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肖闻眼中无神,低声回答:“开心的事。” “是什么,我也想听。” 江从道感觉有些热,伸手推了推肖闻的肩膀,试图拉开一点距离,但肖闻偏不松开,他几番尝试未果,最终认命地将胳膊圈在了肖闻的腰上。 肖闻:“你的病快好了。” 江从道蓦然睁开了眼,后知后觉地发现几分异常,他的头没那么晕了,手脚也不似之前那般冷了。 他欣喜不及,一激动反倒呛咳起来。 肖闻:“我弄来了药,把这一盒吃完,你的病就全都好了。” 江从道皱了皱眉,他知道药很贵,肖闻买不起。 他连忙翻过肖闻的手掌心,在看见跳动的数字后才放下心来。 “你从哪弄到的?” 肖闻随口扯了个谎,江从道向来好骗,听罢便信了。 肖闻:“等你好了,闻哥给你做好吃的。” “好。” 这大概就是肖闻对江从道扯谎最多的一天了,从那之后,他看着江从道一天一天好起来,从能下床到能长篇大论地同他讨论未来,肖闻总是淡淡地附和着,却知道自己正与他渐行渐远。 再后来期限到了,江从道却死活不走,他只能用最下等的手段糟蹋了别人的真心,不过是希望江从道能够早早放弃找他的念想重新开始生活。 他不告而别在之后的一个黄昏,与江从道阔别五年,再见时便是在十二里镇的酒吧。 那时白廷舟已经折辱他四年之久,或许是没了耐性,又或许是找到了新的猎物,他不再圈禁着肖闻,只是无处不在地监视着,目送着他一步步走向死亡。 --- “白先生......可以停下了。” 肖闻的嗓音已然沙哑,机舱内只能听见痛苦的、连绵的闷哼,手脚都在随着电流而抽动着,衣衫全部湿透,即使在电流停止之后依旧很长时间都对外界没有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白廷舟走上前,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 李医生:“我们不能再继续了。” 白廷舟囚禁肖闻五年,他作为私人医生便照看了肖闻五年,见一个原本鲜活的人被折腾成这副模样也难免动了恻隐之心,擅自提前结束了这场惨无人道的凌虐。 “肖闻,把眼睁开。”白廷舟端起一杯水,整杯倒在肖闻的脸上。 后者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又闭上。白廷舟将束缚带逐个解开,拉开直升机的舱门。 “你,把他送回去......李医生。” 正在收拾仪器的李医生一愣:“您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白廷舟:“我累了,今晚要回零号区好好休息,你负责把他给我照看好,最好明早我回来的时候他能彻底醒过来。” “我尽量。” --- 直升机前的惨白灯光前映出几个人影,依稀能够分辨出被人扛在肩上的肖闻,江从道呼吸一停,黑暗中的瞳孔骤然一缩,停止了徒劳的挣动。 云刃双腿夹着他的身子,方多米抓着他的手,两个人累得满头大汗,才勉强没让江从道冲出去。 舱门打开的那一刻,云刃忽然觉得手背上一热,一滴,两滴,箍在江从道胸前的胳膊在那一瞬间甚至感受不到心跳。 “我靠,你没事吧......” 云刃将手松开,却见江从道掩面低下了头,随后便是压抑的啜泣声。 云刃:“你可别记恨我啊,那边个个真枪实弹,一把枪顶你六七把,你过去也什么都做不了。” 江从道:“我知道......”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着肖闻的声音如尖刀一般刺入耳膜,将心脏搅个稀烂。 他从未听见肖闻发出那样骇人的声音,他甚至都没听见过有人能发出那样的声音,歇斯底里直到力竭,让人闻声便能觉出撕心地痛。 云刃一时无言,心道你知道还跟脱缰的野狗一样往外冲,两个人都差点没拉住。 “我要杀了他......” 他说着,指尖攥起,在脸上抓出一道道红痕。 [杀了他。]
第38章 他低声说着,不断重复这句话,只是这在云刃耳朵里就像是痴人说梦一般可笑。 云刃跟在白廷舟身边这么多年尚且不敢说自己有把握,要说这世界上谁最想要白廷舟的命,那他云刃必定榜上有名。 云刃:“知道姓白的为什么看你不顺眼,却不杀你吗?” 江从道停住声音,但他无暇思考任何问题,满脑子都是肖闻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要怎么能去见他一面。 “猫逮住老鼠,总是不断用抓子拨弄,放走再抓住,直到老鼠没了力气再一口咬死,你、我、肖闻,全都是白廷舟笼子里的老鼠。” 他自嘲般笑了一声,压低声音:“但是可能我比较聪明吧,我会用各种手段取悦他,包括但不限于陪他睡觉,帮他打点烂摊子,给他赚钱,我有点用,所以他允许我活着。” “是吗......”江从道嗓音有些沙哑,“那他最好快点杀了我,否则我就是一口一口地啃,也要啃断他的脖子。” “想活命就忍着,别轻举妄动,想杀他就更要忍着,机会是需要等的。” “老大,那个......”一直在一旁听着的方多米弱弱地开口:“这我能听吗?” 云刃:“能不能听都听了,你要是没事干,去给我倒杯水来。” 方多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掀开帐篷帘子就跑了出去,云刃拉着江从道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扶坐起来。 江从道:“我想见他。” “现在不行,七八个人在门口看着,绝对不可能放你进去。” 更何况白廷舟现在正是敏感时期,江从道如果跑去关怀,只会让肖闻死得更快。 但是不看一眼,他又放心不下。 “那你呢?”江从道转头望向云刃:“你能进去,是吗?” --- 云刃出生于十二里镇,父母在他年纪尚小的时候便沾了赌,将年仅十三岁的云刃卖进了独角兽酒吧接客挣钱。 第一个点他的客人有奇怪的癖好,他试图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将云刃绑起来,但后者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拳,打掉了客人的两颗牙。 按理说接下来云刃应该要被投诉,之后被酒吧老板扔进小黑屋调理好了再继续接客,但那天碰巧白廷舟路过这里歇脚,小黑屋里打人的动静太大,扰着了他的好梦,他便名人将正在被棍棒殴打的云刃带了出来。 “叫什么名字?” “我不告诉你。” 鼻青脸肿还是死犟,完美地对上了白廷舟的胃口。 “过来陪我睡一觉,明早我带你离开这。” 那个时候云刃天真地以为白廷舟救了他,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从一个深渊到了另一个。 身段脸面,为了活下来全都不要,他能有今天,是掉了一层皮卸了一身骨换来的。 “李医生在里面吗?” 他问站在门前端着机枪的男人,后者点了点头,识相地撑开了门帘。 云刃有模有样地打了个喷嚏,装出一副病了的模样。他在这方面颇有天赋,装什么像什么。 “云先生。” 云刃走进去时,李医生正坐在折叠椅旁,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虽然仍旧是二十多岁的模样,但眉眼间尽是憔悴。想来跟着白廷舟做私人医生并不是什么好干的活计。 云刃:“有些着凉了,请医生给我看看。” 他说着,视线却转移到躺在椅子上的肖闻脸上。只见那人脸色煞白,听见这边忽然响起的动静微微蹙了蹙眉,撑开了眼皮。 李医生这便意会,站起身来,将位置腾出,云刃便顺势走了过去。 肖闻张了张嘴要说什么,云刃却将食指竖在嘴前示意他噤声。 这帐篷边围得都是耳朵,他可不想说出什么被谁听了去。 云刃:“我应该没什么大事吧,不如你给我开些药,回头我差人去零号区买来。” “好。” 李医生从医药箱里翻出开药方常用的便笺,撕下两张来连同笔一并塞进云刃的手里。 “云先生大抵是受了风寒,这几日要注意保暖。” [江从道让我来看看你。] 他将便笺递到肖闻眼前,后者眯着眼睛,借着帐篷里昏暗的灯光艰难辨认云刃狗爬一样的字体。 李医生也不多管闲事,论起来他还是应当和这些负责了多年的病号感情更深些。 [哭得老惨了,一点男人样儿没有。] 肖闻唇角动了动,应当是笑了。 [他让你好好休息,有机会了再来看你。] 肖闻颔首,有些困倦般转过了脸,深吸了一口气。 江从道怕是还不知道他已经恢复了记忆,要是真来了恐怕又是件麻烦事。 一旁的李医生随口说了几个药名,云刃在第一张纸上悉数记下,将第二张纸团团塞进裤兜,随后走出帐篷,将第一张纸拍在门口管家的胸前: “劳烦您去零号区帮我买些来。” 说完后便扬长而去。 出去倒水的方多米和探望回来的云刃一块踏进帐篷,进去的时候江从道正坐在椅子上擦拭他的那把枪,将弹匣装了又卸,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刃将纸条从裤兜里掏出来扔过去,后者双手去接,枪都掉在了地上。 “正面就别看了,你想知道的在反面。” 不同于正面的狗爬式字体,反面的字迹整洁许多,就是连笔太多,导致辨认起来颇有些困难。 [病人性命无碍,但仍需观察用药,白先生性情不定,切勿寻事。] 重点在切勿寻事,但显然江从道更在乎前半句,后半句一扫而过。 云刃:“回你帐篷里去吧,我要休息了。” 大半夜他还没睡上觉,遣走江从道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躺上了折叠床,方多米屁颠地拉上拉链,却见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泛白。 江从道自是一夜无眠,几次溜出来想要去亲自看一眼,但一看守在那帐篷周围黑压压地一群人,知道硬闯没戏,还会给肖闻招来麻烦,只得咬碎了牙半路折返。 他搬来椅子坐在帐篷内那两个巴掌大的小窗前,定定地望着,直到清晨七点多钟时,那帐篷处出现了些异动。 一个人步履缓慢地出现在江从道的视野中,只是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没一分钟便转身回头,似有似无地朝着江从道这边望了望,再次消失在重重遮挡之下。 那是肖闻。 他什么都没做,江从道却忽地脱了力,躁动不安的心脏因着这远远的一面重回平静。 --- “肖先生还是不要出去吹凉了。” 李医生不过眯了一会,毕竟这一晚上他也被折腾得够呛,结果睁开眼折叠床上就没了人。 肖闻:“屋里闷,我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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