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在楼下等候,兰卿把绳子从手腕解下来,系到辛巴玩偶的耳朵上。大狗狗拉着一只小狗气球,很幼稚的画面。 他换衣服下楼,宁远递过来的pad上显示几则画面,是警方在海上捕捉到的章家的踪迹。章世秋仍在潜逃,淮青跟上那艘渡轮,杀了章世秋七名手下,冒死在海域释放出信号弹。 “叶sir,票已经买好了。”宁远喉咙哽着,半晌又问:“我们真的要走吗?” “嗯。”兰卿应了一声,“等出了国,你就回到你哥身边去。如果有兴趣,让他带着你到温斯特先生身边做事。” 宁远声音越来越低,“那大少……他呢?集团的事我们不再管了吗?” “孙副是个能干的帮手,我相信雁放。”兰卿把pad还给他,“有淮青的消息吗?” 宁远眼眶有些热,他背过身抹了一把,汇报道:“淮小哥还在船上,警方预备今晚收网,想托我来问问您的意思。如果您愿意帮……” “我知道了。”兰卿打断了他,“但他们要知道,我并不为了帮他们。我答应了淮青,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要把他带回小书身边。” 炭头今天出院,雁放难得抽出半天的空。炭头坐在轮椅上,让林子推着,小伙特乐观,答应了雁放康复训练也会好好来。 送他们回到工作室,雁放把房本塞到炭头手里,“以后就替哥管着这儿吧。” 他没明着说,炭头也明白,大哥这是把店交给他了。他呆头呆脑地愣了好一阵儿,捧着房本涕泗横流,“哥……” “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不事儿太多了顾不上。你可得好好管啊,让林子帮衬着你,我随时会来视察的!” 炭头把大鼻涕吸了回去,又操心地让林子撑着伞把大哥送上车。 雁放离开工作室,去了趟疗养院。 繁莹的精神状况比刚醒那时更差了,连亲儿子也不认识,日常处于呆滞和癫狂两种状态。法院判了她无责,以她的情况,恐怕后半辈子都要在疗养院里待下去。 雁放站在窗外看她,窗户是阴冷的青灰色,罩住那张形容枯槁的脸,正在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 繁莹右眼贴着一块纱布,医生说她有天半夜突然发狂,砸碎了镜子,拿玻璃碎片割伤了脸,把那颗泪痣用血肉的代价剜去了。 林圃打来电话,催促雁放去接。 副驾放着孙副取回来的红礼裙,雁放接上林圃跟康小宇。林圃掀开副驾车门就骂了一句,搂着康小宇坐后排去了。 他知道兄弟最近命运多舛,一路上都在试图跟他聊闲天,只不过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够欠的。 “你这车钥匙上挂的什么玩意儿?忒丑了。”林圃颠了颠那块小狮子的亚克力挂坠。 雁放把钥匙夺回来揣兜里,挟持着康小宇进商场。 “放哥,嫂子喜欢什么样的?”康小宇靠谱地问。 林圃不靠谱地接话:“求婚当然是买鸽子蛋啊,别太寒酸了,你拿个20克拉的往地上一跪,我都能屈尊嫁给你。” “听见没,这傻逼点你呢。”雁放跟康小宇说:“回头你送他个20克拉的,他不同意就是诈骗。” 林圃臊得没边儿,隔老远杵了他一肘。 有时尚界人士陪着,挑选过程很顺利,雁放并不想买多招摇的,兰卿也不会喜欢。他最后选了一款简约的3克拉,戒身镶满碎钻,每个角度看上去都像在发光。 戒指是合适兰卿的尺寸。 他想好了,回去就求婚,如果兰卿拒绝,他也不是没有挽留他的借口。辛巴还埋在别墅里,他妈妈的骨灰还在这儿,他会这么绝情吗? 回到别院,雨还在下。兰卿懒洋洋地蜷在沙发上,雁放把礼裙放在他面前,看他红色的指尖拂过烈火般的红裙。 雁放在这一刻突然慌乱起来,他还举着伞站在那儿,雨滴从伞面上滑落,滴答滴答,他慌不择路地问:“想吃什么?我今天回来的早,做饭给你吃。” 兰卿垂着眸,声音很轻,“有些想念老李烧烤的味道。” 雁放说:“好。我开车去买。” 兰卿挽着礼裙站起来,他很少有这样不自然的时刻,像躲避、又像一种告别。 “等等……我穿给你看。” 雁放杵在那儿,半晌才艰涩地应出一声:“好。” 他知道,他抓不住兰卿了。 兰卿就站在他面前试穿,层层叠叠的裙摆抖开,烈火烧将上来,比模特还要合身。 那是雁放最爱的红色,这是雁放最爱的人。 心跳空了一拍,那种如坠高空的失重感借这空隙冲垮了他。他的手从门锁上收回来,骨子里恶劣的基因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他做不到……他做不到! 别院的大门在身后敞开着,雁放举起那把沉重的伞,内心像雨一样哀鸣起来。空气中飘来一缕清淡的花香,他停驻在花园,干枯了整个冬天的枝头在雨中结出了新芽。 又是一年栀子花开。 【作者有话说】 明晚大结局~
第95章 距离宁远从别院把兰卿接走,已经将近一个小时。 雁放坐在靳翎的车上,悍马体型显眼,但车牌是陌生的,在高速上跟着走,宁远也不会防备。 他实在没有人可以求助,集团的人信不过,只能电话打给了老靳。靳翎开着车,看他坐在副驾上懒散地把玩那把枪,稀奇道:“你小子真是去告别的?” “真的。”这把枪里只有一颗麻醉弹,不然靳翎也不可能拿给他。雁放顿了顿,又补充道:“未婚夫穿着婚纱跑了,我来送送他。” 他说着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丝绒的戒指盒,三百万的钻戒晃了老靳的眼。 “你们年轻人可真是……”靳翎按开车窗咬了只烟,又给雁放让,他没接。 出了北京城雨渐渐停了,傍晚的天色灰蒙蒙的阴沉。越靠进新港,越能感受到多日未见的太阳的余晖。两个多小时后,宁远的车停在新港。 靳翎熄了火,勾着头往外一看,嚯,还真是穿着婚纱“逃跑”的,快赶上跟这夕阳一样显眼。 不远处的空地上,兰卿被一群便衣包围着,他们很快把他和宁远送上一艘快艇,在阵阵海风中往更深的海域驶去。 雁放等了一会,“走吧老靳,你会开船吗?” “小意思。”靳翎掐了烟,从驾驶位跳下来,勾着他的肩膀边走边唠叨:“回头多跟我学学,你现在这身价,光是训练营教的那些可不管用啊。” “那我干脆雇你当保镖得了,还用得着自学啊。”雁放把枪插进后腰,特没分寸地回搭着老靳,“还有师母,你俩异国恋不辛苦吗?你把他叫回来,我这条小命从此就交给你俩守护。” “没大没小的呢?”靳翎笑骂一句,从工作人员那接过钥匙。 两人上了快艇,海上风浪大,靳翎没防备地踩了出去,激起的浪花甩了雁放一脸,骂声和爽朗的笑声远远飘了出去。 兰卿的手从浪花上收回来,掬了零星的水珠。 警方经过两天的部署,尾随渡轮安排了接应,如果没有兰卿假意释放的求和信号,来不及收网,章家就已经出境了。 章世秋答应带他走,渡轮停滞在海平面上。此时太阳正缓缓西斜,远远看上去那真是一副极美的油画。 快艇出现在视野范围,章世秋从内舱里走出来迎接他,对他这身别致的装束挑起玩味的笑。 兰卿没有拒绝他伸过来的手,等上了渡轮,绳子立刻被章世秋的手下收走了。宁远还在快艇上,拍了两下渡轮的钢铁外壳,登时头顶几只枪管露了出来,直指他的脑门。 “章叔这是什么意思?” 章世秋眯起眼打量他,摊开手:“我只答应会带你走。” “好吧。”兰卿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同宁远使眼色,“你走吧!” 宁远逡巡了一遍枪口,好像真的很怕在这海面上丢掉性命。他不愧当过演员,那眼神里藏不住的愧疚都显得真心。宁远不舍地看了兰卿一眼,才扭转船身驶离渡轮。 “章叔满意了?” 章世秋深知他并不是这么温顺的人,他直白地审视着兰卿的脸色,试图从中看出一点配得上他行事风格的狡黠。可惜这张脸此刻只有落寞、妥协,真像个蒙受委屈的美人,失去了挣扎的气力。 “我都听说了,只是没想到那小子也会这么不顾情分,血缘这东西真是奇妙。” 兰卿发来的求助信,称雁放在掌握遗嘱内容后就软禁了他,对外宣称了他的“死讯”,借此揽走雁家所有的家族资产,这当中必然包括了章世秋手里的那一份。 如果要论这局棋的胜败,那他和兰卿一样都是输家,斗到最后把身家都拱手让人。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伙伴。 章世秋不信兰卿,这个冷冰冰的美人身上不见得有几分真情,但他知道金钱于兰卿而言并无诱惑力,他要的是自由。与其待在雁家,从一个人的床上换躺到另一个人床上,不如逃出来;而他也需要兰卿来当桥梁,去到伦敦翻盘,眼下他们是对方唯一能赌的希望,章世秋不介意做这个顺水人情。 “您说的对,我选错了人。”兰卿站在那儿,海风吹起他的裙摆,“我们走吧,章叔。” “不着急。”章世秋拍了拍手,马仔上前一步,从腰后摸出一把枪,拉开保险栓,交到了兰卿手里。“我们也较劲了这么些年,彼此都记恨过,总得有个一笔勾销的仪式。” 内舱的门顷刻拉开,两名手下拖着一个被血肉糊了脸、看不清五官的人上来,兰卿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是淮青! 他整个上半身都被泼湿了,血水从额头开始往下淌,皮肉的混合物顺着下巴黏在衣领上,眼眶被打得内陷进去,呼吸间夹杂着痛苦的嘶喘。 马仔走过去扯起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又重重砸了一拳。淮青脱力地往后倒去,又被拽起,一连挨了好几拳! 鲜血不断涌出,他咬着牙,从嘴里吐出一口混合着碎牙的血迹,胸膛像只破损的风箱,艰难地倒吸着气。 章世秋不带温度的声音传过来:“这是你塞到我身边的人,我特意留给你。叔叔贴心吧?你看他多痛苦啊,给他个痛快。” 兰卿手里握着那把冰冷的枪,整个甲板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带着不怀好意、事不关己的笑意。 他的心脏痛极了,小书的脸在脑海里浮现出来,重叠在淮青痛苦的脸上。这是他童年最好的玩伴,他唯一剩下的朋友。 然而兰卿的脸色毫无波澜,一丝一毫的不忍都无法让这些恶人窥见,他平静地说:“章叔,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用枪。” 他转过身,把枪抛向大海的波涛,海浪猛然卷起,船身小幅度地颠簸起来,甲板上的人闻声警惕。兰卿看向章世秋,问道:“只要他死了你就能带我走吗?”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9 首页 上一页 9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