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雅整理好心绪抬起头,正准备回,视线就瞥见江旋慢条斯理地撕开藿香正气液的包装,然后拿出一小瓶把吸管插进了瓶管里递给了他。 “嗯。”花雅索性顺着他们说,接过藿香正气液两口喝完,口腔弥漫着药液的苦涩。 “我没想到,”江旋长臂搭在沙发靠背,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戏谑,“你真会来啊。” “江先生的交待,”花雅照例把锅甩给江彧,“不能不来,不然显得我很没礼貌。” “是吗?”江旋把玩着打火机,“我爸对你挺好。” “是的。”花雅一本正经地回,“江先生是个好人。” 既然是资助人了,他只能编排一些褒义词儿来安在江彧身上。 退一万步来说,江彧也算是个好人。 “好人。”江旋点点头,重复一遍这个词儿。 “洗手吃饭。”江彧走出来招呼他俩说。 起身时,江旋长腿迈到花雅身边,结实的肱二头肌和他的胳膊相贴,近距离,花雅能直观地感受到少爷的身高,而他将近一米八几的个头在江旋面前还差了那么一点儿。 江旋垂眼,散漫的语调,“说实话,我很期待今天你做饭的手艺,哥。” 少爷十六岁,发育较比同龄人已经很优越了,唯独那声音就跟变声期间失败了一样,沙哑沉淡,像是抽了几十年的烟,喊他哥听不出友好的味道。 “那就继续期待着吧,”花雅淡淡地说,“弟。” 江旋:“......” “江旋,你能不能快点来端菜?”江彧扬声在厨房说,“每次都要我给你端在手上吗?” 两个少年均被江彧不耐烦的语气整得一愣,止住了互掐的话语。 花雅还没回过神,江旋已经到厨房端菜盛饭,他走上前想跟少爷一起时,江彧嗓音柔和了很多,“你出去坐着。” 江旋盛饭的手一顿,以一种不可思议和非常震惊的目光看着他老爸。
第12章 如果在前些天,花雅看见江旋的表情可能会忍不住乐,但这会儿江彧双标的太过于明显,他都怕江旋会当场把饭碗给掀了。 不过没有。 江旋只是沉默地盛完饭,目光在他和江彧身上流转了几秒,走了出去。 “你......”花雅有些无奈。 “不要多想,”江彧毫不在意地说,“小旋知道也无所谓。” “他不会暴走么?”花雅问。 “暴走?”江彧对花雅形容江旋的词儿感到好笑,“你当他是暴龙战士啊还暴走。” “挺像的。”花雅点点头说。 “放心吧,他不会,”江彧笑了笑,看着他说,“他在外面很狂,在家里面收敛很多,毕竟他爷爷和他奶奶都是......反正家里的老长辈能压得住他。” 都是什么? 江彧有好几次脱口而出江家的背景却及时的止住了,无法说出口的背景一般都是大背景。 他不去过问,也不好奇。 经花雅的提醒,饭桌上江彧还是勉强做到了雨露均沾,连带还有家长惯常语重心长的训斥。 “小铭几点走的?”江彧用另一双筷子夹了蛏子搁到花雅的碗里。 江旋眼尾的长睫一扫,感觉没眼看,淡声回,“早上十点。” “他怎么不多玩几天?”江彧自然察觉到了,夹起炒的凤尾按在儿子的米饭上。 江旋看着碗里的凤尾,再看花雅碗里的蛏子,这两种不同的待遇,他如鲠在喉,忍着气儿说,“桐县有什么可以玩的地方能玩几天?” “还是有的,”江彧说,“让小椰带你们去。” “大忙人,”江旋说,“他要修车,还要摆摊炒酸奶,有时间么?” 花雅不理解父子俩谈着谈着话题总会扭转到他身上来。 “炒酸奶?”江彧疑惑地看了眼花雅。 “嗯啊,下午你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就是他炒的,”江旋说,“不对,是他朋友炒的。” “你怎么摆起炒酸奶的摊了?”江彧问。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去打酱油,”花雅叹了口气,“用你送的吉他卖唱,不行么?” “行,”江彧听见是他送的吉他眉目舒展,“那生意怎么样?” “勉勉强强,”花雅说,“被城管撵了一路。” 江彧乐了,“那这么说小旋也跟着你们跑路了?” 花雅抬起眼皮看着对面的少爷,恰好和对方的黑眸对视,“对。” “不错,”江彧赞扬道,“学着点儿江旋,你在大院里面就知道跟那伙子厮混,人家十六七岁就挣钱了,你还在让家长给你处理烂摊子。” 江旋:“......” 这段饭吃得异常和谐,为什么要说异常,花雅有几次瞟到江旋沉脸的表情以为这少爷要发作时,偏偏忍下来了,浑身气压低得吓人。 他甚至还脑补了这父子俩打起来谁会处于下风。 “中央气象台预计,明天下午五点左右会有台风来临,请大家不要在外逗留,门窗紧闭.....” “明天会有台风啊,”江彧视线看着电视里的天气预报自言说了句,握住花雅的手轻轻拍了拍,“去年这个时候我记得你已经把青梅酒酿好了。” 花雅被握住手的那一瞬间,眼神下意识地望向厨房洗碗的江旋高挑背影,应道,“嗯,今天才把青梅摘了。” 江彧挑了挑眉,“期待。” 江旋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花雅把手从江彧手中抽出起身,“我要回家了。” 父子俩一顿,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这么早就回了?”江彧眯眼,锐利的眼眸打量,语气意味不明,“你是越来越早了。” 花雅淡然扯出一抹笑,“回去酿酒啊。” 少年脸色还有些苍白,白色的短袖穿在他身上过于宽松了些,背脊挺拔,浑身散发出清俊的气质。 江彧看了他半晌才抬手,无可奈何地说,“小旋,把那盒藿香正气水给你哥。” 江旋施施然走到茶几上拿起被他拆开的藿香正气液,翻转了一下药盒看了看,又拖着散漫的步调来到花雅的面前,身高压迫,他黑眸垂睫,修长的手指捏着药盒递给了花雅,嘴角带着弧度,玩味,考究集中为一体。 花雅抿唇,伸手接过,头也没回地走出了别墅门。 迫于台风的缘故,晚上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持续到第二天。即使这样的天气,在常年没有冬天的海边城市,温度不减反增,闷热黏稠,浑身都是汗出来的潮湿。 让人的心情仿佛被油纸糊住,郁闷得紧,还带着欲压的烦躁。 花雅昨天回家就将晾晒的青梅收了,年复一年地重复酿酒的步骤,最后装瓶搁到阴凉处等它发酵一个月。 今年青梅树上结得果子多,他酿得酒也多,外婆爱喝,要给马老头儿拿一些,江彧自然不用说,这是必须要给的。 “您要去哪?”花雅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余光瞟见花丽珍穿戴好出门问。 “有点感冒,我去找马老头儿拿点药。”花丽珍咳了一声说。 “感冒了?”花雅心里一紧,长腿两迈走到外婆面前,用手背探了探额头,“要不去医院,我陪您。” “没事儿,就是小感冒,”花丽珍拦住取车的花雅,“应该是昨晚夜里着凉了,下午有台风,去医院没有小诊所抓点儿药方便。” “行吧,”花雅点点头,“正好我要去车行,把您送到马老头儿那。” 马老头儿的乡村诊所在镇上,没有县城远但还是隔了一段距离,今天天气还在下小雨,花雅骑上自行车载着他外婆速度格外放缓了些。 “你先去忙你的,我弄完药还要去菜市场买菜苗,”花丽珍慈声哄花雅,“我待会儿自己坐个三轮车回来。” “那您注意点儿,”花雅说,“雨下大了就别买菜苗了。” “知道啦。”花丽珍笑着说。 花雅调转车头,偶然看见对面快递站门外,停放了一辆黑色机车,作为修过它的人,花雅认出来这是江旋的车。 停顿的瞬间,江旋抱着一个大纸箱子出了快递站。 花雅没有多停留,顺着相反的道路方向骑车离去。 手腕儿的手表在震动,他垂眸扫了眼,是丁丞打来的。 “樊家海鲜巷子,二十个人。”丁丞喘着粗气儿,言简意赅地说。 花雅捏紧死飞的车把,车轮胎在雨水积攒的路上划出一道水印波浪线,风一样地从江旋车旁略过。 江旋默然,盯着前面瘦削的背影许久。 “快递收到了吗?我把你卧室里面的书全部寄过来了,小旋?” “收到了,”江旋抽出一根烟点上,“奶奶。” “桐县那边儿你适应的怎么样啊?如果实在受不了就回来吧小旋,你爷爷耳根子软,多说些软话就行了。”奶奶叹了口气。 “还不错,”江旋顿了顿,看见不远处有位老人倏地倒地不起,“先挂了奶奶,有点事儿。” 江旋走过去,近距离才看清楚老人的面貌,灰白的头发用发夹扎着,一身花缎绸衣,双目紧闭失意识。 “小伙子,你别去扶,”副食店的店主走出来冲他打了个手势,“讹人的。” 也是,刚这老太太倒地时,周边店铺都有人,但没人敢上去惨扶,害怕被讹诈。 江旋黑眸扫了那副食店店主一眼,没说话,弯腰把老太太扶起来,打了120。 “血压很高,需要住院一段时间降下来,”医生说,“这是你奶奶吧,送医院送得挺及时,高血压俗称无声的杀手,平常要多注意一点儿,她在吃降压药吗?” 江旋卡壳。 “我不住院医生,”花丽珍声音微弱地说,“平时有吃降压药。” 老人突然的清醒让江旋把目光投放到病床上,有些意外。 “是不想住院吗?”医生看向病床,“老人家,你的血压很高你知道么?” “我知道,我不能住院,”花丽珍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不住院。” “哎,那你来,给你奶奶拿药。”医生指着江旋说,离开了病房。 江旋什么也没多说,跟在医生身后去拿药。 花丽珍靠坐在病床上,看见江旋提了一口袋药进来,对少年和蔼一笑,柔声说,“谢谢你了小伙子。” “不用谢。”江旋这会儿看着老太太睁开眼,莫名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 “医药费总共多少啊?”花丽珍问,“我转给你。” “不用,没多少。”江旋对于陌生老人不知道该如何交流,语气生硬得不行。 好在花丽珍并没有在乎这些,下床穿鞋,“没多少那也是钱呀,你能把你微信号给我吗?” 江旋摇头,“没有微信。” “没有微信?”花丽珍笑了笑,“骗我呢孩子。” 江旋唇一抿,转移话题说,“我送您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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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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