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开玩笑道：“我找你好么？看我对你多用心。”
“我才不要一个变态。”言陌斩钉截铁道。
“那你可别反悔噢。”
“才不会。”言陌毫不犹豫地回嘴。
“反悔的话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蓝若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为我做一次炒饭吧，记得加多点火腿。”
“炒饭……”言陌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笑，用力地磕了磕蓝若的头，结果痛得龇牙咧嘴，“好痛。”
“你把我磕傻了啦。”蓝若抱怨道。
“你智商本来就不高。”言陌不以为意。
“哼。”
“你哼什么啊。”
“我就哼。”
“我也哼。”
“哼。”“哼。”
两人不知“哼”了多长时间才走到了Asura。比起刚开张的那一晚，今晚的人潮明显少了许多，但依然是一片繁荣的景象。市民们都纷纷前来这里，携妻带子，或是孑然一人，不断地进出着。门口多了两座女神的石像，一座是泰西斯（Tethys）——大洋女神，一座是欧律诺墨（Eurynome）——海洋女神，她们双手合十地直立着。尽管是希腊神话的女神们做着佛教的动作，依然有种威慑全场的气势。
言陌甚爱希腊神话，看到这两座石像硬是吵着要蓝若背着他过去看。因为是被背着，言陌站得更高、看得更清晰了。石像的制作十分精细，例如她们被风吹动的裙摆就被雕刻得惟妙惟肖，连皱褶的数目都异常逼真。全身照绝对的黄金比例雕刻，眼神坚定，眺望远方，神色严肃却不失身为女性的阴柔。言陌恨不得去抱抱她俩。
“为什么会有麝香味？”还在下面看着女神的脚指头的叶络一惊，四处嗅嗅后，看向身旁的麦初，向来没有表情的麦初脸色也不由得变黑。
听见叶络的惊讶声，言陌低头看了看下面两人不对劲的神色，问：“怎么了么？”
叶络想开口说什么，麦初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对言陌摇了摇头。
言陌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让蓝若放他下来，靠过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麦初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蓝若也好奇地问：“有麝香很奇怪么？”
叶络连忙挣开麦初的手，对言陌喊道：“快跑！”
言陌还没反应过来，一片浓雾已经向他们聚拢过来。叶络拉着言陌的手拔腿就跑，还不忘了喊：“你们两个快给我进来！”
蓝若立即反应过来也抓着麦初的手跑进超市。
第22章 22 Ba Day
“刚刚那两座女神像用的都是暗红色火成岩——跟复活节岛石像用的是同样的岩石。在我们的印象里，这种岩石一旦接触麝香味，它的内部会发生某种变化，会启动里面的某种不定因素。”当四人都冲进了超市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喘好气后，叶络开始解释。
“不定因素？”言陌疑问道。
“对，岩石内部会因麝香味的侵入而变得混乱，随后，它会随机召唤出异界的生物。”
言陌第一次感觉到要跟上叶络的思维很困难，又问了一次：“异界生物是什么？你说的话我真的没一句听得懂的。”
叶络叹了口气，想了一下措辞后，慢慢地解释起来：“如果一张红色的纸跟一张蓝色的纸贴在一起，那它们结合在一起后正面是红色，背面便是蓝色，中间有明确的分层。可一旦有外力紧紧地压缩它们，使它们互相嵌入彼此的空隙中，最终形成一张纸时，那这张纸究竟是红色的还是蓝色的？”
言陌想了很久，发现根本想不通，只好摇了摇头。
“再者，红色的纸跟蓝色的纸贴在一起后，一枚针穿了过去，它同时穿过了红色的正面、中间的分层与蓝色的背面。可是这枚针只是穿过了一个方向，却同时穿过了三个层面。也就是说，只是在一点上，能有三个分层同时存在。主人你明白了么？”
言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的世界就是按照这张纸分布的。像我们这种人是生活在红色的那一层，而你们生活在分层，至于你们口中所说的‘鬼’啊‘怪’啊什么的都是生活在蓝色的那一层。我们这三层是彼此分开互不打扰的。
“可是被侵入麝香味的暗红色火成岩就像一枚针，它可以随意穿插到另一个层面去，每插一次就能让一个点相通。虽然这具有一定的随意性，但它还是有许多规律可遵循，就像公式一样，只要代进正确的数字就能得出想要的结果。
“刚刚我跟麦初担心的是，我们怀疑这次随机召唤出来的应该是旱魃。”
“旱魃？！”言陌跟蓝若听到这时候总算是听出点自己懂的东西了。
“对，我相信主人应该不难知道旱魃是什么吧。”
“嗯。”言陌点点头，“旱魃是古代传说中会引起旱灾的怪物。不过汉代的《春秋繁露·求雨》中说死者的骨骸也是旱魃，而到了明清时代就变成僵尸了。”
“嗯。我本来还不知道它会召唤出什么，可一联想起最近发生的四起凶杀案就可得知：凶手明显是利用她们四个的尸体召唤旱魃。”
因出门前刚看到《瑞汀尼吉经》里说的旱灾，言陌并不大吃惊，唯一吃惊的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临这个严峻的问题了。“那，初你刚刚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所有人都看向麦初。
麦初看着言陌的眼睛说：“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选自老子的《道德经·道经》第三十六章）。”
“想要它收缩，一定先让它张开；想要它削弱，一定先让它强大；想要废除它，一定先让它兴盛；想要夺取它，一定先给予它。这就是隐藏智慧。柔软战胜刚强。鱼不能离开深水，国家的锋利宝器不能拿给外人看。”言陌特地翻译出来给某人听，然后就听到某人大大的一声“噢，这样子”。
“也就是说，”蓝若正色道，“现在那雾里面的正是旱魃？”
“应该不会错了。”叶络说罢。所有人望向外面浓稠得无法再被风搅拌的雾。
因刚刚叶络的那一声提醒了很多顾客，不少人顺利躲进了超市，可还有许多人没来得及进来就被紧急关闭的玻璃门给阻挡在外。他们哭喊着敲打玻璃门，可人们都不敢再开门，直到浓雾将他们都吞噬掉。
整个超市变得死气沉沉。
过了约十分钟后，人们再也忍受不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开始吵了起来。“这是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起这么大雾？”“肯定是之前开的那几家破工厂排出来的烟雾，怎么投诉他们都没用！现在好了！我们就要在这家超市里呆上一辈子了！”“爸爸……我要妈妈……呜呜呜……”“你们快开门！放我们出去！”“你出去想找死啊！要死也不要拽我们去死！”“……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还在车上等我们！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呜呜呜……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言陌等人尽管躲在二楼的角落，楼下的哭骂声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言陌不爽地看了一眼蓝若：“现在好了吧，你非要来，现在连我们都被困在这了。”
蓝若带有歉意地苦笑了一下。
“不，我觉得这次是冲着我们来的。”叶络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令他们俩个都愣住了，“尽管旱魃是人死后一百天内变成的，但是用来祭祀的女生太年轻，一般只有生育过的妇女才容易召唤，所以凶手才特地杀了四个。可这四个并不是同时同处死亡，这样子也不容易召唤。可你们是菩兹克尼，你们可以将她们身上的灵能都集聚在一起，然后召唤出旱魃。”
言陌跟蓝若都沉默了。也就是说，召唤出旱魃的间接凶手是他们。
“不过你们不要太在意。”看出言陌跟蓝若在自责的叶络赶紧解释，“就算你们今晚不来，她们的灵能也会自动飘散的，灵能最喜欢闻的就是沾染在暗红色火成岩上的麝香味了。”
言陌跟蓝若只是“嗯”了一声，便没了回应。
麦初瞪了叶络一眼，责怪他的多嘴。叶络无辜地撇撇嘴。
雾越来越浓，已顺势攀上了超市二楼的玻璃，紧紧依附在上面。
言陌皱了皱眉，问叶络：“你知道它召唤的是妭还是魃么？”
叶络一时没能理解，看了看外面的雾后，才说：“噢，对诶，妭是会驱散雾的，如果会起这么大雾的应该是魃了。”
言陌点点头：“根据《山海经》里描述的妭，她应该是身穿青衣，头上无发，能发出极强的光和热的，她施展起神力时风雨迷雾都会顿时消散。所以这应该是第五级的僵尸——魃，他有着变幻身形相貌迷惑众人的本领，上能屠龙旱天，下能引渡瘟神。古代时瘟疫如果伴随着旱灾一起蔓延的话，没有人会怀疑不是他做的。”
“难道会发生瘟疫？！”蓝若惊道。
言陌点点头：“看来这雾应该能与1952年的伦敦杀人雾相提并论，虽然我不觉得这次是因为逆温层笼罩，城市处于高气压中心位置，垂直和水平的空气流动均停止，连续数日空气寂静无风，煤炭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一氧化碳、二氧化硫、粉尘等气体与污染物在城市上空蓄积而造成的。”
蓝若皱着眉：“那这样说，我们真的出不去了？”
“伦敦的杀人雾在四天后因为天气变化而逐渐消去，可能我们等个四五天就能出去了吧。”言陌半玩笑道。
“而且，”言陌看着下面已经被这恐怖气息逼迫得随时崩溃的人们，“我觉得与其说这是‘The Great Smog of 1952 in London（1952年伦敦杀人雾）’，倒不如说这是‘The Mist（《迷雾》，改编自斯蒂芬·金Stephen King 的小说，由导演弗兰克·达拉邦特Frank Darabont指导的以描写被大雾和怪物困在超市的人们的著名恐怖电影）’。”
“你还好意思说呢，”蓝若走上来抱抱言陌，“当年谁要我陪他在家跟他一起看，结果一直在我怀里哭得稀里哗啦而且一周都在为结局郁郁不欢的？”
言陌嗔怒道：“你还提！你凭什么提啊？你这个就知道看台湾韩国偶像剧的家伙，我没笑你就不错了，居然还好意思说我。”
“干嘛不能说啊？”于是他抱得更紧了。
“我说主人你能不打情骂俏了么？”言陌正想反驳叶络，就听见他慢慢地补了一句，“怪物都已经进来了。”
只见下面的人似乎因为争执而抄起东西砸破了玻璃，“哗啦”一声正门的玻璃碎满一地，地上的玻璃渣不断地反射出人们脸上狰狞的表情。
“The Mist里可没有这一段。”言陌冷眼看着人们还没来得及欢呼逃出去，旱魃已踏着碎玻璃走了进来，“果然不好好演剧本就会召唤出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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