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颜点点头,沈良庭很仔细,在这些小钱上也不会亏欠。 韩颜退出去订餐,说到一半却看到沈良庭突然从办公室出来,连外套都没穿,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韩颜叫了他两声,沈良庭完全没听到,电梯门一开就进去了。韩颜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电话那头问还要不要,韩颜取消了外卖,估计沈良庭不会回来了。 沈良庭从电梯出来后,一路快跑到公司门口,果然看到了顾源的车。 他一步也没停,走上前敲了敲车玻璃, 车门打开,沈良庭没坐进去,只是把文件递过去,“这是什么意思?他出什么事了?” “傅总让我给你的。”顾源其实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他接过看了看,面上大惊失色,勉强没叫出来。 “然后呢,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他想怎么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沈良庭声音气得有些哆嗦。 顾源收起文件,抬头看过去,即使凭借熹微月色,也看出沈良庭双目泛红,十分慌乱,这时才发现,初秋天气,沈良庭竟然只穿了件衬衣,连外套都没有。顾源沉默片刻,把车里的暖气开大了些,“先坐进来,闻璟让我带你去个地方。” 坐上车,车辆驶出搏浪公司总部。 沈良庭膝上摊开的文件,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傅闻璟已经签了字。 傅闻璟出售了所有资产包括名下利星的股权,置换了利星对搏浪的股权。 然后以一元钱的价格卖给了沈良庭。 沈良庭抓着那些纸的手收紧,脸上并没有面对天降横财的喜悦。 “今天利星是开股东会吧,你为什么没去?”沈良庭问。 顾源回答,“不知道,是他让我过来找你的。” 外头高楼渐次亮起的霓虹照亮了沈良庭的眼睛,“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海边。他说他在那里等你。” “等我?”沈良庭稍稍放下心,“我刚刚收到快讯,傅闻璟连任了对吧?” 顾源点头,“我也知道了,应该没错。” 沈良庭吐出一口气,松懈下紧绷的身体,抓住纸张的手舒展开,又慢慢把揉皱的纸角抚平,“这不是钱的事,这份协议我不会签,这样平白无故的恩惠,我该怎么还?我承担不起。” “其实他也不会让你还,送你了就是送你了,他不是挟恩图报的人。”虽然顾源也觉得这完全是不平等合约,要是告上法庭,摆明是显失公平的无效合同。 沈良庭敛下睫毛,顿了顿又说,“不需要这样,只要他不再刻意针对。利星仍然可以继续是搏浪的大股东,我会把搏浪经营好,这样他也可以获得收益。” “你不懂吗?”顾源突然问。 沈良庭一怔,然后摇了摇头,“扪心自问,如果换成是我,我做不到这样牺牲。” “这不是谁牺牲更大的问题,只是你们站的立场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同。”顾源想了想还是说,生怕沈良庭又钻入死胡同。“信任失去了想要再建立起来是很难的,也许他觉得用一笔钱拔去你心上的这根刺是合算的交易。” 车内安静下来。 顾源是他和傅闻璟关系外的第三人,和旁观的第三方说这些让沈良庭的思路清楚很多,也从原来的不安惶恐中恢复过来。 他险些以为傅闻璟是有什么危险,才把什么都给他。 沈良庭想到上一次傅闻璟不由分说地把他带走,然后对他说的那些话。 想着想着,沈良庭皱了下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扭头看着车窗外,夜色笼罩。可明明已经没有威胁了啊。 ---- 宝贝们除夕快乐!微博有抽奖,给大家送点喜气~最近都在加班,今天在吃饭,没啥码字时间,今天先发,明天应该会修一下。
第97章 复仇(下) 入夜的海面波平浪静,游轮平稳地沿着航线破开海水行驶,白色浪花撞碎在轮船坚硬的舱体上,飞溅起晶莹的水花,夜空辽阔,下弦月皎洁明亮,像一把倾斜的弯弓。 游轮三层的会议现场,明灯高悬,彩带环绕,欧式装修富丽堂皇。 傅闻璟走下主席台,来到连卓面前,看向连卓时眼神复杂,“连总,我们挑个僻静的地方聊聊怎么样?” 连卓听到他没有再称呼自己卓叔,称呼变了,关系就变了,料想傅闻璟一定是知道了所有事,吴振华一定是背叛了自己。连卓心中有些怨愤,思来想去,也不觉得有哪里亏待了吴振华,那只有傅闻璟抓住了吴振华的把柄进行威胁。 说着傅闻璟已经上前一步,绕到连卓轮椅后侧,像从前那样伸手去握轮椅。 因为没有连卓的允许,青年握紧了轮椅扶手,不肯松开,身躯笔直,黑幽幽的眼睛跟傅闻璟对峙,没有让步。 过了半晌,连卓才松口,“小古,你去楼下吃点东西,过半小时来这里接我。” 青年垂了眼睛,这才勉强松开手,顺从地转身走了。 傅闻璟推着连卓的轮椅,两人从侧门离开会场,走到了甲板上,上头空无一人,只靠船舷边上几盏挂着的灯照明,海风吹拂,空气腥咸,偶尔几点白色飞沫带着海水特有的咸涩。 “刚刚和我交易的对手是你?”连卓问。 “是。”傅闻璟承认。 “你早知道吴振华和我联手的事,什么时候起的疑心?” “其实很早了,黎重死后我觉得事情蹊跷,就开始调查当年的事,他跟我说了父亲遭遇的一场知识产权官司,顺藤摸瓜就找到了那家公司的人,才知道一切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样。” “怪不得沈良庭能那么顺利地帮博浪逃出围困,一切不过是掩人耳目,你们背地里一直是联手的。” “不是,”傅闻璟松开轮椅,踩上两步阶梯,走到甲板上,他面向大海,沉重吐出一口气,“戏不真你不会信,他也并没有原谅我,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也没资格再去谈情说爱。” 说着,傅闻璟转过身看向连卓,“为什么?”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一句疑问。 傅闻璟原本积压了不少问题,可真到了彼此开诚布公的时刻,却一下子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这许多年来,他和母亲都把连卓当成恩人感谢,从前连卓和父亲关系很好,傅闻璟见过连卓许多次。只是不知为何周末傅远山组织的家庭聚餐会叫许多朋友,从来不见连卓参加,只来过屈指可数的两次。 那时的连卓还很年轻,肤白清秀,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额前露出小小的美人尖,来了也只是远远站在一边,拿着酒杯冷冷凝视,并不参与那边欢声笑语的热闹。傅远山招呼他,让他来烧烤,他就一整天老老实实待在烤架后头,涂酱翻面,不到傅远山再叫他,他既不抱怨也不走开,宁可空着肚子站一晚上。 “连卓什么都好,人聪明,观察敏锐,技术过硬,长得也一表人才。只是性子太怪,为人孤僻,可真要把他架到酒桌上,他又能落落大方地跟人应酬谈笑,绝对不会失礼。所以他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只是不愿意做。” 这是一次傅远山跟罗青聊天时,傅闻璟偷听到的评价。在他心里,连卓是个奇怪的叔叔,但面冷心热,绝不算坏人。 这样的人会为了利益背叛傅远山,甚至痛下杀手,一定有什么原因。 在呼啸海风中,连卓冷冷说,“这些年我替你父亲还的债不止这些,当初我为了把你们送出国花了很大精力,在国外我给过罗青钱,是她不肯要。你能来利星也是我出力促成。如今我只是把给你的再拿回来,可你不愿意,看起来就像是我在抢。” 傅闻璟听他说完,眸光一暗,神情略显凄怆,但很快恢复过来,“是,你的确帮了我很多,所以我不理解你的用意。为什么害了人以后又假仁假义去救助那人的妻儿?除非你把我当做刀,来替你做事。可你跟黎重和沈文鸿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针对他们?何况你自己也有能力这么做。” 边说,傅闻璟边向下走了两步,站在连卓面前,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月色下的连卓其实并没有那么老,连卓还不到50岁,只是满头白发和双腿的残疾让他看上去十分衰弱,单看脸,肌肤还十分光洁,五官也未见老态,尤其是眼睛,和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漆黑阴郁。 “如果不是黎重和沈文鸿的做局,远山也不会欠下这么多债务。他们本身就有罪。你是他儿子,要报仇当然是你来报,我没有资格替远山做这些。”连卓回答。 “可他们没有杀人。” “有什么区别吗?”连卓面有愠色,“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们是罪有应得,你身为远山的儿子,自然应该替他报仇!” 傅闻璟略感惊讶,连卓的确没说错,黎重和沈文鸿都不无辜。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连卓也会如此愤怒?看上去是这样情真意切。 “那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一次,连卓没像之前那样回答的这么爽快。 “还愿意跟我下盘棋吗?”连卓看着他,突然笑了下,眼神晦涩,也许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几分故人的影子。“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好。”傅闻璟答应了。 两人到了一层船舱的休息室,叫侍应生拿了棋盘过来。 棋盘上不见刀枪,却暗流涌动,你争我夺,以“必斗,争雄”为目的。 己方的地盘被侵吞后,连卓后靠向靠背,拇指和食指捻着根雪茄,朝傅闻璟一指。 “你看,你明明能赢,只是以前一直让着我,不愿赢。这点你跟你父亲一样,以前你觉得我是你恩人,所以不好意思赢我。你父亲也一样,觉得欠了我太多,无法面对,他既不愿意跟我成为敌人争锋相对,也无法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生活。” 傅闻璟一只手支在膝盖上,低头收拾棋子,听到这里时,眉梢一跳。 连卓说,“我是背叛了你父亲,可我没有杀他。” “事实上我也不想他死,是傅远山愧疚,他既觉得对不起我想偿还,又想我帮忙照顾你们。索性就一死了之,他知道他一死,我就没有办法了,不得不遵照他的意思来做,我不可能让他在地下也不踏实,过得不好。”连卓说到这,冷笑一下,“可他没想过我的感受。你看,他从来如此,一直都自私极了,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其他人看不到他的这面,所以只知道说他好,只有跟他亲近的人才会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听不懂你说的。” “听不懂还是不相信?他给我留了封信你要不要看。”连卓挑眉问他,“非要说的话,也可以把这当做半份遗书。” “信?”傅闻璟抬起头,“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因为那上头也没写什么东西,他那副脾气能写出几个字就算好的了。何况那是给我的,为什么要拿出来给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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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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