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衣衫本就没两件,许远从阳台上回过头时他俩已经倒在床上衣不蔽体了。马脑壳四川籍的女友皮肤很白,在led灯下白得招摇。 继续站阳台上更不是事儿,许远没犹豫两秒,就拉开阳台推拉门,揣着手朝外走去,“路过,你们继续。” 马脑壳:“……”他当场就萎了。 姑娘发出一声尖叫,拉赤条条蔫巴巴的马脑壳挡在自己身前。 “远哥,想起来没?!你怎么能忘?!”马脑壳愤愤然捻起一颗煮毛豆砸到许远身上。 许远:“记忆点不明显。” “哈哈哈哈哈哈哈……” “细说‘记忆点’。” “细说‘不明显’。” 大家纷纷嘲笑马脑壳。 马脑壳一不做二不休,大倒苦水:“这他妈还不是最离谱的。” 最离谱的是那种情况下,火辣的川妹子竟然还能对许远惊鸿一瞥,把马脑壳踹掉了,缠着许远要他负责。 “你们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吗?” 此事引起了连锁反应,最后一环,马脑壳弯了。马脑壳同志,为了娇小玲珑的南方女子远赴成都,阴差阳错成为了一名白袜体育生。他的人生殊途同归。 “我是没成奥运冠军,要是成了,这件事可以在鲁豫有约上大讲特讲。” 许远也忍不住笑起来,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手机震动,他接起来。 郁风先是听见许远的咳嗽,很快他意识到对方在笑,背景里也是一片笑声,还有气若游丝的民谣音乐。 “物业管家刚刚发通知,晚上十一点到明早六点燃气公司要停气检修。” “嗯!”背景很吵,许远大声应着,“好!” “回来太晚没有热水。” “好好!知道了!” “什么时候回来?” “看吧!超过十一点我就去酒店!” 郁风顿了一会儿,又说:“我开车来接你,在哪儿?” 许远看了眼时间,报了酒吧的位置。 挂了电话他告诉朋友们:“准备撤了。” 脏话从西面八方冒出来。 许远:“说了,借住别人家。” “搞毛毛,才坐几分钟,谁啊就开始催,新的远嫂么?” 许远笑道:“嗯呐,远嫂我惹不起。” 有人问:“什么新的旧的?你们见过吗?我怎么一个远嫂都没见过。” 大家一起摇头,都说没见过,只听说其中一个是远哥同乡的大美女。 许远:“什么叫‘其中’,一个我都应付不过来。” 马脑壳一下子满脸没意思,拉拉扯扯地非要许远把他开的12瓶啤酒喝了,许远不禁劝,喝凉白开一样全喝了。 大家没话说了,放许远走,马脑壳送他去酒吧街的头上等车。 “远哥,上次你说回成都打算买房,开始看了吗?” 许远说了一个区域,问他那边房价多少,马脑壳说那边二手均价可能要五六万,个别盘更贵。 马脑壳估计着许远买不起,建议道:“你别去那儿买啊,稍微远一点儿的,你往东看看,那边环境好,有大运公园、青龙湖、龙泉山……这样,明早我来接你,我带你去看房。” 许远听马脑壳絮絮叨叨的介绍,最后说:“咳咳咳咳,算了,听说要社保,我没社保买不了。” 马脑壳闻言试探着问:“嗯……远嫂不是一直在成都么,她肯定交社保了吧,你们不一起买?” “再说吧,什么都靠他,我算什么男人。别送了,咳咳拜。” 许远飞快穿过红男绿女,蹿出了这片热闹天地。 街口出租车和网约车很多,停下放了客,立马又能载上一车人离开。这里的热闹是不间断的,总有人年轻总有人充满激情。 他们口中的“远嫂”把车停稳,摇下车窗示意许远上车。 他上车后,郁风把暖气开到最大,摇起窗户。许远又把窗户摇下去,“会传染你,流通下空气。” 淡淡的酒气飘在车里,被风带出去,郁风说:“我想起小时候,每次你感冒了,接着我就会感冒,然后你就好了。” 许远偏头笑着看他,“什么意思啊,怪我把病都过给你了?” 冷风呼呼往车里灌,郁风把车窗升起来,锁死,不让许远有机会再打开。车内空调开始内循环,感冒病毒在狭窄的空间里打转。 “不怪你。其实我每次都很满足。”郁风也偏头看了许远一眼,“是不是挺奇怪的。” “你就是怪人。” 酒水喝得多,回到家许远立马回房间的厕所放水,郁风一路跟进去,趁着他人被小便的动作束缚着,掰过他的下巴吻他。 许远“唔唔”了两声,然后闭眼回应。尿完以后,郁风帮他塞回去,拉上拉链,松开嘴唇,“许远,感冒四天了,快点好。” 郁风捏捏许远耳朵,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过了半个小时,许远带着浓重的烟味过来找他:“郁风,要不我们再试试吧。” 郁风已经打算睡了,靠在床头,听了他的话,用一种悲伤到空洞的眼神盯着他。 许远总是突然离开,行踪不明,隔几年又突然回到郁风身边,想要重拾一种安定的生活,这时候他就郑重地说:郁风,要不我们再试试吧。 每次郁风都想,这是最后一次,他给许远最后一次机会。
第03章 新来的居然吃屎 别看许远跟郁风后来巴心巴肝地对对方好,他俩刚认识的年月,梁子结得比腰粗。 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可十五岁的许远心眼就针尖大小,跟他同龄的郁风胸怀也大不过麦芒。 今年入冬没多久,许远的妈杀了许远他奶奶,过程奇了大葩,杀人事件轰动一时,许远全家一起声名大噪。 这桩公案也是够耸人听闻的,且容后面再说。 许远有个爸,此爸几年前就勾搭上了城里女人跑去了深圳还是海南做生意,因此不肯接手许远这个拖油瓶,面都没露就把他送给了一个家里没男孩儿的同乡。 这同乡也姓许,大家叫他“棒棒许”,这并不是夸这人很棒的意思,在川渝地区,“棒棒”是种职业,外地一般叫“挑夫”。干这行的人称为“棒棒军”,“军”就是指一个群体,比如“川A大军”。 棒棒军走街串巷,肩上扛着一根棒子,上面缠着绳子,捆东西用的。靠着一副肩膀下力气挣饭吃,跟骆驼祥子差不多工种。 此外棒棒许还兼职收售废品,他的家是两间破瓦房,房子周围坐拥黄纸壳子、破酒瓶子、塑料盆子、易拉罐子组成的废品江山。 就这么说吧,这片江山很大,必须要有个男子来继承。棒棒许老两口有女没儿,因此不嫌弃许远身上杀人犯和渣男的共同基因,殷勤地把他接回了家。 许远有了新的爸妈新的家。新家不在乡下,在渔凼镇上,这对他而言是个了不起的跨越,他的渣男爸爸曾经说过,人,要往大的地方走。到了镇上,就能到县上,然后到市里,再到省会,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快放寒假了,过去的同学朋友都在乡下,这会儿多半忙着看杀年猪、帮忙劈柴烧水、看屠夫割猪腰子猪板油,老屠夫从板油下挤出猪腰子并一把剥下热腾腾的猪板油那一下,让孩子们爽利得一激灵。他们年年都爱看杀猪,猪开始惨叫,是过年的第一声号角。 镇上哪儿有杀猪看呢?许远在附近左逛右踅,找不到一点乐子。他爬到瓦房顶上登高眺望,瞄见了远处灰色的江水。 这江不知叫什么江,但很是宽宏阔大,让人眼前一亮。 许远骨碌碌从房顶上梭下去,从棒棒许放钱的抽屉里偷摸两块钱,又从厨房拿了两个红苕,半盒儿火柴,从废品山上抽了张旧报纸,卷上红苕出了门。 “诶,你去哪儿?”他的新姐姐追着他问。许远撒腿儿就跑。 江滩荒草离离,遍地枯枝,许远边走边捡,走到距离江水很近的地方,已经拾了一小捆枝条。他把枯枝和报纸红苕扔在沙地上,跑到江边摸了一回江水。 “去!好冷!” 冬季水枯,澄清的,能看见水底青黄的石头,许远又抠了两块大石头起来看,看了两眼使劲甩回江水里,溅起一顶水皇冠。 许远跑回红苕那里,搬了几块大石头挡风,架上枯枝,卷卷报纸,擦燃火柴,用报纸引火点燃了枯枝。接着把俩红苕丢进火里。江风把火焰吹得东倒西歪。 许远坐在另一块石头上,百无聊赖地伸着腿儿,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火炮,一根接一根往火堆里扔,“邦-邦-邦!”火炮的红纸衣炸开,立即被火烧得漆黑。 连烧带炸,过一会儿红苕熟了,表皮变得焦黑,许远找了根棍子把红苕掏出来,看四下无人,拉开拉链用一泡尿浇灭了火。 郁风发烧了,不知道多少度,也不知道感染了什么病毒哪种流,他妈给了他感冒灵、咳特灵和维c银翘片,让他自己吃。他吃了两天还是头重脚轻,他爸郁兆伟进房间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包绿色的药,“起来,吃包头痛粉,吃了就好。你妈妈日怪得很,银翘片有个铲铲用。” 药粉包落到郁风胸口上,他窝在被子里,不用多看就知道那包药的样子。上面用简笔画画着一个男的,一手撑着额头,表情像拒绝女儿国国王时的唐僧。 上面没写“头痛粉”,写得“阿咖酚散”,郁风看过它的说明书,主要成分是阿司匹林、咖啡因、扑热息痛——两种止痛成份加一种兴奋剂,他见过他爸把散装烟叶和头痛粉一起卷进废报纸里抽,用嘴抽或用鼻孔抽,那种时候他看起来很享受。 郁风半撑着身体,把头痛粉撕开,仰头倒进嘴里,苦得要命,但确实有效果,又躺了一会儿,骨头和肌肉的酸痛缓解了不少,体温貌似也降了。 “起来,去给我买包烟。”郁兆伟又晃到他床边说。 郁风明白了,他爸并不是突发闲心关照他的病情,只是想使唤他出门买烟。 “日妈搞快点儿!龟儿子懒得烧虱吃!” 郁风默默从床上起来,站起来已经和郁兆伟一样高了,他平视着对方。 “一包龙凤呈祥。顺便把我火机拿去加哈汽。” 郁兆伟给了郁风三块二,三块钱买烟,两毛钱加汽。 生病两天,两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难受,没有胃口,这会儿只觉得头晕眼花,脚下虚浮。加上又被郁兆伟莫名其妙骂了两句,郁风心情十分暴躁。 他一出现,街头巷尾几个咕咕蛹蛹不知在干嘛的青少年都跑了过来,问郁风干嘛呢,一起玩不。 郁风没好气:“爬。” 咕蛹们没说什么,又跑回了原位,继续打长牌,或者玩儿三国英雄卡。大冬天的,一个个瞪眼缩脖子,宁愿冻着也要呆在外头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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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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