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总算步入正轨,褚昱细细咀嚼完口中的食物咽下,话音不大不小地简洁道:“你就当没以前的那些事。” “啊?” 褚昱抬眸:“说起来有件小事想找你帮忙。” 苟微心知要有这么一遭,点点头:“你说,我听听看?” 褚昱抿了抿唇,不咸不淡道:“很简单,只需要你帮我在一本英语习题册上写一句送给言初当生日礼物的祝福语就行。” 褚昱:“噢,记得要换一种字迹写,最好也不要让他发现是你写的。” 苟微:“……?” 褚昱解释道:“这样就能在他会收下的前提下,还无法确定到底是谁送给他的了。” “恕我愚钝问一句,我写和你写,有什么区别么?”苟微弱弱举手,“还有,你真的确定言初看到它的第一眼不是把它丢到垃圾桶里,而是会喜滋滋地收下?” 当然不一样,就算言初真的能看出来是你的笔迹,至少不会直接猜到是我的主意。 褚昱暗想了片刻,笃定开口只回应苟微第二个问题:“他不是那种会随意丢弃别人好意的人,只要表明了是作为生日礼物送他的,他一定会收下。” 苟微:“……” 这还真不一定。一秒钟苦哈哈道:“他打小就最烦英语了。我觉得这事吧,成不了,这要被言初知道是我送的不得嘎了我。” 听闻这句褚昱眼睫微颤一下,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对方这么明晰言初的喜恶,而自己却是最近才发现这点。 褚昱沉默了一会,既然苟微明显不太愿意的样子,也不打算勉强他,“好吧,是我太莽撞了不好意思。” 见人一副他不帮忙就自己上,反正就非得在言初雷点上蹦跶的固执模样,苟微实在不解,“能问问你为啥不想让他知道是你送的不?总不至于是真怕他见了生气吧。” 褚昱摇摇头,“他绝对不会生气的,只是我……暂时还不想跟他碰面。” 苟微点头:“懂了,你跟他闹别扭呗。”接着奇道:“竟然还有别人不想理他的一天!” 褚昱面色如霜:“没有。” 苟微摸着自己的下巴骸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盯得褚昱怀疑自己嘴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哎行吧!”想着毕竟吃人手短,谁叫他这么禁不住诱惑的,苟微凑近来低声道:“我帮你写,写完给你偷偷放他抽屉里去,尽量不让他知道这事是咱俩干的可以吧。” 怎么又突然答应了…… 褚昱诧异抬头,“真的?”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 得了这句保证之后褚昱看苟微只觉无比顺眼,眉梢都染上笑意,“多谢了,事成之后想去哪吃任你挑。” 苟微起身要走的动作顿住,差点没憋住笑,环视一周打趣道:“得,你这回应好像咱俩刚密谋完啥了不得的坏事儿似的。” 褚昱笑笑没说话,跟着走出小店。 外面浑浊的日光和北风割眼,他了了一桩心事,心里却并没有觉得松快多少。 * 第二天一早,褚昱尚在公交车上迷迷瞪瞪盯着玻璃窗上不甚清晰的冰花发呆时,收到了给力队友的消息。 【慢慢苟着:差点没起来,东西已放妥[ok]。】 紧接着发来了一张匆忙拍下的照片,里面的书本扉页上歪歪扭扭写了行毫无特色的祝福语:“祝言初十七岁生日快乐~” 那字迹看起来像是刚学会写字的人强行拓上去的,落下的每一笔都费力无比。最后还非要加上个波浪号,让褚昱有点无语,很难不怀疑苟微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苟微还是很靠得住的,刚好又是住校生,简直没人比他更适合帮忙了。褚昱想到这安心地勾了勾嘴角,给他回了句谢过去。 他们是昨天中午分开前加的好友,褚昱在昨晚放学时把那本英语册子用彩纸简单包装了一下,交给苟微的时候甚至手把手教会了他怎样原样恢复包好来。而他自己,今天早上特意等到言初出门之后才紧赶慢赶地跑到公交站去,踩着最后一秒的铃声进了教室。 褚昱这么刻意晚到,说白了也只能算个心理安慰,好像这样做了就能让言初认为他根本没时间,所以放入桌斗的那本英语习题册必然不会是他送的。 今天的早自习正巧也是英语,褚昱出神地望着那些满页不断打乱重组的英文字母,突然意兴阑珊。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好像也跟这些字母一样,随意被拆散了也无所谓,它们自有其他字母可以去配对。当一种固定搭配的组合所有人都习惯性遗忘了之后,那个搭配即使再严谨、再完美,也逐渐会被新的词所取代。 褚昱想到今早玉女士问他的话了:他和言初,真的不想再和好了吗? 他那时候是想要回句什么的,但张了半天嘴却无从开口。 说想吗?那他坚持的这一切不过就是在怄气执拗,不过就是在浪费时间。 可说不想吗? 褚昱无法答话,因为他怕谎言成真。 这一通纠结自然没有别人知道,即便他自己的内心再如何煎熬,日子总会这么悄然流逝。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的烦恼了啊。 褚昱作为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名高中生,只能靠自己默默消化掉一切情绪。 这一天对他来说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或许对言初来说,也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一天。 一直到晚上十来点钟躺倒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时,褚昱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重重叹了口气。 他不知到第多少次按亮手机屏幕,锁屏一开便是与言初聊天的界面,上面赫然显示的仍是很多天前言初发的那句:“我走了。” 他们真的好多天没有见面也没有说话了。 褚昱不知道前些天的自己是怎么忍受下来的,至少今晚,他迫切想见言初的心攀至顶点。 不该是这样的,他想到,今天是言初的生日,他本该陪他一起放学,他还会给言初挑一个留盈和万曦激烈讨论过的某个品牌新上的“冬日岁月”系列的生日蛋糕。 他会在言初许愿的时候也暗暗许下一个,然后等到自己生日的那天再许一遍:希望他们两个能永远互相陪伴。 可一切突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不知道自己假借苟微之手送出去的“礼物”言初收没收下,也不知道即使收下后言初是什么样的反应。 言初能猜到这是他小心之中的刻意为之吗? 或者说也有可能言初压根没有注意到书桌里多出的那本不起眼的东西,如往常一样上课,如往常一样回家,算是彻底忘记了还有褚昱这么号人。 褚昱越想越觉得难过,房间内没有开灯,窗帘也拉得死死的,四目皆是漆黑的视野里他兀自瞪大了双眼,似乎想从那片浑噩之中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睁着睁着,他的鼻子一酸,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两行泪,水痕透过耳廓,斜斜染湿两小块枕巾。 冰凉的泪像一道细长的指甲刮过后脑,褚昱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猛地拿起手机。 刺目的白光眩得他头晕眼花,一片水雾朦胧的视线中,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下: “生日快乐。” 发送成功,消息时间显示——“23:59”。
第46章 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也格外冷清,一直到十二月份的尾巴居然连一场雪都没有下下来过。 褚昱时不时就能听到留盈或万曦,甚至班上的其他女生感慨一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呀。” 每每这个时候褚昱会习惯性眺望一眼窗外,入目皆是连绵的惨淡愁云。加上近两年开始盛行雾霾,天地都是灰白灰白的,褚昱已经快要想不起来幼时在南方老家冬天的情景了。 这月初时他们又进行了一次月考,如之前被叫到办公室所说,班主任和年级主任都格外关注褚昱这次考试中及考试后的结果。 不出意外的,褚昱最终的各科成绩和上次差不了多少,唯独化学退步了十几分,像之前考试一样刚至七十大关。不过这点浮动尚在教导主任可接受的范围内,因此那两位被判定为诬告褚昱作弊的同学下个学期算是彻底和奥赛班要说再见了。 褚昱对此未置一词,他照旧过着他的高中生活,也越来越适应。不论是上课被班主任或者其他老师叫起来去讲台上做题,还是偶尔的课下有女生来请教他问题,褚昱都从开始的局促到渐渐能应对。 只除了一件事。 他还记得言初生日那晚最终下定决心发出去的祝福,他也的确在第一时间内得到了回复,一句非常简洁且客套的回复。 言初说:“谢谢。” 那一瞬间明明轻飘飘的两个字却犹如千斤重锤,一下便把褚昱砸蒙了。 他尝到了言初曾经尝过的滋味。不,甚至还比不上言初承受的,毕竟当时的自己连这样一句客气的回应都没有。 褚昱像一条被打回原型只会躲回水里偷偷哭泣的哑巴鱼,没有人拍动他藏身的鱼缸跟他说话时就跟死了一样,睁着眼睛永眠。 他灰溜溜地躲到各种遮挡物后度日,以求不被其他人看到,最好是让言初也发现不了。 圣诞、元旦,这些本该快快乐乐度过的假期都被他给躲过去了。因为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褚昱怨不得别人,只能更加折磨自己,把所有课后的闲暇时间都拿来用功学习。 连玉女士看着他这副废寝忘食的模样都有些于心不忍,元旦那三两天假期里提议带他去风和市周边哪里散散心。 褚昱没太大兴致,也不想去当那个闪亮的电灯泡,一口回绝了。 除了去学校之外,他只愿意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不问世事。其实从前的他也是这样,如一尾孤独且沉默的鱼,浮沉于波涛不断的海上。 元旦假期结束后没两天,一个大浪凶猛且猝不及防地向弱小的人类袭来——褚昱从玉女士那里得知闫奶奶又住院了。 心脏方面的疾病总是如此反复,褚昱关心闫奶奶之余忍不住想到:言初怎么样了?他应该也非常难过吧。 等褚昱再去学校时他特意改从楼层中间的大阶梯走上来,这样到了五楼时左转,去自己班级的路上必定会经过言初他们班。 这段时间他刻意在避着言初,所以除非等到一楼层的人都走光了,他一般都会故意绕到教学楼左侧的安全出口处上来,这样能直接进到自己班里。 路过25班后门时褚昱随时做好迅速往前闪身的准备,只打算看一眼,就看一眼言初来没来学校。 判断言初到了与否是非常好区分的,这个人不像其他同学会在书桌上垒起层层书塔,每次走时都会将桌面上收拾得尤为干净,一张纸都不会留下。只有他什么时候坐到自己位置上时才会从桌斗里掏出几支黑色水笔,顺便带出来两本书摆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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