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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说起呢。”陶子衍搓了搓指尖，沉思了几秒。 “有了。” “你总说我是因为不甘心，胜负欲才黏着你不撒手的。可是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我要是就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没有别的手段能用了吗？” 江亦没有表态，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前的菜，把他刚剥好的虾仁冷落在一边。 陶子衍心中一痛，面上却看不出来：“我承认，前段时间对你确实不好。如果我说是因为刚失忆脑子不清醒，你肯定觉得这是借口。但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 回忆起这件事，男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苦恼，可江亦没抬头，看不到。 “我一觉睡醒，发现这个世界都变了。结婚这件事我都没适应好，你又对我那个态度。” 江亦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跟着陶子衍的话回忆他失忆的那天早晨。 陶子衍注意到江亦的动作，又接着说道：“我们俩彼此的记忆存在着巨大的时间差，可是你却连一个适应的时间都没留给我。” 这话语气听起来可怜的不行。 陶子衍却还是怕江亦误会，立马跟着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没想通，记忆里乖巧听话的江亦怎么睡一觉就没了。” 江亦眼底情绪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但是他低着头，陶子衍的角度看不见。 陶子衍说的是事实。不适应的人又何止是陶子衍自己。 一觉睡醒，好好躺在一张床上的人忘了近几年的记忆。江亦也心慌，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当时想的简单，陪在陶子衍身边等他恢复。 可却也忽略了自己对陶子衍的态度早就跟几年前不一样了。 一个是尚没意识到自己心意依然把他当床伴的强势男人。 一个是被娇惯养了好几年，秉性大变，傲娇又长了脾气的男人。 硬碰硬的撞到一起，差的不光是记忆，相处方式，思维模式等等处处都磨合不到一起。 那段时间的摩擦争吵都有迹可循。行动上互不相让，而他也没有主动想跟陶子衍沟通的意思。 想到这，江亦呼吸也跟着停了一拍。垂在桌下的手指变得僵硬，无意识的捏紧裤子，用力攥在手心。 就算有自己的责任又如何，那并不不影响今天的结局。 不要心软，不要圣母心，江亦在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 他一直低着头，陶子衍的视线便只能落在江亦的头顶。 面沉似水，做了个深呼吸：“但终归错的是我，我太自大了，没有好好珍惜你。” “我就不应该跟你赌气。我要是说后悔离婚好像是挺丢脸的。但是无所谓了。你这个人我都弄丢了，如今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我现在真的挺后悔的。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太顺了，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后悔，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 陶子衍胸口像是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捏住似的，喘不上气。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深邃的眸子里散落着红血丝，脖颈侧面的筋也跟着凸起，哑着嗓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咱俩在一起那么多年，我都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你，也挺笨的，是吧。” 安静中，江亦突然开口：“陶子衍，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其实这是他一直想问，却从来没有问出口过的问题。 上次和好的过程漫长又磨人。 陶子衍追了他一年。到他点头同意的那刻，早已不是问出这句话最好的时机了。 而且，确实像昨晚陶父说的那样。 那时候的江亦总觉得，“爱”这个字，谁先说出口，谁就是感情里的输家。 他下定决心分手的那刻，就再也不想卑微回头。 既然是陶子衍求着他和好的，他的姿态就要端的高高的。这个问题他问不出口。 好像硬撑着不说，在以后这段感情中，体面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似的。 好像硬撑着不说，长达一整个青春暗恋的这件小事，自己就再也不在意了似的。 过去的他，太自卑了。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没有耀眼的成就，就连性格都不那么讨好。 江亦问完这个问题后，等了很久。 等到没有耐心，抬起了头。 看见对面的男人痛苦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之时，满眼的悲伤和疲倦。 抹了把脸，对着他露出一个极为苦涩笑容。 嗓子哑的不行，坦诚道：“我不知道。” 声音破碎，喉咙里发出的四个字，轻的几乎是气音。
第138章 又不是给不起 陶子衍的眼睛里翻涌着浓烈的情绪。 无能为力，悲伤，破碎，仔细看还隐隐掺杂着一丝丝的绝望。 男人眼底猩红一片，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努力克制着情绪。带动额角和脖颈侧面的青筋跟着一跳一跳的。 心中痛的不行，却仍然固执着抬起头，迎上江亦的视线跟他对视，很小声很小声的吐出这个答案。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江亦眼睛望着陶子衍，手中筷子一下下的戳着碗里的虾仁。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他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终于把这句话问出口而感到轻松，还是该为陶子衍的坦诚而笑。 房间内太安静了，连空气都好似不流动了一样。 每多等一秒，陶子衍心便凉了一点。室内的低气压仿佛凝结成实物，万里冰层在他胸腔内慢动作蔓延开来。 心里一阵阵抽痛，胸口堵着的一口气压的他呼吸不畅。 陶子衍鼓起勇气撑着桌子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江亦的身边，站在他眼前。 手缓缓抬起，想要摸摸江亦的头发。 指尖落下前一秒，犹豫着换了方向。恋恋不舍的搭在江亦肩膀上，摩挲了几下。 问道：“这个问题可以以后再回答你吗？等我想起来一切之后。” 江亦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发梢碰到陶子衍的虎口，一下下剐蹭着他的皮肤，搅弄的人心痒。 江亦的发质很软，发梢还有点自来卷。 陶子衍借着他点头的动作，指背悄悄碰了两下发丝。 可这样浅浅的碰触远远满足不了陶子衍，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时刻。 江亦不说话低着头的样子让他心里没底。陶子衍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咚”频率又急又快。 陶子衍生怕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再也抓不住眼前这个人了。 抿了抿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后，终是没忍住，大着胆子伸手罩住了江亦的后脑勺。 声音缱绻深情：“我的身体反应告诉我，我爱上你的时间很早。可是我不能给你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指尖分开，深深的插进江亦的发根，摸着他的头发揉了两下，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顺着侧脸滑到下巴处。 轻轻捧起江亦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拿捏着最温柔的语气，商量的口吻问道：“等我想起来再回答你，好吗？” 陶子衍只是暂时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智商没有受到影响。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已经锻炼的很善于观察江亦的反应了。 每个微表情，每个小动作代表什么，陶子衍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自然也就发现了，江亦每次跟他对视的时候，眼里的柔情总是更多一点。 江亦拒绝不了他的眼神，那他今天便也卑鄙一次。他受不了什么自己便做什么。 不管用什么办法什么手段，只要最后能留住他在身边，怎样都好。 江亦的睫毛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快速颤了两下。 嘴上说着：“你看，你自己都没有答案，却缠着我非要一个答案。” 这话把陶子衍问住了，拇指无意识的在江亦下巴尖白皙的皮肤上揉搓了两下。 指尖的温热加上轻柔的动作，激的江亦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伸手拍开陶子衍的手腕，将他推远了一步。 陶子衍也没有要坐回到对面的意思，顺势从旁边抽了把椅子，索性挨着江亦并排坐下。 将他堵在桌子和自己身体围成的小小空间内。 又问：“是不是我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就只能这样？” 江亦掀了掀眼皮，没有回答反问：“怎样？” “就是……天天冷着我，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陶子衍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江亦嗤笑了一声，皱着眉头横了陶子衍一眼：“你哪天没看见？” 是的，要是跟几周之前比，两人的关系其实已经有很大的进展了。 从两人刚离婚之后，江亦最开始对他的厌恶排斥，一看见他就躲着他。到现在愿意跟他坐同一辆车，吃一顿晚饭。 已经好很多了。他应该很知足的。 可人心哪有那么好满足，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有了一点便想要更多。 江亦对他的态度松了个口子，陶子衍就想把口子撕扯的更大，在进一步。 本就是强势的性格，天时地利人和还有陶泊元的助攻，他要是还能再憋着不说就太窝囊了。 索性一口气把问题都抛出来，能解决解决，解决不了再想其他办法弥补。 轻声问道："我有没有记忆这件事那么重要吗？" 如今的陶子衍面对牙尖嘴利浑身带刺的江亦是没有办法的。任心底情绪翻涌，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一点点态度不好。 江亦答的毫不犹豫：“挺重要的。” 大概是吃辣了，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热腾腾的水蒸气挡住了江亦的视线。 只听他缓缓说道：“我不想神经质的天天猜你爱不爱我，无休止的揣测只会消耗彼此，让我越来越累。” “我不愿意过回去那么战战兢兢的日子。” 陶子衍一听。 得，又聊回到刚才他回答不了的那个问题上去了。 想不起来之前的事就等于回答不了什么时候喜欢他的。有多么喜欢，喜欢他什么。 这些问题归根到底总结完就是一个词“坚定”。 江亦要的就是坚定的选择，明确的爱意。 想想也是，无论是之前的恋爱、婚姻，还只听他缓缓说道：“我不想神经质的天天猜你爱不爱我，无休止的揣测只会消耗彼此，让我越来越累。” “我不愿意过回去那么战战兢兢的日子。” 陶子衍一听。 得，又聊回到刚才他回答不了的那个问题上去了。 想不起来之前的事就等于回答不了什么时候喜欢他的。有多么喜欢，喜欢他什么。 这些问题归根到底总结完就是一个词“坚定”。 江亦要的就是坚定的选择，明确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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