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秦老师,嘘,别说了……”杨刚一直拦着秦老师,不过拦不住,任谁都看得出来,秦老师在狂怒,怒这帮孩子不争气。 秦老师在空中使劲挥挥手,“算了算了算了,都烂在这里吧,说不通,算了算了算了!” 说完秦老师怒气冲冲地走了。来了一趟,骂了一通,骂哭了赵可人,也把自己气得半死,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就走了。 她走了以后教务处一下子安静下来,探头探脑的其他老师都回过头去做自己的事情,只听见赵可人的啜泣。 杨刚默默递了一张纸给女生,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男生,几次三番蠕动嘴唇,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末了长叹一声,“以后不许打架,好好学习……呃……好,回去上课吧。” 许远和赵可人一起回三班,赵可人眼睛周围的黑色被眼泪冲刷成了植物根系,她一进教室就引起一阵哄笑。 有人在课桌间的过道伸出脚,赵可人明明低着头却不知道为什么没看见,连着被两个人绊到。一整天大家都在拿她开玩笑,赵可人没有特别的反应,就在教务处哭了一小会儿,后来甚至跟别人一起笑。 下午放学的时候,许远多坐了一会儿,这几天他都是等着郁风一起放学回家,一班放学总是比他们班晚十几分钟。 班上人差不多走光了,赵可人突然朝他走过来,伸出手,“把我的大头贴还给我。” 许远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把眼睛周围一圈儿黑色擦掉了,乍一看许远差点没认出来。她眼睛面积严重缩水,只剩下原来的四分之一大小,单眼皮,上眼皮肉泡泡的,眉毛好像也变了,变淡了,但很散很宽。总之眉毛比眼睛两个宽。 许远想起大头贴已经被他扔抽屉洞里了,他一把把书包拉出来,方便伸手进去掏,结果大头贴跟着书包一起被带了出来,落到地上。 许远还没来得及弯腰捡,赵可人低头看见了,抢在许远之前迅速捡起来。大头贴已经被书包和大字典挤出十八道褶子,上面赵可人的45度角俯拍笑脸变成了哭脸。 许远估摸着时间走出教室,正好在楼道里碰见郁风马天才颜邵艾几个。 许远刚打了个招呼,马天才马上挤眉弄眼地贴过来勾住他脖子,勾得他低下头,马天才也勾下头,神神秘秘地说:“你真的睡了三班班花,赵可人?” 许远:“……日。” “都传到我们班来了!是吧芋头!你小子行啊,动作真快,没看出来!说说,说说!” “说什么?”许远不耐烦地转了半圈手臂,把他的手甩下去。 马天才突然又不说了,在一旁抓耳挠腮,一行人走了五分钟,他突然神经兮兮地问:“爽吗?”问完自己脸红了。 许远眼风不动,取下书包抡起来照着他后背拍去。 “啊!突然袭击!” “爽吗?不爽可以单挑。” 马天才还真来劲了,估计是自己给自己整恼羞成怒了,红着脸还了两下手,打不过就吆喝郁风帮忙,郁风帮忙的方式就是给了他屁股一脚。 “啊!临阵倒戈!” 消停了一会儿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离着一米远伸着脖子问:“喂,到底睡没睡啊?……操!别打!没睡算啦…………不过……大家都说,给她10块钱就行,不知道真的假的。” 郁风好像终于受够了他满脑子春光灿烂,又给了他一脚,“这么好奇自己去试试。” “嘁。”马天才终于消停了,心不在焉地自己走一边,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估计是一些青春期里十分青春的心事。 (眼看郁风的话锋要转开这段故事,我赶紧打断他,因为三言两语间我直觉赵可人是个充满故事感的女同学,而郁风之后可能不会再提到她了。 我剥开一只硕大饱满的春见,开始吃今天第六个橘子,郁风在我身旁专心致志地摘果树上半部分的橘子,我们分红,他摘上面的,我摘下面的。 果肉剥开,我混合着雨水吃下去,“等等等等,先别说展销会的事,再说说这个赵可人吧。” 郁风有点困惑地看向我,“她?我不太熟。不过,有一阵子许远跟她关系不错。” “为什么?我以为许远不会搭理女生。毕竟,他有关于女人的心理阴影,是吧。” 郁风摇摇头,继续摘橘子。 好吧,我打了个响指,开始自己拼图,“我能猜到!” “什么?” “因为他们有共同点啊,叫都来自乡下,都贫穷,都受人非议,天然能够相互理解,甚至相互怜爱。嗯……一定还有其他共同点。” 郁风若有所思。 我接着问:“她漂亮吗?她漂亮吧,她是班花。” 郁风:“我不想对人品头论足,但是我想她并不算很漂亮。” 郁风说话通常十分客气,他说不算漂亮就是普普通通了。 我好奇道:“那为什么大家说她是班花?” 郁风说:“还记得我们之前谈过类似的话题吗?” “啊,记得,小时候我们会觉得成绩好的、家里有钱的、性格外向的同学就是好看的。所以……她占哪一条?” 郁风笑道:“她算会打扮的。在那个时候在我们那种小地方,她就是走在时尚前沿的。许远告诉我,赵可人的偶像是蔡依林,她的刘海是照着蔡依林剪的,她的理想是成为天后。此外,她会化妆,会穿吊带和堆堆袜。她还送过许远一条零零碎碎的粉色手串和一个带毛球的钥匙扣,还有一盘蔡依林的旧磁带。” “懂了,葬爱家族,QQ太妹。” “顺便说一句,她那个四班的男朋友是三中校草。” “噗……”我被橘子汁呛得咳起来。 “啊居然不是你或者小远!小姑娘们你们在干嘛!!” 郁风看着我一直微笑:“他也走在时尚前沿,穿美特斯邦威、森马和真维斯,市里才有的品牌。” 我说只听说过第一个,立马举手说:“爱她,就带她去美特斯邦威!” 郁风马上接:“端木,他带我去了美特斯邦威,挑了很多衣服和鞋,照镜子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里面那个女孩子是谁。”(一起去看流星雨台词。) 我哈哈大笑,简直不能直起腰。 我笑了五分钟,一手攀着树枝,一手叉腰,问:“不过话说回来,赵可人真的做过那种事吗?就是,和男生在女生宿舍睡觉,或者,十块钱?”我不好意思说得完整,感觉自己参与了造小姑娘黄谣。 郁风犹豫了一下,说:“应该是真的,她许多话都对许远说。她提到过,那个男生有个叔叔在成都开演艺公司,他说要请叔叔包装她。至于十块钱……假也假不到哪里去,她需要钱打扮,喜欢去县城购物。” “哦……家里不管啊?” “家里管不了。实际上她比我们大两岁,十七,小学留过一级,初三留过一级。家里不想让她读了,她非要读,寻死觅活。” “但是显然她读不进去。”我一摊手。 郁风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个中缘由。 于是我只好又自己猜:“唔,也许……不待在学校里,赵可人就得回乡下,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又不想回家。也许她想捱到成年。也许她相信‘知识改变命运’,只是毫无天赋。也许只有在学校里她才被同龄人理解和追捧。” 我一口气猜了很多种“也许”,最后说:“也许她已经觉醒了,这个女孩子的梦想可是成为天后啊!” 我摘累了,开始欣赏风景,打量雨幕中的果园。山里雾蒙蒙的,一切都只剩下氤氲的轮廓。 工人为了方便偷懒,离他们的雇主远远的,在另一头摘果子,所以我们周遭一片静谧,只闻雨打树叶的沙沙声。) 【作者有话说】祝周末愉快~我要去旅行一周~
第22章 几人走到边走边玩,几百米距离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回老街。郁风他们几个分头回家吃饭,约好了吃完饭去茶馆边看电影边写作业。许远则径直去运输公司找许多于。 这个时间点国营企业的员工们早就下班了,只有个别单身汉聚在食堂吃晚饭。食堂很小,就一间屋子,一半是厨房,另一半摆了两张陈旧的黄漆木桌子。郁兆伟的好兄弟卓扬清也在,众人围着他,端着搪瓷盆或铝饭盒边吃边聊。许多于正在厨房刷锅。 许多于是运输公司外聘的清洁工,非常忙碌,白天要帮着师傅们洗车、烧锅炉水、倒垃圾之类的,等国企员工们下了班,她要洗厕所,扫院子,拖办公区,给盆栽浇水,擦桌子门窗等等。食堂本来不在她的工作范围内,另有一个大姐负责,不过许多于主动到食堂帮忙刷锅洗碗,因为这样大姐能分她一些职工瞧不上的剩菜剩饭。 这是年前她才发现的好便宜,当时公司集中采购了一头肥猪,回来分割好,一块一块地装进大红塑料袋里,有编制的员工一人分一块,作为年终福利。经理先选,然后中间领导选,最后普通职工选,分到最后剩了猪脖子那一圈淋巴肉没人肯要,食堂大姐本打算拿回乡下送亲戚,许多于知道后含羞带怯地要了去。拿回家洗了好几遍,全部切成肉末,一半用来拌馅包抄手,一半用来炒成肉臊子。大年三十那天早上许家吃的水叶子面就用的这个肉臊子,大大的调料放下去一起炒的,一家人吃得香的不得了。此后她就很愿意去食堂免费帮忙。 许远在食堂找到许多于,坐了等了一会儿,等职工们吃完饭放下碗,就站起来拿抹布擦桌子。今天食堂剩了小半盆米饭,许多于用塑料袋都装起来。接着姐弟俩一起去洗厕所,许远洗男厕,许多于洗女厕。厕所臭臭的,洗完出来许远觉得自己浑身都变臭了,但更多的是饥肠辘辘。 自从有了许远来帮忙,许多于干完活的时间提前了很多,她很高兴,回瓦房的路上和许远商量:“弟弟,你想吃蛋炒饭吗?” 许远无所谓地点点头。许多于更高兴了,轻轻哼了两句歌。 回到家,许多于从爸妈的柜子里拿出一只鸡蛋,又从屋侧拔了两根葱,葱是许多于种的,种在一只大泡沫箱子里,还有蒜苗和香菜。许远去灶台烧火。 许多于从罐子里舀了一点转基因玉米油,将将够润润锅底,然后把一只鸡蛋打散,倒锅里炒,粘在碗壁的鸡蛋液也被她仔仔细细地刮进锅里。然后把食堂带回来的米饭倒进去一起翻炒,最后加盐、放葱。 米饭多鸡蛋少,鸡蛋被她搅得很细,乍看像大米饭里撒了几片菊花。不过这也闻着很香了。 “弟弟,今天我们下泡咸菜还是霉豆腐?” “随便。” “那泡咸菜吧,今天姐没做蔬菜。” 泡咸菜当然不能算蔬菜,而且都是蔬菜们的边角余料,白萝卜皮、胡萝卜根、红萝卜缨子、大白菜帮子、卷心菜外面离“心”十万八千里的老叶子、红薯叶杆子等等。放进一口老盐水缸子里泡,不管什么菜不管什么部位,泡出来都是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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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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