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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挣扎着站起身，但很快便有数不清的蹄子踹在他的骨头上。对，是骨头。他没有肉，只有皮。他瘦弱的身躯在脏兮兮的地面上扭动着，那种想要摆脱厄运的努力，每一根灯管都可以作为证人。 他抬头看到张健，那个手拿包子的男生依旧稳稳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漠然的看着。 为什么？ 肚子上挨了重重一脚，他感觉五脏六腑扭成了一团，让他没有力气去想那个所谓的答案，也许压根就没有答案，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停！”上官政蹲下身体钳住他的下巴说，“只要你说郭正杨和我一样都是烂人，我就放你走，也放了张健，怎么样？” 他想要说话，但出口的竟是剧烈的咳嗽声。上官政别过头，好像孔抑的口水有毒似的。 “上官政，你没有资格和郭正杨比，你就是烂人一个！”他完全摆烂，即便今晚死在散发着腐败味道的食堂里，他也不会把郭正杨和上官政摆在一起。 虽然郭正杨算是欺负过他，但从未羞辱过他。在他受伤的时候，也没有冷眼旁观，还会主动承担责任。重要的是他觉得郭正杨有那么点点的体贴，每次都会送他到宿舍楼下。 “啊~”上官政站起身，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因愤怒站立了起来，“给给给，给我揍他——” “人家说点实话，你至于吗？”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第17章 什么都没有了 倚在食堂门口的男生嘴里叼着半支烟，黑色衬衫因为站姿的缘故略有些褶皱，比白天少了些精神。孔抑双手撑在地面上，艰难的举起半个身体向他望去。 穿过烟雾，他们四目相对。孔抑又在那双阴郁深邃的眸子里看到了洁白的月亮，好美。他心想：这人不是黑脸王，不是校霸，是郭正杨。 想到这儿，他的手臂软了下去，整个身体如坍塌般跌落在地面上。当所有的一切都沾染上污秽时，他的唇边却挂着浅浅的笑意。 “郭正杨，就你一个人还敢来英雄救美？”上官政观察过情况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期待。每次跟郭正杨对着干都占不到便宜。这次就他一个人，还不把他打到叫爹。 单枪匹马的“英雄”帅气的把烟扔到地上，踩灭，然后又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最后迈着标准的模特步朝他们走来。上官政歪嘴一笑，想着他真是不怕死。 可那个想法刚刚闪过，自己的面部就迎来了结结实实的一拳。上官政的身体由于惯性向后倒去，三位跟班连忙扶住并且你一句我一句的关心伤势。 上官政捂着麻木且流血的鼻子，暴躁的吼道：“别管我，都给我上——” 这个时候张健似乎良心发现，把孔抑从地上扶了起来并且塞进远离战场的一把椅子中。孔抑无意观战，更没有看热闹的心思，全身的疼痛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回想自己上学的历程，他从未被人欺负过。在村里念小学的时候，一个班只有二十几个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互相都很照顾。中学的时候有夏铭护着他，他也从未受过这种委屈。现在想想，还是运气好，身边总有贵人相助。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比你还穷。”孔抑用力的按着腹部，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 张健从隔壁的桌子上抽出两张纸巾，帮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然后随手把纸巾扔到了地上，闷声说：“既然我们都是穷人，那我希望你以后看见我躲远点。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你........” 孔抑刚说了个你字，郭正杨就从侧面砸了过来，半个身体压在孔抑的身上，他吃痛的五官扭到了一起，竟然还好看的让孔抑挪不开视线。 “你什么你啊？！跑——” “啥？！” 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原地起飞，孔抑连蹦带跳的努力调整自己的速度才免遭被平地拖走的命运。由于身后还有四个人连喊带骂的狂追，他也顾不得浑身的酸疼，紧握着郭正杨的手，不停的加快自己的步伐，生怕拖累到对方。 郭正杨带着孔抑穿过他最喜欢的小树林，七扭八拐的甩掉了上官政，最后在马路上拦住一辆出租车。 “师傅，富力新城。” 喘着粗气的孔抑侧头看了看他，琢磨着不会是要大半夜的去高昂家吧？或者他家也在富力新城。不可能，李泰说过郭正杨家超级有钱，怎么会住在富力新城呢！ “你瞅啥啊？”注意到他在看自己，郭正杨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我挨揍还不是为了救你！你可倒好，还在那儿聊上天了！心咋那么大呢？刚才要是我不拉着你跑，你还要请他吃包子呗？” “我......咳咳......”孔抑想要说些什么，但肺子好像要爆炸，承受不了两项操作。他还能正常呼吸就应该谢天谢地，不应该奢求其他。 郭正杨拍拍他的后背，轻声道：“你别着急，把气喘匀呼再说吧。” 司机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了一眼，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挂彩的脸，反而看到了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个老来得子的笑容。 下车后，挨打和奔跑的后劲全部返了上来。孔抑站在地上，双腿抖得的跟筛子似的，一步都迈不动。依旧拉着他手的郭正杨回头看了看他的腿，好奇的问道： “咋了？尿裤子了？” 孔抑黑着脸说：“你有病吧？看不见我的腿是累的颤抖吗？” “你干啥了就累？！” “我挨揍了，还跟着你跑了那么远——” “没本事就别逞能！你说你好端端的管什么闲事？张健是心甘情愿被上官政欺负的，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爹妈的工作。你上来一顿胡搅和，他爸妈下岗了你负责吗？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想的啥啊！” 郭正杨再次开启絮叨模式，孔抑真受不了他老妈子的模样，想捂住耳朵却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看着郭正杨边絮叨边把自己背了起来，他没有反抗，因为确实需要交通工具。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啊？” 一路都在占便宜的孔抑聊表一下关心。骨头散架子的他再次体会到军训的滋味，浑身上下只有嘴还能动。他的脸贴在郭正杨的后背上，每走一步都能听到稀里哗啦，没有节奏的心跳声。 他好奇：郭正杨的心跳为啥这么乱？他受伤了吗？ 他顿悟：哦哦，原来是我的心跳。 “我差点忘了，你有没有受伤啊？他们踹你的时候用全力了吗？”郭正杨这才想起来自己后背的男生是个瘦到连老二都找不见的人。 “我只知道我浑身疼，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夜不归宿会被扣学分的。”相比挨揍，他更担心自己的学分，那会影响到奖学金的评比。 郭正杨摇摇头：“那我没有办法。你认识生活部的人吗？现在还没到十点半。唉，算了，我猜你谁都不认识。像个闷葫芦似的就知道学习。” “唉~”孔抑也随着他叹了口气，而后猛地想起一个人，拍着交通工具的后背激动的说：“我有呢！我有认识人。”说着他就伸手去够自己的手机，谁知手机上多了个蜘蛛网。 “啊啊啊~”他发出断气般的尖叫。 “你别把鬼招来！”郭正杨险些失手把他扔出去。 “我手机被他们踢碎了——”他可怜巴巴的把手机递到郭正杨面前。 “你先别管那个，看看还能不能查通讯录。你不快点，一会儿到时间了。” 听了郭正杨的话，他顾不得伤心赶忙解锁查看。还好，四个角还能看，只是拨打不出去。 “坏了，打不了电话。”他突然觉得世界漆黑一片，再美的月亮也照亮不了他死去的心。要知道一部手机对他们家来说是相当大的开销。 当初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舅舅就送过来一千块钱让他买手机。他特别开心，一千块呢，可以买大屏幕的智能手机。 后来他爸说去县里面给他买手机，他激动的也要跟着去。他爸却让他在家照看他妈，一个人去了县城。回来的时候就带回来一部价值两千块钱的新款智能手机。 他爸说：“你考的这么好，是咱们孔家的荣耀。爸妈应该奖励你，你拿着，在同学面前也有面子。”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荣耀没了，奖励没了，面子也没了。
第18章 你咋这么快？ “咋回事？”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落，郭正杨在楼梯口便把他放了下来，轻声道：“拿来我看看。” 孔抑把手机递给郭正杨，整个人瘫在楼梯扶手上，变成了一条夏被，包裹在黑色的铁管上。郭正杨拿过手机检查一番，然后就拿出自己的手机把楚原的电话输入进去，接通后递给他。 接到陌生电话的楚原声音有些冷漠，但知道是孔抑后立马热情起来，恨不得从手机里钻出来给他一个大拥抱。郭正杨在旁边连连翻白眼，楚原在他眼里就跟动物园的大狗熊，外形不错，但脑子里都是粑粑。 解决掉夜不归宿的事情后，孔抑依旧沉着脸，唇角耷拉成倒括弧的形状。本来今天是美好的一天，却因为一个包子引发了一场惨案。没有救下张健，自己还挨了一顿揍，甚至还把郭正杨牵扯进来，最后还赔掉了手机。所以说啊，管闲事也要见机行事。 郭正杨知道穷小子的穷毛病又犯了，于是也不说什么，直接把他扛上了楼。 两个人进门的时候，高昂正在吃饭，还穿着校服，似乎是刚放学的模样。他扭头看向门口的一高一矮，高的满头大汗，还喘着粗气。矮的好像刚被人噶了腰子，满脸的怨愤。 “你绑架了我家教？！”高昂觉得这个怀疑合情合理。 “你脑子有泡儿吧？”郭正杨瞪了他一眼，推搡着孔抑说，“坐那吃点饭，待会给你洗个澡，再检查一下身体，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站在地上的孔抑半天没有动弹，他想知道自己耳朵还好吗？洗澡，检查身体.......这一定不是从郭正杨嘴里说出来的话吧？ “咋不动弹呢？还让我抱你啊？咋跟个大姑娘似的，黏个当的。”说着郭正杨就打算来个公主抱。校霸对小学霸主打一个宠。 “你俩都别动。”高昂厉声的喝道，“我在这儿都能闻到你俩一身的烂菜叶子味儿，能不能先去洗澡，然后再吃饭？” 郭正杨扁着头有些不耐烦，这一晚上他跟老驴似的，又是打架，又是跑，还要背大姑娘。好不容进了家门，吃口饭都不让。可他又实在没力气吵架。只能可怜巴巴地说：“那不凉了吗？” “咋了？来例假了？不能吃凉的。”高昂不屑的嘁一声，“赶紧给我滚卫生间洗澡去。” 知道自己说不过他，郭正杨只好推着孔抑往卫生间走。临到门口的时候，孔抑猛地用双手撑在墙壁上，拒绝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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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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