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会拒绝他碰触腺体,就连亲热也不愿意把裤子褪下一点。 他应该再敏锐一些的,那样就能早点发现,但他却昏了头,竟然把那当做是一种别样的情趣。 景樾摸了摸季回的枕头,缓缓扫过病房中各种生活痕迹,床褥没整理,还带着淡淡的甜葡萄味道。 “他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樊宇斩钉截铁道:“上个月24号,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刚好是新赛季第一天。” 上个月24号。 季回去澳洲那天,是他亲自把季回送去了机场。 景樾打开手机,将聊天记录往上翻。 碍于一个要飞澳洲的谎言,那天除了一则视频通话,他们没有任何交流。 不。 季回还在天上“飞”着的时候,他曾跟7759讲过电话。 两句话的时间,7759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以为对方如资料里那样性格内向不善交谈,实则只要说一个字就会暴露。 樊宇瞅了眼对面脸色灰白的人,壮着胆子道:“其实这个事我也问过强哥,但他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 良久,病房中响起苦涩的回答。 “季回,他叫季回,季节的季,回家的回。” “哦……这名字挺好听的。”樊宇不走心夸了一句,又想起什么:“对了,强哥说过,他偷偷跑来做受试者,是为了赎罪,他说做了很多对不起别人的事。” 景樾盯着樊宇,嘴唇动了动,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赎罪?” 赎什么罪? 哪里有罪? 他将戒指紧紧握入掌心,力道越来越大,到了某个极点后又骤然松开。 然后他摊开手掌,颤抖着,递到樊宇面前,“这个还是你拿着,保管好,别弄丢了,等他醒来再给他。” 樊宇傻乎乎询问:“啊?” 景樾叮嘱:“别告诉他我来过,他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更快恢复,明白吗?” 他不想让季回一睁眼就陷入无尽的恐慌与思虑中。 “笃笃。” 有人敲门,景樾先樊宇一步起身走过去。 门外是丛鑫,他同景樾对视几秒,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景教授,手术结束了,很成功。” 再多恭喜的话他说不出口,因为对景樾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喜事。 半晌,景樾说:“我想去看看他,以爱人的名义。” 丛鑫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申办者自然不能违背保密协议,但如果是合法伴侣,他没权利拒绝。 “不会让他知道,就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出来。” 房间里另一个看客先忍不住掉了泪,“你就让他去看看强哥吧,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心?” 丛鑫无奈地瞅了眼樊宇,冲景樾点头示意,“可以,去换无菌隔离服吧。” 一进ICU,先看到的是围在床边的各种仪器,重症监护24小时不闭灯,惨白的光照得人莫名心慌。 季回面无血色趴在床上,脖颈上缠了厚厚的纱布,那床被子明明很单薄,却像座大山一样压在瘦削的身体上,安静地没有任何起伏。 景樾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从季回苍白的嘴唇看到纤细的腕骨。 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他不懂季回怎么会变成7759。 腺体沉睡,双腿截肢。 这些东西怎么会跟他的季回扯上关系? 那五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隔着手套,他摸了摸季回的手指,目光渐渐移动,停下。 轮廓与褶皱在膝盖下方突然消失,塌陷成平整的一片。 他握住耷在床尾的被角,缓慢掀开。 萎缩的残端,因磨损而出现的大面积乌黑,膝窝处两道深深的勒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是日积月累,长达几年频繁穿戴假肢,才会留下这样的印记。 他看了很久,仔仔细细,一寸寸看。 然后颤着指尖,将被子轻轻拉回原位。 隔离服将所有情绪和声音都困住,景樾听见自己发出了急促又无规律的呼吸声,他想要将这种感觉压下去,却遭到反噬。 他慢慢跪在地上,死死弓起后背,仍旧得不到任何缓解。 指尖小心地碰触季回的侧脸,怕吵醒睡着的人,他一遍遍询问,问季回,更像是问自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对景樾来说,他终于迈上成功阶梯这天,也注定是他生命中最灰暗的一天。 谭月玲给他打来电话,抑制不住的喜气,说要在家中开个party庆祝一下。 他应付几句便挂断电话,那一瞬间,浑身力气像被一下抽走,他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呆滞地盯着自己的影子。 “景樾!” 景樾抬头看去,唐七礼喘着粗气疾走过来。 她透过玻璃窗看了眼ICU里的情况,焦急又难以理解,“景樾,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 景樾茫然地摇了摇头,缓缓握住唐七礼的胳膊,将额头轻轻贴上去。 “唐老师。” 明显哽咽的一声,在最信任的人面前,他无法做到冷静。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他该怎么办?该怎么让季回回到从前?该怎么消除那些痛苦? 谁能帮帮他?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更嗷~
第47章 塔伦登市 季回醒得很早,先是意识昏沉打了会儿冷颤,身体各零件就像从冰窖里拖出来重新组装过,凉意从脚指头开始,一波波漫过头顶。 僵硬的脚掌无法动作,季回努力半天,等终于清醒,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脚掌。 密密麻麻的啃噬感又布满并不存在的小腿。 “醒了?” 医生第一时间凑上来,“哪里不舒服吗?” 趴姿令呼吸不畅,季回动了动脑袋,突然痛苦地皱起脸。 一旁的护士很有经验,立刻取了只塑料盆来。 季回半趴在床沿,干呕半天,才吐出些酸水。 医生立刻安抚:“开了镇痛泵,呕吐头晕都是镇痛剂的作用,你有点不耐受。” 季回迷迷糊糊趴回去,话说得断断续续:“腺体……活了……吗?” 医生一怔,越过各种仪器朝外看了眼。 “手术很成功。”他收回目光,“腺体正在努力与你的身体融合,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回普通病房了。” 季回深吸一口气,说了声谢谢,慢慢闭上眼。 镇痛泵作用下,他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自己正被吊在半空,全身上下只有一个铁钩穿过后颈,灼烧着,撕扯着。 “不用谢,你再睡一觉,好好休息才能更快恢复。” 镇痛泵里是腺体专用镇痛剂,每半个小时自动推药,可以给季回带来近48小时持续的安稳。 走之前,医生问他还需要什么,季回只要了一个枕头。 放在残肢末端,用力杵上去,坚持一会儿,可以有效地缓解幻肢痛。 他面朝内侧,乖乖趴在那里,并未看见一直站在玻璃窗外的身影。 那道身影僵硬地贴着玻璃,感受着自己时重时轻乱糟糟的呼吸,直到听见开门声才动了动。 “景教授。”门随手关上,医生的声音很小,像松了口气,“状态不错。” 景樾没舍得转开眼睛,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季回剃了一半头发的后脑勺。 “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问腺体成活没有。” 景樾等了会儿。 “还有呢?” “没了。”医生摇摇头,“就问了问腺体。” “他哭了吗?” “……没有。” 景樾突然很难过。 所以醒过来只问了腺体的事吗? 他抬手,食指隔着玻璃,轻轻点了一下,“那是什么,为什么要放个枕头?” “是幻肢痛。”医生解释:“是一种截肢之后,缺失部位产生的神经性疼痛,他们会觉得肢体还在,所以需要用各种办法改变这种主观意识。” 手掌脱力地垂下,景樾觉得心疼极了,“会一直这样吗?” “调整好心态就不会出现,这跟主观心情有关的。” “这样……” 走廊挂的电子表已经跳过凌晨三点,正慢吞吞往下一个区间移动。 医生劝他去休息一下,景樾点头应下,在病房外一坐就是一晚。 转天中午,季回回了普通病房,头一件事就是找樊宇要手机。 景樾的消息是凌晨一点发来的,不辨情绪的一个“好”,让季回捉摸不透。 樊宇看上去比季回还紧张,他把装着戒指的袋子放在床头,往床边一站就像站岗。 “强哥,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帮你带。” 季回带着颈部专用保护套,以免磕碰或者无意识转动造成二次伤害,他没法转头,只能斜着眼睛看樊宇。 “谢谢,你去吃吧,我一个小时前刚吃过。” “好,那、那我去吃饭了。” 樊宇一溜烟跑出去,没往食堂走,反而鬼鬼祟祟钻进隔壁病房,一进门先喊了声“大哥”。 景樾正在看季回的体检报告和心理测试,闻言抬了抬头。 “大哥。”樊宇跟他汇报最新进展,“手机和戒指都还给强哥了。” 景樾松开鼠标,问:“他怎么样?” “还不错,我进去的时候,强哥都能坐起来了。” “好,麻烦你了。” “没事!”樊宇后背一挺脚后跟一嗑,就差给景樾敬礼,“大哥,以后有事还找我。” “嗡……” 放在床头的手机振动起来,景樾朝樊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走到窗前接起电话。 “季回。” 他喊出那个名字,这一刻,他与季回仿佛已经好几个世纪没见。 一墙之隔,季回捧着手机,被景樾语气中的冷漠吓到,最后只犹疑着喊了个“景师兄”。 察觉到季回的小心翼翼,景樾迅速调整好自己,“季回,做完实验了?” “嗯。”季回抬手摸了摸坚硬的保护套,心中更加忐忑。 是腺体出问题了吗?景樾为什么不跟他说那个好消息? “季回。”景樾喊他,紧接着又进入停顿,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方式去描述这件事。 “昨天晚上,移植手术成功了,各项数据都正常。” 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舒气声,季回在笑,干燥的嘴唇撕开一道口子,迅速染红惨白的唇珠。 他探出舌尖舔了舔,声音带着疲惫,语速很慢,“太好了,恭喜你,景师兄。” 景樾用力捏着手机,他想问问季回疼不疼,喉咙几番滚动,变作另外一句话,“季回,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这么小声。” 季回没否认,“嗯,昨晚没睡觉,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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