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闵琢舟伸手将他拉近,那眸光浅淡如散开的水墨,却带着不自知的撩拨意味,他嘴唇一翕一张,声音沉缓而平和地向裴彻解释:“我和肖祁只是朋友,没别的关系,别多想。” 裴彻眸底微暗,忽然抬起闵琢舟的下颌,一言不发地压着他吻了下去。 “那他说了什么事情,是你需要‘考虑’的?” 裴彻充满惕意的声音尽数藏在喉间,揉碎在两片嘴唇的厮磨之间。 闵琢舟微微眯起眼睛,默许了这个吻的存在,但他目前还在犹豫肖祁的那个提议,就没正面回答,只说: “好好复健,等哪天情况到了我满意的程度,酌情再说。” “刚刚检查不合格吗?” 裴彻声音染上几分克制的欲求不满,缠着白色绷带的手指落在那枚领针之上,又温柔至深地摩挲着闵琢舟颈部的皮肤。 “合格,所以才会有刚刚的解释。” 闵琢舟抓住那只在他颈间亲昵揉搓的手,贴在唇边,隔着绷带在他修长瘦削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裴彻那只手倏然一滞,些许麻意过电一般从手背贯穿到整个被绷带束缚的右臂,顺着酥麻的骨骼和澎湃的血液抵达心脏,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满眼不可置信。 闵琢舟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好笑,脸上闪过一点云淡风轻的无奈。 他点到即止,转身退开一点距离,正准备去拿一边的风衣,原本安静摆在床上的手机忽然传来震动声响。 “喂,Gloria?”闵琢舟接起电话,忽然掀起眼帘看了旁边的裴彻一眼,启唇说,“对,他在我身边,怎么了?” 裴彻听见“Gloria”的时候神色一变,眼神忽然有些闪烁。 “他在你身边是吧,那就好,”Gloria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在空静而紧凑的卧室内格外清晰,“裴彻今早拿到医生的出院医嘱就跑了,什么出院通知单、出院证明都没签字,出院带的药也没拿……出院手续刚刚走到一半,科室主任就发现人没了,着急忙慌地在医院里找了几圈都没找到,正好和我撞了个面,刚刚给他发消息没回,我想着他可能来找你。” Gloria的话字句清晰地传入了闵琢舟的耳朵里,他眼皮一跳,秀挺眉梢微微挑起。 裴彻脸上浮起几分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将自己那条缠满绷带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闵琢舟和Gloria又交谈几句,把情况了解清楚后才挂断了电话,他暗灭手机屏幕,无声将视线落在裴彻身上。 屋内忽然变得非常安静。 闵琢舟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晌,才张开口将他刚刚说过的话复述一遍:“伤口恢复得比较乐观?后期需要积极复健?” 裴彻垂着自己的眼睛,小声说:“我怕等不及来见你。” 闵琢舟看着这幅小心翼翼的、任责任罚的道歉姿态,骤然没了脾气。 现在裴彻身上的这种患得患失的不安全感,他似曾相识,这种无论怎样付出爱意试探却只能得到一个不上不下、悬浮飘忽的回应的感觉,其中滋味苦楚,他感同身受。 无声沉默一段时间,闵琢舟拿起将手边的风衣穿在身上,一边整理行装、一边若无其事地说:“出发吧,要不然闵画该等急了。” 裴彻站在原地没动。 闵琢舟抬眸望他:“怎么,我都不说你什么,还不满意?” 裴彻:“无论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生气。” 闵琢舟极轻地叹出一口气,妥协一般拉住裴彻没受伤的那条胳膊,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现在行了吗?” 裴彻犹豫一下,颇为矜持地一点头。 闵琢舟从喉咙中哼出一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喃喃了声“难哄”,和裴彻并身下楼。 春风吹破琉璃瓦,宁城正是乍暖还寒的天气,清晨的时候还是满庭阳光匝地的晴天,到了此时天边已经凝起一团浓云,街边弱柳千条乱抖。 闵琢舟自己买的这间小二居是位于市中心的学区房,离老裴那山里的庄子不算近,单向车程大概两个小时,再加上进山后起了雾,他们近中午出发,将近午后三点才到。 裴来财从老远就听见了汽车轰鸣的动静,闵琢舟透过车窗看见它从漫山遍野的野花中摇尾飞驰,远远奔来时像一团荡漾的雪云。 裴彻也看见了那只撒欢的大狗,自动放缓了车速,任裴来财颠着脚在前面带路。 一路平稳地将车停到家门口,闵琢舟看见老裴临走时雇的专人保姆牵着闵画,似乎早早在外面等着。 推开车门下了车,许久未见的闵画如乳燕投林,径直飞扑到闵琢舟的身上,然后被闵琢舟一把抱进了怀里。 闵琢舟用手贴了贴小崽被风吹得有些凉的脸颊,看他眼眶红红的,温柔至深地笑了:“想我了没?” “小舅舅……”闵画原本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憋住的眼泪,在听见闵琢舟声音的那一瞬间夺眶而出。 他蓦然环住他小舅舅的脖子,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颈间,肩膀无声颤抖着,实在是想得狠了。 闵琢舟伸手顺着孩子的背,低头亲了亲他柔软的头发,声音同样发闷:“我也想你了,宝贝儿。” 裴彻在一旁牵着裴来财,看着此情此景心中百感交集,偏偏天边沉云颜色愈发浓酽,他担心下雨,便开口:“琢舟,咱们先进去。” 一旁的保姆冯嫂替他们开了门,语气温婉清和,带着些地方方言的调子: “小少爷自清早起来就一直等到晌午,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吃完饭也不甘味,往常的中午觉也没再睡。” 闵琢舟将小崽抱得更紧,斯文得当地向她点头致意:“这些天麻烦您照顾了。” “闵先生哪里话,”冯嫂一边将他们引进屋子一边说,“小少爷性格平顺得很,我都不用费什么心的。” 进了屋,冯嫂已经将闵画常用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打包好,但她照顾小崽这些天,打心眼里喜欢,目光一直默默跟在闵画身上,连眼角的皱纹都充满了不舍。 于是她开口挽留:“裴总和闵先生不如再住一晚吧,山里云雨多变,看着外面的天气,或许不久要下大雨的。” 闵琢舟看了眼窗外,的确是山雨欲来,但宁城这气候一旦下起雨不容易停,如果今天走不成,或许过几天都要困在这里。 思来想去,他还是开口:“今天就不留了,以后有机会再过来。” 闵画窝在闵琢舟的怀抱里,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开口对着闵琢舟说:“小舅舅,我想下来。” 闵琢舟闻声将他放下来,那孩子熨贴而懂事地跑过去抱抱这些天一直陪着他的“冯妈妈”,声音软软地和她说再见。 冯嫂被叫得心都酥了,见留不下来他们,连忙转身到厨房拿了好几枚新鲜的水果,她塞到闵画随身背的小包里,温温柔柔地嘱咐他记得路上吃。 等所有行李都装箱完成,裴彻重新启动了车子,一车三人踏上归途之时,天上濛濛洒起了雨星。
第99章 亲着亲着就到了床上 回程路上,山顶悬浮的云压着隐隐的春雷声,卷地的风骤然而起,夹杂在零碎的雨星之间,越下越大的雨水逐渐连成了线,车窗之外,满山狂翠。 汽车大灯透过雨幕稳稳驰来,却被前方的山垭口处拉起警戒线拦住,裴彻轻踩油门降速,在山道的一侧停下。 一个身披雨服的守山员深一脚浅一脚地踏雨而来,远远地挥了挥自己手上的强光手电。 裴彻将车窗降下一点,听对方扯着嗓子喊:“掉头吧,前面暂时封山了!” 守山员担心车里听不清,手脚俱动地比划:“刚刚两辆进山运石的卡车撞了,直接一起怼到山壁里了!雨天土石不稳,山体滑坡将两个大车都埋了,现在正在冒雨搜救!” 雨声嘈杂,裴彻边听边看才理解了大概,给守山员打着下双闪作为回应,启动车子往回掉头。 陪闵画坐在后座的闵琢舟没太听清对面说了什么,问:“怎么了?” “前面有事故,正在搜救,把山道封了,”裴彻边说边转把,平稳地把车身转过来,侧过头说,“咱们今天估计走不了了。” 闵琢舟应声,他看车窗外一片朦胧不清的雨雾,想帮裴彻观察路况,开口:“我去副驾吧,外面能见度太低了。” “不用,我开慢一些,”裴彻心知他现在下车肯定得挨淋,轻声,“别担心。” 山道三回九转,又有风帘雨幕,裴彻一度将汽车降到怠速,整路没停雨刷器才将车开回老裴的宅子里面,总算是四平八稳地入了库。 院中,冯嫂正举着伞左顾右盼,她皱着眉抻着脖子,直到看到宾利的暖黄灯光穿透雨雾,脸上的焦急担忧才缓和下来。 “你们刚走不久,这边就接到封山的通知了,但是后来信号也断了,我想联系您也没联系上……这天气反复无常的,谁能想雨越下越大。” 冯嫂打开车门,忙不迭把闵画从车厢里抱出来,举着伞护着他一路小跑到无雨的檐下,翻来覆去检查小崽几遍,确认他浑身清爽干净,连个雨印子都没有,才呼出一口气。 裴彻拉完手刹,从副驾手套箱里拿出把伞,他冒雨而出,下车撑伞绕到后车处,向闵琢舟伸出手。 闵琢舟眸光微微一顿,握上他的手掌从车上下来。 这把共撑的伞对于两个身高腿长的成年男人实在是有些局促,裴彻偏心偏得特别明显,整个伞面都在往闵琢舟那边倾斜,自己大半个身子却在露在外面,深色大衣又被雨淋暗了一度。 冯嫂看见他们并肩走过来,眼尖瞅见,便担忧地提高声调提醒:“裴总,您的衣服淋湿了呀!” 裴彻表情一顿,默默将自己的胳膊往身后藏了起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闵琢舟循声立刻将视线转过来,紧接着瞳孔微微一缩—— 他湿的是右臂。 闵琢舟脸色一下变了,在裴彻想要拉住他的瞬间退开半步。 裴彻眨了眨眼睛,开口时声音有种旁人听不出的委屈:“琢舟……” 冯嫂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他们之间的气氛为什么陡然紧张了起来,却被一旁的闵画拉住了手,摇了摇。 闵画小声问:“家里有医疗绷带吗?” 冯嫂虽然眼尖,但不像闵画心细,裴彻和闵琢舟为了不让小崽担心,不约而同地将近些天的经历瞒了下来,但那孩子虽然不吭声,却早早地注意到了裴彻缠满绷带的右手。 “有倒是有……”冯嫂话说到一半忽然变了调,“呀!这是怎么整的!” 她看见水迹顺着裴彻手上缠着的绷带滑落,火急火燎地用双手囫囵一抹围裙,连忙进屋去找绷带,而闵琢舟无声看了裴彻一眼,抱起闵画径直上楼,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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