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昆瞳孔剧烈抖动,僵硬地转头望着刘利华,嘴巴张合,“是你…开的枪。” “是我。”刘利华扔掉烟头,叹气,“当时我刚进警局不久,性子急,当了这开枪的人,成功救下人质,曾经也一度以此为傲。” “可你知道多巧吗?”刘利华眼神从桀骜变得悲悯,“你小时候去云杉小镇那次,采访的记者就是我媳妇,哦,那时还不是我媳妇。她回来跟我说了你的名字,我一下就想起来,你是闫丰海的儿子,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有了一种罪孽感,不是对别人,唯独对你。” “福利院当时不打算要你了,是我想尽办法让他们留下你,也从中打点,让他们帮忙照顾你,后来你离开福利院,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你关注没有之前那么多,但我知道你过得很好,有正经工作,我就放心了。” 闫昆的眼神在最初的震惊后,再没有波澜,好似刘利华说的这些跟他都没有关系。 “然后呢,你今天找我要说什么?” 刘利华伸手,又要了一根烟点上,才吁口气道,“我去了汽修店,他们说你不干了,我只能来找你朋友,从他这里问你的情况,想不到这么巧就堵到你了。” “你究竟要说什么?” “我没有亮身份前,你那么紧张,是怕什么?怕我跟你父亲一样?” “你他妈到底要说什么?”闫昆没了耐心,声音徒然拔高,吓得几个等公交的学生纷纷避让开。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闫昆微微动了动,心跳得很快,“我没有非说不可的理由。” “行,可以,不聊工作。” 刘利华终于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问,“为什么要纠缠他?” “谁?”闫昆心跳再次加快,几乎要跳出胸口。 “你知道我说谁!”刘利华的眼神带着压迫,如凝视犯人一样紧紧盯着闫昆。 根本看不到一丁点对于闫昆善意的悲悯。 闫昆终于知道了,刘利华口中说的罪孽感和他无关,它只和刘利华自己的自尊心有关。 为了让他自己心里好受一点,他大发善心托福利院照顾他,而实际上不去看他过得到底好不好。 他嘴里说着一直关注他,有了好工作他就放心了,而实际上也不会去了解他过得究竟怎么样。 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告诉自己,看,他结束了穷凶极恶的歹徒性命,还善待了歹徒那可怜的儿子,他就是正义的化身,社会的榜样。 闫昆无从得知是不是因为对他的关注,让刘利华知道了他和方止淮在一起,而他又对他们的关系知道多少。 他不敢胡乱猜测,也不敢妄下定论。 “不敢承认是吗?”刘利华声音更加犀利,用上了审讯室的架势,“闫昆,你要还有一点良知,就该知道,你爸已经伤害了他们家一次,你不能再伤害他们家第二次,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亲手杀了你爸的人是我,你有本事冲着我来,都不该再去招惹他们可怜的一家人。” “你觉得我在报复?”闫昆失笑。 “不是吗?” “我爸死了是罪有应得,你打死他是正义之举,而他们家人,只是可怜的无辜的普通人,我为什么要报复啊,我报复谁啊?” “既然这样,你就离他们远一点,永远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有权利这样要求我吗?” “我有!闫昆,我会一直看着你,不会让你有机会的。”刘利华放低声音,似是苦口婆心地劝导,“你刚才的表现,说明你也怕你爸那样的人出现,你也憎恨那样的人不是吗?那就不要让自己成为那种人!” 闫昆想,刘利华或许还不知道,他已经是那种人了,这所学校里,有多少学生都曾被他敲诈勒索过了呢。 不对,如果刘利华连这个信息都不知道的话,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方止淮走得近呢。 是谁告诉他了? 方止淮知道了吗? “说完了吗?说完我走了。”闫昆冷了脸,不愿再多说什么,直往雨里去。 “闫昆!我会盯着你的!” 闫昆没有理会刘利华,走出十几米后,颤抖着拿出手机,打给方止淮。 “止淮。” “嗯?怎么啦?”方止淮的声音一如往昔,“想我啦?” “你在哪?” “我在公司啊。”方止淮那边很乱,“同事结婚,晚上我要去吃喜宴,嘿嘿,可以吃好吃的了。” “我去找你!” “不用。”方止淮刚拒绝,好像有人叫他,“不说了,同事发喜糖了,挂了。” 闫昆收了手机,思虑再三,还是直奔方止淮的公司而去。 在中心广场商厦的楼下大厅,闫昆等到了要等的人。 “我靠,去不了了!”方止淮见到闫昆,惊喜之后便是郁郁地咒骂,“嗷嗷,烦死了,还是要回家吃饭!” “怎么了?”闫昆担心自己身上雨水蹭到他,不敢靠很近,只是眼神担忧地看着他。 “我爸妈非让我回家吃饭!”方止淮生气地抖着手里的雨伞,“不管了,我就不回去了!我就非要去吃喜宴了!怎么着吧。” “止淮。”不知为何,闫昆心里预感很不好,一时说不出什么话。 “是不是想我啦?”方止淮主动凑近他,挑开闫昆雨衣帽子,“啧啧,怎么头发都湿了,脸也脏了。” 闫昆不安地擦了擦脸。 “呵呵,我就喜欢你这样。”方止淮突然说,“我喜欢你为了我冲动的样子,想我就来找我嘛,不想让我走就拉住我嘛,对不对?” 闫昆想起来,上次见面,方止淮坐杜林凌车离开的时候,他想留下他的,方止淮也想让他留下他的,可是他怯懦了。 不是他不想,闫昆很想告诉方止淮,真的不是他不想,他现在还不能冲动做事,他必须还要再等一等,等一等。 “那…你还是不去吃喜宴了好不好,我们俩去吃饭,只有我们俩。” “好啊。”方止淮的眼睛里闪着星星,亮晶晶地看着闫昆。 闫昆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拉上方止淮的手,走出了大厦。 他们吃的是一家杭帮菜,包了一个小包间。 包间里,他们燃烧着彼此的热情,激烈地亲吻。 好像怎么也吻不够,好像只要唇齿分开,就要死掉了一样。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缺氧了。”方止淮拍了拍脸,长长的吸气呼气。 闫昆温柔地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 “止淮。” “嗯?”方止淮又开始动筷子,明明刚刚已经吃的不少了。 “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什么约定?” “两年后,我们去挪威,结婚,好吗?” “噗。”方止淮扑哧笑了出来,赶紧喝了口水,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你说真的啊?” “真的,当然是真的。”闫昆抓住方止淮的手,“我会有办法做到的,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额,那我……” “你什么都不用管,我只要你相信我。” “额…嗯……”方止淮皱眉,嘴角向上撅着,似是在想些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 “止淮,你还记得白云归处吗?” “记得。” “我想在挪威买一块地,像白云归处一样,背后是高山,出门是草原,门口是鲜花,家里面,就是我和你,好吗?” “好啊。”方止淮一歪头,人就靠在闫昆肩头,两个人安静地独享着美好时刻,好似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吃完饭出了餐厅,外面还在下雨,天像是烂了个窟窿,下了一天不说,还越下越大。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车吧。”方止淮拒绝闫昆,“这么大雨,你也打车回家吧。” “好。”这一个字,闫昆说得无比沉重。 “阿昆。”方止淮踮起脚,在闫昆唇边印下一吻,并在他雨衣的口袋里塞了一把糖,甜甜地道,“喏,给你喜糖吃,不要淋到了哦。” “嗯。”闫昆看着近在咫尺的方止淮的笑,心中充斥着无比地满足,好想能一直这样看着他笑。 “阿昆,只要你不放弃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出租车到了,方止淮上车前留给闫昆这句话。 闫昆看着他坐车离去的身影,眼中湿气升腾,晕染着大雨下的安庆,心中悲恸。 人的欲望啊,真的是无穷无尽。 最初只要跟着他看着他就好,后来想要认识他接触他,再后来想要拥抱他亲吻他,到现在,根本就离不开他。 只想让他时时刻刻在身边,揉进自己血肉里,永远不分开才好。 上天,我愿用我的寿命去换方止淮永远不知道真相,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满足我。
第二十五章 闫昆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的爸爸是个抢劫犯,并且一直关在监狱里。 后来稍微长大些,知道关在监狱里的都是坏人,他还是期盼爸爸可以早日从监狱出来。 可是,在他终于等到爸爸出来的时候,他的妈妈却落水去世了。 上天多么残忍,就是见不得他们一家三口团聚。 那年,他8岁,跟着爸爸闫丰海从老家来到安庆。 闫丰海居无定所,带着他到处坑蒙拐骗,后来在安庆一中附近,让闫昆配合他,诱骗学生到筒子楼,勒索他们身上钱财。 也就是那时候,那个少年成了他们的猎物。 闫昆将他带到筒子楼下的天井时,闫丰海就守在那里抢他身上的钱。 可少年被闫丰海吓到,娇气地哭了起来,更让闫丰海生气的是,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操,看着穿得不错,还养得细皮嫩肉的,身上竟然没钱?”闫丰海捂住少年的嘴,不知是近距离感受到他惊心动魄的美,还是因为没有抢到钱的不甘心,那一刻,闫丰海起了歹心。 他打晕了少年,带着他和闫昆跑了。 在闫昆的记忆里,有一片瓦砾堆砌得快要倒塌的房子,还有房子外阴惨惨的坟地,风吹过的时候,会飘来一阵不知道哪里散发出来的恶臭。 在这样一个地方,他们足足待了四天。 第一天,第二天,全部都是等待。 第三天晚上,闫丰海突然暴躁得几欲发狂,他恶狠狠扯着少年的头发,问,“他妈的,他们是不是报警了,是不是报警了?!是真的不怕老子撕票吗,啊?啊?” “老子才从那鬼地方出来,不可能再进去,不可能,不可能!” 他一会癫狂,一会呓语,像魔怔了一样,最后,就是恶狠狠盯着少年。 少年的脸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除了在筒子楼里哭过,到了这个地方,竟是再也没有哭泣,一双眼睛空洞到近乎失明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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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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