的。” “好。”蔺景渊揉他发丝,声线放软:“回去给你包。” * 云京城的夜晚霓虹璀璨。 天空更是深沉,先被一场晨雨洗礼,又被午后的阳光烘干,此刻黑得发亮, 在万家灯火的某一处,正在筹备着一场生日晚宴,就两个人。 蔺景渊换了身家居服,正熟练的调馅和面,蔺怀在一旁当帮厨兼相声演员,学得有模有样。 两人一起包完水饺,蔺景渊还做了三菜一汤,蔺怀也跃跃欲试,独立自主的做了一条比锅底还黑的红烧鱼。 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没说几句话蔺怀就凑上去,伸着脖子要索吻。蔺景渊无奈,索性把他直接抱在腿上,胸膛亲昵地挨在一起。 饭后,蔺怀找出那部没看完的影片,两人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 电影演到一半时,蔺景渊将他抱在怀里,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深色的丝绒盒子。 蔺怀眼睛一亮:“什么?” 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把崭新的车钥匙,蔺怀的确很喜欢那辆跑车,全球限量款,有价无市,他拿起钥匙摸了摸,却又放回去。 “不喜欢?” “不是。”蔺怀声音很小,虽然委屈,倒是诚实:“你这个盒子,我还以为里面是戒指。” 蔺景渊一怔:“你想要戒指?” 蔺怀急了:“不行吗!” “行。”蔺景渊低低地笑,颔首吻上他的唇,在他耳边柔声道:“不过,求婚是不是得正式点?要不,你给我宽限点时间?” 蔺怀靠在他肩膀上:“那你不许忘了。” “当然不会。” 一场电影播放完已是深夜,原来这影片讲的亲情,是一部口碑很高的温馨电影。蔺怀中途看哭了,眼泪悄悄蹭在蔺景渊衣服上,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声啜泣起来。 蔺景渊懂他的情绪失控,把他抱紧在怀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不断安抚他的背脊。 良久,蔺怀终于开口:“陪我过生日最多的人,是爷爷。” 他声线哽咽,已是泣不成声:“哥哥,我想爷爷了。” * 电影已经放完谢幕,整个客厅变得安静,蔺怀许久才平复一下心情,抬起头:“哥,我想出去走走。” “好。” 两人换好一身厚实的衣服,很快出门下楼。 蔺怀没说去哪里,蔺景渊也没问,但进入车库后,蔺景渊带他上了一辆平时极少开的G63。这车私下又被改装过,马力强劲,几乎能翻山越岭。 “哥,你知道我想去哪里?” 蔺景渊给他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如果去看星星,最好的视野就是护城山。” * 市中心灯火通明,浮华璀璨。 黑色的越野车一路飞驰,向郊外的山峦驶去。 待花灯远去,车轮压在山脚下时,视野开始变得黑暗。车子的远光灯像是插入丛林的眼睛,照过山路两侧的每一寸草木,转瞬即逝。 车子开到半山腰,眼前飘起一层白雾,绵延山峦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有一股说不出的清冷虚幻。 蔺怀放下车窗,伸手去抚手边的雾,冷风撩起他的额前碎发,寒风中瓷白小脸失去血色,脆弱易碎,惹人心怜。 “哥,好大的雾,我们能看到星星吗。” 蔺景渊降低车速,升高两度空调,承诺道:“今晚若看不到,明天带你去北极看。” 蔺怀心情转好一些,仰头憋回眼泪:“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蔺景渊揉了把他的头发,认真看着路,轻声道:“小白,以后不开心就说出来,我都会陪着。” “我不喜欢这个回答。”蔺怀偏头看他,密长的睫毛垂下,掩住水盈盈的光:“你应该直接说喜欢我。” 蔺景渊唇角上扬,认命一般:“好,喜欢你。” 两人一路说着话,车子已快冲上山顶,拐过一个巨大的弯路后,迷雾散去,视野瞬间变得清晰。 迎接他们的是万里无云,漫天星光。 蔺怀迫不及待下车,站在山顶一顿欢呼,蔺景渊熄了火也跟下去,从后座拿过围巾,系在蔺怀脖颈上。 后备箱有露营的装备,蔺景渊拿出两条厚毯铺在车顶,两人并肩躺下,一起仰望星空。 “哥,爷爷能看到我们吗?” “也许。” “算了。其实看不到也挺好,省得惹他生气。”蔺怀声音突然暗淡,真不敢再看天空,转头埋进蔺景渊怀里,低声道:“爷爷在的时候,我总是惹他生气,总让他为我操心,为我耗尽心力。” 他声音很小,克制着哭腔,说起往事:“爷爷离开那天,只有我和陈臻在身边。” “那天下午,爷爷满眼都是忧愁,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的手那么凉,那么瘦,然后慢慢失去力度,永远闭上了眼睛。” “我大声喊他,一直喊一直喊,可爷爷就是醒不过来了。” “爷爷直到离去,也不愿跟我再说一句话。” 回忆倏然冲进大脑,蔺怀竭力控制着翻涌的情绪,悲痛难以自抑,喃喃道:“八年前,我向爷爷坦白出柜,被门口的蔺沐香听到了,她进来大喊大叫,摔碎了桌上所有的东西,动静闹得很大,不仅楼下的爸妈,还有前来拜访的几个董事,都听到了。” “第二天,爷爷召开会议,说谁要是出去嚼舌根,就直接滚出蔺家和蔺氏,这才在明面上息事宁人,但关上门后的指指点点,谁又真能管得住。” “后来,我突然就生病了。” “爷爷是第一个发现的,他把我接回了老宅,一边替我保守秘密,一边替我寻找医生,那几年,他一下老了很多,弯了腰,头发也全白了。” “当初和爷爷坦白,该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 负罪感压迫着蔺怀的神经,让他险些喘不过气,他紧紧抓着蔺景渊的衣服,哽咽痛苦出声:“哥,我不要重蹈覆辙!我们不要告诉爸妈!永远都不让他们知道好不好!我知道我有错,可我控制不住...哥...我不要让他们知道......” 蔺景渊抱紧他,一声声安慰:“好,不让他们知道,永远不会。” “小白,别怕,有我在,一切有我。”他抚摸着蔺怀的背脊,郑重承诺:“小白,以后你就负责开心快乐,剩下的都交给我。” 蔺怀胡乱点头又摇头,艰难克制住情绪,哑声道:“哥,我还是想爷爷......” 他说:“其实,蔺沐香说得一点没错,我就是个杀人凶手,是个不肖子孙,我不配当蔺家人,更不配当爷爷的孙子。我不配给爷爷上香扫墓,我不配,我不配......” 蔺怀几近崩溃,蔺景渊心疼不已。 在一遍遍安抚下,蔺怀终于稳定下来,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了自己。 “哥,爷爷不是因我而死,却因我死不瞑目。” “爷爷,会后悔当我爷爷吗?” * 夜色寂静,天上月色温柔,微星闪耀。 蔺怀埋在蔺景渊怀里,蔺景渊静静看着他弟。 他们谁也没有看见。 方才有流星划过。 .
第二十四章 *-*-*-* 第二日,蔺怀回到美国。 十一月初,他所在的城市迎来大幅度降温,随着最后一场秋雨落下,整个世界都变得清冷沉寂。 这天,蔺怀在去公司的路上,接到乔南熙的电话:“小白,你有看国内新闻吗?二姐和蔺大哥取消婚约了。虽然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但一切缘由,我都想不明白。” 她说:“不过,我也不需要明白,我在生意上没有天赋,自然也没有兴趣,我只要好好做我擅长的东西就可以了,活得简单,也是一种幸运吧。” 蔺怀沉默半晌,突然道:“南熙,无论有什么困难,你都要告诉我。” “不缺吃,不缺穿,我怎么会有困难啊。”乔南熙只是笑,貌似不愿深聊,突然换掉话题:“小白,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叫你小白吗?” “为什么?” “小时候见过你许多次,你特别顽皮,谁说话也不听,但一叫你‘小白’后,你就会变得乖巧。”乔南熙回想起童年记忆,语速放慢,继续道:“那时候,我以为是‘小白’这个乳名能镇住你,如今才明白,真正让你乖巧的,是叫你乳名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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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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