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命定好的罢了。 “怎么不去睡觉?”言和光正在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裴景山的声音。 言和光回头一看,客厅灯没开,裴景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但是因为刚醒的缘故,裴景山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甚至有种别样的温情。 “有点睡不着。”言和光低声答。 从这个角度,发现裴景山似乎有些和记忆中不一样,不太像了。 于是言和光收回目光。 裴景山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居然在他身边坐下了,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道:“跟我睡一块儿你不舒服?” 言和光低声答:“没有……” 裴景山却不是那般讲道理的人,刚刚看起来像是善解人意的情人低语,下一句却就变成了:“那也没用,你反抗不了的。” 言和光没说话,但是无声笑了一下。 只要靠近裴景山,就能闻到他身上不易察觉的那股檀香味的信息素,这让他很迷醉。 唯一有些不好的,就是整个房子的香薰用的是竹子味。太冷洌了些,言和光有些闻不惯。 但他根本没有提出任何意见的权力。 两人在落地窗前坐了一会儿,裴景山就打算提溜着他回去睡觉,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房门忽然响了。 裴景山去开门,就看见来的人是郁安志。 郁安志脸上挂着墨镜,穿花衬衫,好几颗扣子没扣,身上还有残留的酒味和脂粉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打扮。 他似乎喝的有点多,裴景山根本就没让他进门,问:“你干嘛?” 郁安志醉眼迷蒙地推开他,然后熟门熟路地冲进了厕所,抱着马桶就开始呕吐。 裴景山一回头,看见言和光抱着个玻璃杯子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似乎对于郁安志的到来有些手足无措。 裴景山一抬下巴,示意他先回房间。 言和光就进了门,只是他依旧睡不着。 裴景山靠在卫生间的门上,看郁安志吐了个昏天黑地,脱力似的伸手上来:“老裴,拉我一把,站不起来了。” 裴景山没伸手,凉飕飕地说:“你最好有事。如果只是来我家发酒疯的,我弄死你。” 郁安志信誓旦旦地担保:“有事!大事!天大的事!”说完,还把手举起来,一副今天就非得裴景山拉他的样子。 裴景山又看了他几秒,冷哼一声,终于大发慈悲地把人从地上拽起来了。 拉着郁安志到沙发上坐下,郁安志居然指挥他去倒杯水,还信誓旦旦地说:“不倒,我就走了。回头你肯定后悔。” 裴景山说:“滚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平时这么对郁大少爷肯定有用的说法,今天居然失灵了。 郁安志晃晃悠悠站起来,看了裴景山一眼,居然真的扶着沙发就要走。 一边走,还一边絮絮叨叨:“你肯定后悔,肯定后悔……” 言和光在卧室里把这一切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倒是没什么好奇心。只是因为神经衰弱,外面有一点点动静,都很难入睡。 不过在这种小事上,他并不是习惯跟自己较劲的人,一点怨气都没有,默默坐了起来。 杯子里的水早都喝完了,他也不想出去添,就坐在床边上等着郁安志走。 裴景山忽然出声:“等等。” 跌跌撞撞往前走的郁安志停下了。 裴景山去接了杯水,走到郁安志面前,郁安志伸手去接,裴景山让了一下,没给。 “你先说事情,我再决定这杯水是给你喝,还是泼在你脸上。” 郁安志笑了一下:“白柯回来了。” 就这五个字,裴景山直接愣在原地。 郁安志从他手中拿走那杯水,一点阻碍都没有,当即咕咚咕咚,把一整杯水都喝完了。 “啊,舒服。”郁安志喝完,去看裴景山,发现他还是维持着刚才那个动作,让人怀疑他是被点了暂停键。 郁安志老爷似的往沙发上一靠,说:“我就说,你不听肯定后悔吧?不枉我酒喝到一半,专门跑来跟你说,就是心里记挂着你这个兄弟。不然,我发条微信就行了……” 他一边说,一边晃晃手里的杯子,好像在晃悠什么胜利的奖杯。 裴景山听见这句话,当即回神。 但是他的第一眼,居然不是看郁安志,而是看了一眼他紧闭的卧室门。 郁安志跟着回头,好奇:“什么东西?” 这个醉鬼从进家门来就直冲了厕所,压根儿就没看见房内还有别人。 裴景山收回目光,说:“你走吧。” 郁安志大为震惊:“你就不问问我,他在哪儿?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么没有找你?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裴景山又重复了一遍:“走吧。” 郁安志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眼光看着他,似乎觉得这人被夺舍了,要么就是大半夜的没睡醒。不然怎么可能,会是这个反应? 可能是喝了酒,郁家少爷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围着裴景山转了一圈,然后惊奇道:“真是奇也怪哉。你吃错药啦?还是根本没听清楚我说了什么?——我说,白柯回来啦!唔……!”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声音有点高,被裴景山一下子捂住嘴,然后不由分说的把他给推出去了。 还顺便锁了门。 郁安志不死心地敲了半天,裴景山铁了心不理他,他站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裴景山难得的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 言和光刚才听见了吗? 裴景山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地方已经被郁安志一身的酒味给污染了,难闻,就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最终才去开卧室的门。 裴景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莫名有些不想让言和光知道这件事——而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很无所谓的。 毕竟,言和光在他这里,就是养的一只小兔子,喜欢的时候拿起来揉两把,不喜欢就算了,谁会在乎一只兔子是怎么想的? 直到言和光偷偷跑掉的那段时间。 他自己都难以形容那段时间的感受,理智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情感却一直好像有火在烧,整个人都暴躁无比。 最终,他甚至自降身价,去把言和光带回来了。这在以前,根本是他想也不能想的。 裴景山走进房间,一眼就看见言和光坐在床沿,抬头看着他。 屋内的灯只开了一个床头灯,昏黄色的。 言和光白皙的侧脸被镀上了一层金光,乍看上去,温和得无以复加——但是他的眼睛平静,微微蹙眉,又有种难以言喻的伤感。 不等裴景山开口,言和光就率先说了:“你不要我了吗?” 裴景山虽然不是什么情感细腻的人,但是今天却无师自通了。 他能感受到言和光身上的伤感,甚至说……悲伤,悲恸。 言和光眉头蹙着,迷茫的可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被遗弃的金贵的猫咪。 甚至裴景山都没说一句话,他就已经伤感至此了。 裴景山走到言和光面前,言和光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一直定格在他的脸上,似乎想要看出两个洞来。 “不会。”裴景山不知道被什么蛊惑了,声音居然温柔得很,伸手擦掉言和光的眼泪,“我不会不要你的。” 从前他只觉得,言和光太爱哭了,跟白柯一点都不像,所以他一点都不喜欢言和光哭。 但是今天却觉得,这眼泪也别样动人。 言和光保住他的腰,喃喃:“你发誓……” 裴景山无声哂了一下,居然还真的说道:“我发誓。”
第16章 言和光陷入了深深的幻境。 或者是回忆,随便什么。 他已经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了,只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就像是——他得到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言和光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这是他魂牵梦萦的故乡,所有的山野、房屋、稻田和窄路,他都一清二楚。 他走着走着,开始狂奔。 言和光看见了自己曾经就读的小学,然后是初中,接着是高中,最终看到了那条河。 叶璟禾在水中举起的手,像是举起的白色旗帜,又或者是在和他做最后的告别。 言和光猛然惊醒。 周围的灯光还是有些昏暗的,他一身冷汗地坐在床上。 每一次他梦到这个情景,就会被直接吓得醒过来。 可又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各种方法都尝试了,这也让他的精神也越来越虚弱了。 言和光去看身侧的裴景山。 结果裴景山好像也没睡着,立刻发现他的动作,半坐起来,问:“怎么又醒了?” 言和光看见和叶璟禾相似的那张脸,痴迷中又带着眷恋,轻声说道:“做了个噩梦。我怕你走了。” 裴景山不咸不淡地“啧”了一声,具体情绪却没听出来。 似乎他现在心情不错,又似乎他在讨厌言和光提起这件事。 言和光浑身的冷汗半天都没有凉下去,他下意识想要去喝水,一摸却发现水杯是空的。 裴景山这才发现他状态有些不对。 实在是在“柔弱”了,就算他是个omega,也不该因为一个梦而吓成这样,半天缓不过劲来的样子。 裴景山直接坐起来,绕到另一边去,抄起言和光的空水杯出去了,大概几分钟后才回来。 他一屁股坐在言和光这边的床沿上,把水杯递还给言和光。 言和光接过那不知价值几何的玻璃杯,惊奇地发现里面的水居然是温热的。 据他所知,裴景山从来都只喝冷水,冬天时也连啤酒都要喝冰镇的。 “这就是你每天都往床头柜上放个水杯的原因?”裴景山把小夜灯打开了,看着他问,“你经常做噩梦?” 言和光抱着杯子,有些烫,只能像小猫一样慢慢嘬,闻言顿了一下,平静地说:“嗯。” 他是经常做噩梦。 或者说,这几年以来,他没有一天不做噩梦的。 而且基本是惊醒了之后,就不会再睡着了,他睡前要弄一些助眠药来吃,但常常后半夜就会醒来,枯坐到天明。 裴景山又“啧”了一声,不过这次能轻而易举地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 “这是什么原因?去看过医生吗?” 言和光摇摇头。 他大学的时候经济情况不好,虽然宁星阑和萧暮雨愿意给他帮助,但言和光都拒绝了。 他每年准时拿到国家奖学金,还利用周末和寒暑假的时间去兼职,学费是贷款,生活上勉强够用,但是看医生,对于他来说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而且他当时,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永远记得叶璟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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