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聚光灯下,青年闭上了眼睛,微微侧头,像是在与虚空里另一个不存在的自己对话。 这首歌送给台下所有观众,送给长眠在了过去的裴云洲,也送给重获新生的自己。 哪怕是再不懂音乐的观众,也能从云洲的声音里听出在黑夜里徘徊的迷惘和恐惧,但在这样的负面情绪过后,迎来的就是光明灿烂的一天。 这分明只是一段没有歌词甚至破碎得不成曲调的哼唱,却好像带着无与伦比的穿透力,能够轻而易举地直击人心,甚至让每一个观众都忍不住心疼台上的青年,心疼他所经历的黑暗与阴霾—— 他明明是这样美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他呢? 在这样有震撼力的音乐里,似乎哪怕发出一点声音,都是对演唱者的亵渎。 云洲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样安静的的气氛里,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从前的他惧怕黑暗,所以拼了命地想要逃离孤儿院,拼了命地讨好裴冽和裴父裴母,可是现在他恍然发现,原来黑暗和孤独,其实并不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原来有一种孤独,名为高高在上。 当最后一个音符也终于落幕,现场的观众们依然久久不能回神,就连最爱提出刁钻问题的媒体记者,都犹在回味刚才的表演。 那已经不能简单地称之为表演了,称之为艺术品更加合适。 云洲维持着向观众鞠躬的姿势,柔软的发丝微微垂落,遮住大半眼帘,简直漂亮得不像话。 猛然回神的观众终于记起,在节目结束的时候应该鼓掌致意。 在雷动的掌声里,云洲走下了台,按照约定的流程邀请了林导、秦姐等一众主创一起上台,进行答记者问的环节。 林导虽然退隐多年,但影响力仍然不可小觑,本就因为云洲炒热的气氛此时更加热烈,他才刚接过话筒,下面的媒体就纷纷举起了铭牌,希望能被选中提问。 第一个记者的问题就是大众所关心的问题。 “林导,您退隐这么久,是什么启发了您想要拍一部新电影呢,还有,您在前期的宣传工作里展出的那幅画是什么意思呢?” 林导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两个问题,而是笑着说道:“那边那位记者朋友,你也提一个问题吧,我猜,你们想提的问题都差不多,或许我可以一起回答。” 从前的答记者问环节里,还没有人这么说过,因此也进一步勾起了观众的好奇。 果然被点起来的记者所提出的问题正如林导所料,是关于电影选角的。 “是什么让您再一次选择了一位完全没有演艺经历的素人作为这样一部几乎靠主角一个人撑起来的电影的主演呢?” “其实,这几个问题都可以归结为一个问题,或者说,归结于一个人更合适,”林导主动让出了半个身位,让云洲站在了舞台的最中央,站在最闪亮的聚光灯下,“我想向大家隆重地介绍一下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之一,剧本灵感的主要提供者,画作《新生》的创作者,影片内全部音乐的作曲和制作者,以及电影的主演,云洲。” “和大家郑重地打个招呼吧,小洲,以你全新的身份。” 一连串的名头除却“主演”之外,全都是大众不知道的,而且一个比一个听起来更夸张也更令人震惊,以至于当林导说完这段话的时候,台下的观众和媒体都还在费力地理解林导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一个反应较快的记者第一时间站起来询问:“林导,您的意思是,这部电影的大部分内容,除了影片的演绎之外,剧组投资、剧本编写、音乐制作中,云洲也都发挥了主要作用吗?” “是的,小洲是真正的天才,我希望能带各位重新认识一下我们的小洲,”林导向提问的记者点了点头,“现在我可以回答第一位记者的问题了,我为什么要拍摄这部电影?因为我看见了云洲的画,也就是在前期宣传中给大家看过的那幅。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懂小洲的画,反正我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我很想要拍这部电影。” “而电影的选角,其实我在见到云洲之前有考虑过几个之前合作过的演员,但在我见到小洲之后,我就改变了主意,我知道最合适的主演一定会是他。还好当时成功劝说了小洲参演,不然这部电影肯定做不到这么尽善尽美。” “至于音乐,我一开始是想着找以前合作过的音乐人的,但制作了几个版本后觉得不是那么满意,万幸小洲连这个都会,最后的效果也非常好,今天大家听到的只是主题曲和片尾曲,更多的音乐将在电影上映时和大家见面。” “可能会有观众觉得我说了这么多有点太啰嗦了,但我还是没法不开这个口,我们的小洲值得这些,他是真正的天才。” 云洲没想到林导会在第一次路演上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在此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商量过这些,此时被夸得脸热,甚至忍不住想还好自己戴了口罩,否则一定会被观众看出来的。 不过云洲显然低估了观众和媒体的“显微镜”水平。 在路演结束后的热搜里,前面几条还算正常,但最后一条…… #云洲:不是演员是艺术家?# #林导大谈云洲:他是真正的天才# #云洲、林奎:《新生》# #耳朵红了的洲洲也太让人心疼了!!!# 指尖不小心滑到最后一天,赫然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屏幕里的特写,他虽然戴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但露出的耳廓不受控制地红透,评论区的网友都在说,这样的云洲和他先前所表现出来的清冷温柔相比完全判若两人,实在是太可爱太让人心疼了。 这条热搜直接就给云洲羞得按灭了手机。 然而,在城市的另一侧,裴氏总裁办公室里的裴冽,神色痴狂地看着热搜上的这张照片,没忍住将它保存了下来又设置为锁屏。 仅仅是一截通红的耳尖,都那么像他的洲洲…… 他坐在曾经属于裴云洲的转椅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天裴云洲才刚好了一点,却强撑着将自己按在椅子上然后在自己面前伏倒,一点一点含住从前哪怕自己哄着也不肯含的东西,耳尖如照片里那样泛着漂亮的红。 可是自己却嫌他不再温柔干净了。 只是想一想那日的画面,他就要忍不住有了反应,可旋即就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他的洲洲都已经不再爱这个糟糕的世界了,自己怎么还能如此亵渎? “啪”的一声,裴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窗户,那上面隐约映出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第37章 追悔莫及 裴冽迟钝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每一处皮肤都泛着红,指尖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有那么一瞬间,裴冽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了,无需大脑的控制,身体的本能也会自发地惩罚自己。 这样的状态显然是病态的,裴冽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正常人的意识不会突然断片,手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发抖。 但是裴冽却莫名有点庆幸,也完全没想过要去医院看病。 他隐隐有种自己正在感受从前他的洲洲所经历的一切的错觉。 他的洲洲也曾短暂地失去一个片段的记忆,再次清醒的时候就站在窗边,他的洲洲也因为长期的慢性疲劳和精神压力,指尖总是带着点细颤—— 哪怕只是经历这样一种痛苦的状态,也能让他短暂地产生一种洲洲就陪在自己身边的错觉。 裴冽又一次忍不住想,如果当时自己发觉洲洲的情况有多严重,是不是这一切就还有重来的机会。 可是脖颈上再不会出现在裴云洲身上的金刚石项链的存在,无时不刻地不在提醒着他,人心不是不怕火炼的金刚石,自己这么多年唯一给过洲洲的东西都被他还了回来。 也许直到离开这个糟糕的世间的最后一刻,洲洲都没有原谅过他。 裴冽脸上露出了一种又哭又笑的古怪的表情。 他甚至有点高兴洲洲没有原谅他,至少这样说明洲洲还记得他,等他找到了洲洲的时候,洲洲就不会不认识他了。 哪怕洲洲再打他几个巴掌,他也会甘之如饴的。 “啪!啪!啪!” 侧脸肿胀疼痛的感觉令裴冽终于清醒了一点。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抬起的手,或许,是想到心甘情愿地让洲洲扇自己巴掌的时候吧。 裴冽痴痴地抚摸脸上肿胀的部位,想象那是由洲洲留下的痕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和洲洲之间仍有最后的牵连。 可是他很快又想到,洲洲的身体那么糟糕,哪怕只是在卧室里,做着情人间最亲密的事情,有时候都会疼得受不了,如果真的这样打自己巴掌,手一定会很痛很痛的。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他好像再也感受不到了,转而代之的,是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咬一样。 只要一想到洲洲因为打他而手疼,他的心就跟着疼得厉害,连呼吸的节奏都乱了。 前几次都是因为想到洲洲,他的呼吸剧烈起伏以至于发展成了呼吸性碱中毒,因为缺氧进了医院,医生也明确地教过他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只要将口鼻闷住,一会儿就会好的。 可是他不想去做这些。 身体上的不适,是他和洲洲仅剩的联系,也只有在痛苦到了极致的时候,他的眼前才能看见他的洲洲。 混乱的意识编织成幻觉,就像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一旦听医生的话这场梦就要苏醒。 而他怎么能甘愿苏醒,身体的痛苦好像罂.粟,越是痛苦就越让人痴迷,也越容易上瘾。 至于裴父裴母,在路演结束后,也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明明在参加路演之前不是没看见过云洲的照片,那时也觉得那不过是一个长相肖似裴云洲的人,但他们的小儿子,却已经完全不可能回来了,但在路演上看到那个花盆的时候,还是一下就着了魔。 被打碎的花盆像是卡在胸口的一根刺,虽然被两人刻意遗忘,但事实证明,那段记忆就潜藏在大脑深处,像一只蛰伏的怪兽,躲在阴暗之中,在午夜梦回之时择人而噬。 可是人常常就是一种愈是恐惧就愈是着魔的生物,哪怕那个花盆是一切罪恶的源泉,裴父裴母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地去回想,甚至亲自去花店买了一批一模一样的花盆,每一盆里都种着含苞待放的鸢尾花。 在花店的时候,老板娘劝他们:“现在不是鸢尾绽放的季节,哪怕鸢尾是一种生命力旺盛的花,现在都十月了,也养不长的,更别说开花了,如果是想买一批花养在家里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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