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麻利地穿好鞋,拿上背包手机:“走,在哪家医院,我送你过去。说不定孩子就是擦破了点皮,你别在这自己吓自己。” “对对对。”闻言,宋母仿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精气神瞬间提上来了,“我们先去医院。” 这家美容院建在山脚下,景色非常漂亮,与之相对的,位置也比较偏僻。宋母到的时候,宋父和宋元淮已经到了,正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 “老宋,”宋母直接扑了上去,接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阿行呢?阿行怎么样了?” “阿行没事,”宋父揽住她走到一边,低声安慰,“医生在里面处理,你别担心。” 姜行是幸运的,他的小破车从两米多高的岸边直接冲了下去,他除了脑袋受到撞击昏迷过去和几处骨折外,再没别的严重的伤了。 反倒是后座的姜建设,可能是缺德事做太多遭报应了,也可能是营救得慢,已经半死不活了,这会儿正在另一间手术室里抢救。 “那就好。”宋母重重松了口气,软软靠在了墙上。不过很快,她就跟鲤鱼打挺似的直起了腰,“元洲呢?元洲当时没在车里?” 宋父说:“没有。”然后往旁边一指,“那儿呢。” 宋母一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方才注意角落里的宋元洲。 他穿着一身灰色居家服,身上湿漉漉的,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不知道是太害怕还是有些冷,脸上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正抬头盯着门上“手术中”那三个字,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仿佛稍有动静就会冲上去。 这些都没什么,大小伙子身体素质好,就算感冒了喝几天热水也好了。唯独右手……宋母瞄了一眼,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只见上面鲜血淋漓,翻开的皮肉和玻璃渣混在一起,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有一角甚至能看到白色的骨头。 宋母脑袋嗡的一声,来不及问宋元洲没在车上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拉着他就要去找医生:“元洲,阿行得等一会儿才能出来,你先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她知道二儿子有多宝贝他的右手,向来沉浸在自己世界、万事不理的人,为了自己的右手特意去啃了保险条例,每年都盯着他们给他投保,可谓是十分在意了。 可宋元洲却没有跟她走,他挣开她,倔强地站在那里,动也不肯动。 上一次他没有看住阿行,才让他遇到了危险。这一次、从今天起的每一次,他都会好好看着他,再不让他受一点点伤。 “没用的,我之前跟他说过了,怎么也不肯听。”宋父叹了口气,安抚地拍拍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医生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好好的这都是怎么了。”宋母捂着脸,眼泪簌簌往下掉。 宋父默默陪在她身边,直到她哭够了,这才上前帮她擦了擦眼泪:“有个事我提前跟你说一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最坏的消息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是受不住的,宋母抽了下鼻子:“你说。” “阿行……”宋父顿了顿才道,“是故意的。” 宋母瞬间睁大眼睛:“什么?” 不要小瞧资本的力量,尽管事情刚刚发生,但因为姜行从没想着掩饰,所以宋父很容易就弄清了来龙去脉。 饶是他在商场浸淫多年、向来养气功夫十足,也差点忍不住飚了脏话。姜建设这他妈的还叫个人?说他是畜生是侮辱了畜生! 宋父看了一眼宋元洲,医生已经过来给他处理伤口了,细小的碎玻璃一块块被挑出来,看着就很疼。他却好似感觉不到一般,眼里心里都只有紧闭的手术室。 这可真是,宋父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过来小声将事情跟宋母说了。 宋母先是惊讶,然后是愤怒,到了最后什么形象什么优雅全抛到脑后了,直接破口大骂:“这个狗杂种!” 秦媛也惊了,见过畜生的,没见过这么畜生的。用去世原配的骨灰威胁亲儿子,简直太炸裂了,属于报道出去都会被人喷是假新闻的程度。 不过她到底不是当事人,也不认识姜行,气过一会儿就想起了现实问题:“这个事你们要怎么办?虽然姜建设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姜行这么干也确实不对,万一姜建设去告,肯定一告一个准。” “告?”宋母心里的火蹭蹭往上涨,她冷笑一声,恨不得冲进抢救室活剐了姜建设,“阿行神经不好,几次去医院的诊断书都在。什么故意不故意,他就是开车的时候手脚忽然不听使唤了,姜建设有本事就去告啊,我看他能不能胜诉!” 他们这边有正当理由怕什么! 秦媛万万没想到她脑瓜子转得这么快,忍不住竖了竖大拇指:“高。”这可真是为母则刚。 宋母捋了捋头发,哼了声没说话。 姜建设那个狗东西想跟她斗?还早着呢。 外面这些纷纷扰扰姜行不知道,他这次是真的下了必死的决心,所以最后一脚油门踩得没有丝毫犹豫。 昏过去的那一刻他其实是没感觉的,只记得自己将妈妈的骨灰罐抢了过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肋骨上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疼,开始还不明显,到后来越来越强烈,像有人在用小锤子一下又一下地敲似的。 眼皮很沉重,姜行试了几次,却始终睁不开。 怎么回事,他到底死了还是没死?又或者是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麻醉的效果正在减弱,你们家属多跟他说说话,这样能醒得快一点。” 哦,这下姜行知道了,说话的是医生,他也没死。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是宋母的声音,好像和平常有点不一样? 不过他现在迷迷糊糊的,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闪了一瞬就找不到了。 “阿行啊,”宋母的声音又近了一些,应该是坐到了他旁边?姜行猜测,然后又听见她道,“你妈的骨灰元洲给你抱回来了,现在在我们家放着呢,你不是惦记她吗,惦记就早点醒过来。妈找个灵验的大师,给她重新挑个好地方。” 骨灰不是一起不是和他一起沉河了吗?宋元洲是怎么抱出来的? 难不成这小傻子下水了? 姜行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立马爬起来问一问,奈何使劲又使劲,也没能成功。 “对,咱妈认识好多大师。” 这是宋元淮,他声音里向来带着一股笑意,听着就觉得心情好。 “到时候拉一个足球队回来给你跳大神,去去病气。”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找揍是吧!” “妈妈妈我错了!别动手,在医院呢。” “你还知道这是医院……” 姜行不用想就知道病房里是怎样一副鸡飞狗跳的场景,他想要笑一下,却又一种飘飘然的、落不到实地的感觉。 这时候宋父说话了,仍旧是一副沉稳可靠的大家长风。 “好了老大,别招惹你妈。” 回应他的是标准的宋元淮式回答:“什么叫招惹,我这叫调节气氛。” 然后病房里就安静了下来。 宋元洲呢?为什么没有他的声音? 该不会是为了捞他受伤了吧。 姜行可以接受自己坦然赴死,因为他本就没有活路,早死晚死都一样。却接受不了宋元洲因为他受哪怕一点点伤害。 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得有多重?要不要紧? 姜行越想越不安稳,一个着急猛地醒了过来。 “诶!”宋元淮正挨打呢,冷不丁往这边一瞄,顿时叫了出来,“阿行!你醒了!” 宋父宋母立马齐刷刷望了过来。 “可算是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宋母赶紧弯下腰,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有,都挺好的。”姜行摇了摇头,想对她笑笑。不知道牵扯到哪里,登时嘶了一声。 “别乱动。”宋母嗔了他一眼,“医生说你有点脑震荡,得好好养着。” 原来是这样,姜行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总觉得脑子晕乎乎的,有些恶心,还以为是麻醉的副作用。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宋父脸上也露出了点喜色,“以后可……”剩下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宋母掐得硬生生改了口,“以后可以让司机开车。” 姜行说:“好。” 然后迫不及待在病房里搜寻宋元洲的身影。 宋母见状,顿时了然,说了声:“阿行你好好休息,我和你爸去找医生问问情况,顺便让你大哥回家给你带点生活用品。”就一手大儿子一手老公地将人拖出了病房。 给小两口留足了谈话空间。 姜行已经无暇顾及她的话了,他的目光全落在那个蹲在床头、眨也不眨盯着自己的小蘑菇身上。 不过是一上午没见,怎么就仿佛恍如隔世了呢。 “元洲。”他轻声叫了一声,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 决定要和姜建设同归于尽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什么,直接将车开进护城河里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这个时候,对上宋元洲红通通的眼,姜行心里忽然闷闷地疼了起来。 宋元洲没说话。 姜行以为他生气了。 也是,毕竟自己弄出的这个事,换做谁都会生气。 于是他又叫了一次:“元洲?” 这一次,宋元洲终于有了动作。他伸出手,看样子是想去抱姜行的,但怕碰到他的伤口到底还是没敢,只俯下-身弓着背,用一个很可笑的、既不好看也不帅气的姿势虚虚环住了他,说:“阿行,抱抱。” “抱抱就不疼了。”
第24章 姜行想过宋元洲会有很多种反应——生气、愤怒、甚至是怨怼,他都做好了准备,因为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 他考虑到了一切,姜家的报复、遗产的处理、公司后续一年的运作,却独独没考虑过宋元洲。 或许也是考虑过的,只不过对姜建设的恨意压过了一切,让他不管不顾地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得到的不是指责,也不是控诉,而是一个心疼的拥抱。 清明刚过,天气还是有些冷。宋元洲身上的湿衣服一早上了也没干,因为俯身的动作领口耷拉下来,碰到了姜行的脸。 凉凉的,好似一股有形的羁绊,将他从地狱重新拽回了人间。 大概人不舒服的时候都会比平常脆弱一些,找不到妈妈的骨灰姜行没哭、被姜建设威胁他也没哭。 唯独现在,看着小乌龟一样用力弓着背、生怕碰到他一点的宋元洲,姜行眼眶倏地红了:“宋元洲 ,”他声音沙哑,“你是不是傻子啊。” 明知道他抛弃了他,却连一句责怪都没说。默默接受了一切,然后继续和从前一样全心全意地对待他。姜行心里既难受又感动,情绪仿佛开了闸的洪水,怎么也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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