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止淮叹气,上前打开抽屉。 抽屉里只有一个钱包,一副太阳镜,看起来是新的,没有用过,带包装完好的放在那里,却是杜林凌第一次看见。 她早就知道方止淮的这个抽屉,她从来打不开。 “你看到了,钱包,太阳镜。”方止淮没有生气,又恢复了抽屉原状。 杜林凌却是把所有的愤怒转向那可怜的钱包和太阳镜,她快速伸手抓了过来,把它们狠狠在手中揉搓撕扯不够,还想踩在脚下,狠狠踩踏才甘心。 “这是他送你的吧,啊?呵呵,他送你的你一直留着,留着!” 方止淮没有给她机会踩在脚下,他一把夺回了它们,却在刹那,一个玉扣从钱包里掉了出来。 碧绿色的玉扣在地上跳了两下,停在杜林凌脚边,这次,她快于方止淮捡起了它,并飞快从窗户扔了下去。 “哈哈。”仿佛这样才顺了气,杜林凌笑得大声,双手拍掌,道,“方止淮,我让你不仅没有希望,连念想也没有,哈哈。” 方止淮几乎想也没想就要转身下楼。 “方止淮!你要下楼捡它,咱俩就离婚!”杜林凌大声喊,听到这句话的方永安和周芊适时出来,拉住到了门口的方止淮。 “止淮,别魔怔了,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周芊这两年和杜林凌相处得虽然还算不错,到底是被媳妇压了一头,自己的脾气倒是收敛了些。 若是以前,她怕是早就上手抽方止淮了。 方永安的表情永远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仿佛随时随刻都在说着,当年出事的,死去的为什么不是你,而是你弟弟。 方止淮窒息到绝望,“那就离婚吧。” 他大力摆脱了方永安和周芊,听着身后杜林凌的哭喊,跑下楼去。 玉扣,不见了。 昏黄的路灯下,方止淮寻了很久,依旧没有寻到。 方止淮捂住脸,嘴角泄露出笑声,“呵呵,哈哈哈……” 他苍白地笑着,穿着棉质睡衣,迈着沉重步子,如幽灵般走在街道上,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吃饭不睡觉,会不会体力衰竭而死呢。 方止淮无聊地想着。 转过一个街角,到了体育场附近,忽然狂风大作,街道旁的树叶刚结芽就被吹落。 风挟裹着树叶吹向体育场门口。 夜半时分,一个人站在体育场门口拉小提琴。 是《卡农》。 几乎是瞬间,方止淮以为这个人就是“成泗”! 他眨眨眼睛,仿佛看到“成泗”对他笑了。 “哥,卡农真的是奏一百遍,不,一万遍都不会烦。” “哥,你不觉得很神奇吗,你是什么样的心情,就能奏出什么样的卡农,热烈的,美好的,悲伤的,它都可以!” “哥,我想和你一起一直合奏《卡农》,不,不止《卡农》,还有很多很多,我们去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国家合奏,怎么样?” “好想在这里和哥哥再合奏一次《卡农》。” 成泗,你听到了吗,是卡农啊。 你离开后,我再也没有弹过卡农了。 哥哥也想和你一起合奏。 成泗,我去陪你,好吗? 小提琴结束了,那人优雅地落幕,收好琴,走近五米外的方止淮。 “怎么样?好听吗?” 那是个陌生的男人,穿着燕尾服,头发一丝不苟,和演出时一样庄重。 “很好。” “今天是我妻子的忌日。”男人开口,表情温柔,“她很喜欢我拉小提琴,今天拉这首《卡农》,也算是合适。” “你爱她吗?” “很爱。” “她走了,你是怎么活的?” “该怎么活怎么活呗。”男人舒展笑颜,温文尔雅,“活着还能收藏我们的回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一把枯骨,谈何感情。” 男人笑着摆手离去,好像他的出现就是为了拉这支曲子,说这句话一般。 冥冥之中,所有故事的走向都被无形中安排好了,就好像你总会遇上那个人,那个人也总会离开你。 隐没在黑夜里,如看不见的影子一样,追随着属于他的光。 究竟我是光,他是影子,还是我是影子,他是光呢。 我若是光,光消失了,影子会不会消失。 ---- 这文完结后,电视剧《开端》上了,看过之后,我都不敢直视《卡农》了,呜呜……
第三十一章 何生孤勇-戴阳 金秋十月,举国欢庆,在这个满是桂花飘香的季节,戴阳从莞安回到了安庆。 他考上了莞安大学,学的是法学,今年已经大三了。 最后的结局,他并没有学医。 高三那一年,对他来说,是变动的一年。 先是周思源搬出去了,后是闫昆入狱了。 他也才知道,原来他们早都不在汽修店打工了,他们为了这个家,已然付出太多。 闫昆被抓起来的时候,阿公四处托关系,期望通过人脉保他,周思源四处找律师,一口咬定闫昆什么都没做,应该可以无罪释放的。 只有戴阳什么忙都帮不上,最后,眼睁睁在法院里看着法官敲下法槌,判了闫昆2年刑期。 闫昆入狱后,剩下的一家三口人或多或少都变了。 安福荣换了个工作,年纪不小了还跑去当店面销售了,也幸得老板赏识,他天天有人聊天,人也变得不再唯唯诺诺。 据说前段时间老板准备再搞个门面,让他当店长,也是喜事一桩。 周思源更是不得了,他在安庆灰色地带混得风生水起,黑白两道通吃,谁见了不叫他一声源哥。 戴阳自己便是换了他的目标,从学医改为了学法。 只是因为闫昆被抓走时,他再一次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异常绝望和颓丧。 在法庭上他就动了学法的念头,如果他是律师,阿昆哥哥就一定不会进去,一定不会。 并且以后不管周思源和闫昆做什么,他都可以保护他们了。 你看,只有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知道钱、权以及利的重要性。 才会逼得人奋起而改变。 现在,戴阳他们家再不是简陋的房子,而是标标准准的三室一厅,安福荣、闫昆、还有他一人一个房间,原来他上学的时候,偶尔周思源回来了,就住他的房间,现在,周思源回来了,就和闫昆挤一挤。 戴阳非常喜欢四个人都在的时候。 那才是他完完整整的家。 回到家里,戴阳就闻到浓浓的饭香,他激动扔下行李,就往沙发上周思源和闫昆身上扑去,“我想死你们啦。” “啧啧,胖了吧?” “真是,很重啊,呆呆。” 戴阳不管他们说什么,就是不下来。 “臭小子,不想我啊?”安福荣从厨房里走出来,佯装生气。 “哎呀,我最想阿公啦。”戴阳站起来,又去扑安福荣,“阿公做什么好吃的啦?” “哼,等着你来做呢,那俩人,一个个都使不动,尽会欺负我老头子做饭。” “阿公做饭好吃嘛。”戴阳说着就去厨房帮忙做饭了。 晚上,一家四口久违围坐在一起,共同度过十月一日国庆节。 四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喝酒,还堵不住嘴,各自说着话,比电视上的晚会还要热闹。 “家里可真是热闹起来了,等你们仨都娶了媳妇,那可不得了,得把这楼吵塌了去。”安福荣笑呵呵地说着。 “啧啧。” “啧啧。” “啧啧。” 三人不约而同地啧啧了声,然后彼此相视,哈哈大笑。 “笑什么,你们可都不小了。”安福荣故意板起脸。 “阿公,这里面最大的是谁啊,您老还没娶呢,我们仨着啥急啊?”周思源这话一出,气得安福荣是吹胡子瞪眼睛的,“臭小子,跟我比什么!真要比,我当年跟你们一样大的时候,可是结婚了的。” “哈哈,行,不跟您比行了吧?”周思源说着赶紧拿酒去敬安福荣。 安福荣喝下一口,换个话题,“阿昆啊,你那工作干得还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不就会这个。”闫昆自嘲地笑了笑。 戴阳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阿昆哥哥可不是只会修车的。 高二那一年,学校发了往年高考试卷,戴阳拿回家还没做。 闫昆不小心拿到店里,空闲的时候把理综做了,待戴阳拿到学校对比答案时,发现闫昆的成绩完全可以拿到180分,只靠看他的练习册和课外读物就拿到这样的分数,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虽然,戴阳知道,闫昆也只是对物理化学更感兴趣,语数外却不行。 但是,高三那一年,闫昆突然开始向戴阳请教英语,从最简单的abcd学起来,一点一点地抠着词典,翻着课本,去背,去记。 他努力克服自己障碍,付出多倍的时间和精力学习。 戴阳想,当时或许是闫昆的努力鼓舞了他,所以他的成绩还能在那个时候再次提升,最后才能如愿考上报考的学校吧。 可是现在,成绩是他的,录取通知书是他的,他的阿昆哥哥什么回报也没有。 “哥,你去自考吧?”戴阳咬牙,道,“现在并不晚,你可以选一个自己心仪的大学,心仪的专业,重新开始。” “嗯。”闫昆点点头,“有过这个打算。” “那就继续啊,我可以帮你。”戴阳兴奋地看着他,表情跃跃欲试。 “可以啊,我也支持你,哥。”周思源举起酒杯,“这样咱家就有两个大学生了!” “你也去试试。”安福荣话刚一开头,周思源就打断,“我不啊,我可不是那块料。” “你是油嘴滑舌的料。”安福荣摇着头,碰了酒杯喝下后,锤着腰站起来,“老了,熬不动了,我得去睡了。” 周思源道,“跟你说别工作了,每天跳跳广场舞打打牌不好吗?” 戴阳跟着道,“是啊,阿公,昆哥回来了,你就不用…不用再东山再起了。” “阿公。”闫昆清清嗓子,道,“还有阿源,呆呆,你们,辛苦了,谢谢你们,这杯酒,我敬你们。” 是啊,他们都是为了闫昆而改变的人,他们都是洪流冲散了也会抱作一团的家人。 安福荣慈爱地看着闫昆喝完了酒,一步步往卧室挪去,嘴里念叨着,“你们都是我的宝贝孙儿啊,宝贝孙儿啊……” 直到关上了门,还能间或听到他在说着什么。 周思源躬身,轻声道,“要我说,阿公这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说不定真能东山再起。” “我觉得不会了,阿公被伤着了,也有那个……不能原谅自己的成分在吧,毕竟是他自己把自己赔了个空的。”戴阳也轻声说话,不时还瞟两眼安福荣的卧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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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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