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重说过,他希望许钦言能跟他回加拿大,他可以把靳家的公司交给许钦言。 许钦言不可能不知道靳重有过这个打算,但他还是选择了剑走偏锋。 就算将自己的未来当做最后的筹码,他也拒绝了靳重的援手。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许钦言走上前,一脚踹翻了椅子。 无论是我还是靳重,都没有料到他会发火,我失去平衡,顺着椅子倒在地上,后脑勺磕在椅背上产生的撞击感无异于当时的车祸,我在那一瞬间明白了眼冒金星是什么感受。 “许钦言,他的伤还没好!” 许钦言就像没有听出靳重在劝阻下的警告,他不回头,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狠狠地抽了口气,晕眩和疼痛交织在一起,让我有那么一时半刻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我没有拿刀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许钦言朝靳重笑了笑,“靳重,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呢?” 靳重说不出话。 我躺在原地,缓缓地吸气,再呼气,直到下巴被许钦言掐住,他的指尖陷进我脸颊的肉里。 我还是没能从疼痛中缓过神。 太疼了。 “手机给我。” 靳重默默地把我的手机放到许钦言手里。 他强硬地将我已经失去知觉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按在手机屏幕上,试着用指纹解锁,在打开手机后毫不犹豫地忽略了接二连三弹出来的消息和电话,点开了相机,把摄像头对准了我。 我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靳重伸手要拿我的手机:“你威胁不了许衷的。” 许钦言躲过去,朝靳重晃了晃手机,再朝我挑了挑眉:“真的吗?” 我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像被我的沉默扇了一耳光;“我问你呢,你真的觉得你对于许衷而言,是可以弃如敝屣的存在吗?” 我思考了很久,才果断地摇摇头。 我的本意是表达我不知道许衷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许钦言却没看懂。 他不再顾及靳重的劝阻。 “长话多说,我只给你两天时间去考虑,”可能是冷静下来了,又或者是他的摇头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许钦言出奇地平静。 他一字一句地说,居然还能看着我笑。 “许衷,要么你答应我的要求,把白纸黑字的合同寄到我发给你的地址上,要么我把沈涣的心脏寄到许家,大不了到时候一命赔一命,我死了无所谓,你以后怎么办呢?” 许钦言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他在试探许衷的弱点。 “是成为许纭的拖累,每天都吸她的血,找个像乔卉那样的女人联姻?”他甚至嘲讽到,“你对女人会有所谓的生理反应吗——不会还要吃药吧?” “你的选择晚一分钟,我就在沈涣身上划一刀。” 我被迫看着镜头,因为伤口的疼痛和绳索的禁锢而无法挣扎,只能心里期待,许衷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许钦言拿捏住最脆弱的七寸。 “现在是十九点三十六分,许衷,我等着我们俩最后的结局。” 说完,许钦言朝我晃了晃手机,他坦坦荡荡,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当着我的面把视频发给了许衷。 靳重小心地走上前,把椅子扶了起来,他检查了一下我身上的伤口,又重新固定了一遍绳索。 许钦言没有阻止他的行为,他大概也知道防范于未然的道理,重新坐在了沙发上,把玩着那把水果刀。 我试着挣扎了一下,尼龙绳陷进我的皮肉里,我感觉我的手都要彻底失去了知觉。 靳重舔了舔嘴唇,站在一旁喝了半瓶水。 尽管许钦言一言不发,一副什么都不担心的模样,我也知道他其实是焦灼的——毕竟许钦言不能百分百确定,许衷真的会为了我放弃这一切。 就连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希望许衷能够过来救我,带着我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又不愿意他真的为了我舍弃太多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东西,不想让许钦言通过要挟许衷而得偿所愿。 许钦言把手机扔到一旁,盯着它发了好一会儿呆,就在我以为他要把手机拿回来时,他又站了起来,拍了拍靳重的肩膀 靳重比我更关注许钦言的一举一动,忙问道:“怎么了?” 许钦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含糊不清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 我和靳重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文,靳重明显很茫然,提示道:“许钦言?” “我就是突然想到我在加拿大读书的时候,”许钦言的眼睛虚虚实实地看向靳重,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向少年时的两人,“你跟我说,你会永远陪着我,无论是什么事情。” “这一点我做到了,对吧?”靳重也露出了怀念的表情,“我陪你逃过学,帮你打过掩护,我爸妈常年不在家里,你就让你爸爸给你买的厨师给我们俩做意大利面……这些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这个场景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我被绑在椅子上,挣脱不开也逃离不了,两个绑匪却开始回忆往昔。 我一边觉得难以理解,一边又顺着靳重的话想象了一下这些年许钦言的留学生活。 在许志国眼里,许钦言究竟算什么呢——摔坏原配的骨灰盒而被自己送出国的私生子?还是能够用来操控儿子的工具? 许衷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许志国和宋箐之间有没有存在爱情,我同样也不知道这位晋升为许志国二婚夫人的秘书究竟长什么模样,就连在许钦言的脸上,都很难找到她的影子。 “那你就祈祷一下,许衷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许钦言轻飘飘的一句话,将靳重嘴里再温馨不过的回忆打成了碎片,他说,“就算到最后我无处可去了,你还能来收留我。” “我?” “你不是靳家的吗?” 靳重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我:“沈涣还听着呢。” 许钦言短促地笑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他又开始摆弄着我的手机,等待着许衷的答复。 我同样在等待着许衷在许钦言给出的两个选项中做出选择。 靳重席地而坐,他顾不上地上的灰尘,也没有分给我一个眼神,在沉默很久后,他捂住了脸。 我没有听到他的呜咽声,可能是忍住了,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感觉疲惫。 我静候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走过,不让自己露出心焦的表情。 只是我在脑海里设想并接受了许衷会做出的所有选择,唯独没有想过,他会单枪匹马地赴这场也许注定就有去无回的鸿门宴。
第104章 “当面对峙” 许钦言一直在神经质地盯着我的手机,我猜想他应该是在等着许衷的回复。 但是很显然,许衷远远比他所认为的要沉得住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已读未回”,甚至没有给他一个哪怕似是而非的答案。 靳重倒是想起来我这几天不吃不喝地被绑在椅子上,给我喝了两口水,其他时间就是站在许钦言旁边,一言不发地陪着他,偶尔看看我,目光焦灼。 我全身心都在被许钦言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捏在手心里的手心,他神经质地点开那段不到一分钟的视频,翻来覆去地看,我听着他几乎破音的声音在工厂里回荡,心里浮起了一丝很淡的怜悯。 许钦言完全没有分给我一点注意力,我微微活动着手腕,借着工厂里的光打量着许钦言最细微的表情。 他突然把手机扔在地上,发出了“砰”一声响。 我闻声抬起头,靳重喃喃地问道:“时间到了?” “真是遗憾啊,”许钦言朝我笑了笑,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手里拿着那把水果刀,一点点地逼近我,“看来你对许衷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放弃。” 我让自己在许钦言几乎痉挛成狰狞五官的阴沉脸色下冷静下来,伤口和淤青在不停地发出疼痛的信号,这几天只喝过一点水,让我在挣扎之余,不免眼前一黑。 靳重一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阻止的样子,我没指望他能做什么,只是看着许钦言。 他在这个时候,反而和许衷没有那么相似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得给许衷留一个他小男友的全尸,不是吗?” 我不清楚自己在事情到达这个地步的时候能做什么,只能仰着头,盯着水果刀的刀尖靠近了我的皮肤。 尖锐冰冷的铁器割破了我的皮肤,就在我以为它会更进一步,划开血肉时,许钦言突然顿住了。 他看向靳重:“我是不是听到了敲门声?” 靳重先反应过来:“是——我也听到了。” 许钦言一挑眉,他依旧紧紧地抓着刀柄,像是从这阵轻缓的敲门声中咂摸出来什么,眼睛一弯:“看来我们是来客人了。” 我原本因为许衷没有到来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来人会是谁,答案已经跃然纸上了。 靳重在许钦言的示意下打开了门,许钦言扭过头去看来人的长相,我直直地看着门口。 外面居然还在下雨,一开门就能听到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声漏了进来,每一滴落在地上的雨水都像是将镶嵌在我心脏上的钉子一点点往最柔软的内里锤,在我听到许衷的声音时,我就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可能是我比较有时间观念吧,”许衷客客气气地说,“从我进来的这一刻开始,才是十九点三十七分。” 我拼命眨了好几次眼,才没让在看清许衷那一瞬间泛起的泪花滑了下去。 许衷比我记忆里的那副模样要憔悴得多,想必这几天,他过得并不顺心,眉眼间的倦怠之色很重,眼底的青黑同样浓郁,原本只是色泽浅淡的嘴唇上起了死皮,又因为了淋了雨,身上带着扑面而来的潮气,雨水从他的头发和衣服上滴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泊。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什么声音。 许衷安抚性地朝我笑了一下,就像没看到许钦言抵在我脖颈上的水果刀,只是在看到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时,才变了脸色:“许钦言,原来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人质、你拿来威胁我的把柄的。” “看来我绑架的人没选错,”许钦言威胁似地用了力,刀刃陷进我的皮肤里,轻而易举地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血一下就涌了出来。 这回,不等许钦言大放厥词,许衷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你把刀从沈涣脖子上拿开。” “我是你的狗吗,要这么听你的话?”许钦言从许衷神色的变化中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他洋洋自得地笑出了声,“这是我目前唯一可以威胁你的筹码,许衷,我看上去像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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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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