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要离开我。” “我不要。” 元青霄像是在对江楚年解释他这样做的原因,但他说得实在自私又不好听。 他道:“所以,不要离开我,永远待在我身边,乖乖的。” 江楚年手痒痒,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被对方的处心积虑憋得几近吐血。 可他脸上没有出现愤怒,反而格外的悲哀。 他很想问对方爱自己吗? 如果不爱,那么不让自己的离开究竟是为了什么? 单纯取乐吗? 还是像是人类需要宠物的陪伴那般吗? 江楚年的目光像是要浸出泪一般,最后他听见自己道:“出去。” 不欢而散。 * 江楚年身体愈发差,发烧停止了,转而咳嗽,日日夜夜不停咳,活像是要把肺咳出去一般。脸色惨白,没有人样。腿脚不知为何迟迟不好,每天有很多医生来看他,都给不出具体原因,只是开了些药,劝诫好好休息。 江楚年话越来越少,整日待在房间,寡言少语,只是总是盯着窗外。像是一株没有沐浴到阳光的向日葵。 米蕾看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想要帮助他却不知从哪里帮助。 于是她试探着问道:“江,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江楚年头也没回,眼神执着,定定地看向窗外,他好像哼了一句歌,但是米蕾听不懂。 过了几分钟,江楚年轻微点了点头。 第二日,米蕾便带回了江楚年想要的消息。正如江楚年所料,他知道有谁比他更着急让自己离开。 这次米蕾听清楚了,江楚年并没有哼歌,而是在吹口哨,语调轻扬。 她从江楚年脸上看到了难得的轻松。 别墅里白天只有她和江楚年两个人,如果不算别墅门口里里外外守着的保镖的话。晚上米蕾则会离开,只留下江楚年一个人,他也不到处转,整日窝在房间内。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过后,江楚年又是好几天没见到元青霄。 不过也好,对方越忙碌,对他越有利。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不太好。高中有一次上课,从窗外飞进了一只迷失方向的鸟,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只鸟撞向了窗户,跌跌撞撞的,但是看不见道路,撞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头破血流,羽毛乱飞。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这只鸟活生生撞死在了玻璃上,眼神涣散,鲜血四溅,在玻璃上溅出了一朵花。 江楚年有时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鸟。 可他并不想要这样可悲地死去。 再次见到舒海心,江楚年没有分毫的意外。他特意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刮了胡子,头发长得有些长了,他不会剪头发,索性半扎头发,将其捆成了一个丸子样。他瘦了不少,显得穿的衣服空荡荡的,走起路来灌风,他也不在乎。 江楚年跟着舒海心上了车。 舒海心看上去胖了很多,脸上多了很多肉,本就娃娃脸,看上去更可爱了。只不过跟其格外不符的是眉眼上的忧愁。 舒海心望了他几眼,欲言又止。 江楚年轻飘飘地瞥向他,道:“有话说?” 舒海心坐直了,他道:“按照计划就行,阿霄并不知道我把你带出来了。但是,我这一来,肯定就会有人告诉他你被我接走了。” “等一会儿,”舒海心语气加重,似是强调,“阿霄会去资助的大学参加活动,他很忙。” “我会把你一起带上,到时候会有很多人,阿霄不会当场发作的。大学还在上学,趁人多的时候,我会派人把你接走。你不要有一丝停留,跟着他们。” 他皱了皱眉,怀疑江楚年并不信任他,道:“随便你信不信我。” 江楚年平淡地看着窗外,感受来自窗外的风,道:“我没什么退路,只能信你的。你也可以相信我,我一定会走得很快,走得很远。” 舒海心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江楚年:“你好像很讨厌我。” 舒海心被戳中了,脸上当即表现出来不快。不过马上他就轻笑了一声,道:“之前是的,但是现在不了。” 舒海心脸上得意洋洋,洋溢着满足,“我怀孕了。” “是阿霄的。我有孩子了,他肯定会把心放在我这里的。” 江楚年感觉自己的呼吸很轻,他眼神没有焦距,淡淡地说道:“是吗?恭喜你啊。” 是啊,元青霄不是alpha吗?他跟与其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mega才是天生一对。 是啊,元青霄不是说自己信息素不稳定吗?想必就只有舒海心才能安抚他。 是啊,只有omega易孕,才能完全符合元青霄将自己基因传递下去的想法。 江楚年听见自己又说了一遍:“恭喜你们。” 说完,他才感觉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声音跟往常完全不一样,像是换了一个人在替他说出这句话。 到了学校里面,还没有下车,江楚年就已经看见元青霄站在树荫下,戴着无框的眼镜,正盯着手表。 见到车来,他面无表情地透过车窗盯着。 车刚停稳,元青霄就大步走了过来,他拉开了靠着舒海心的车门,眼睛却是看向江楚年,他道:“你不应该来这里。” 江楚年一声不响,是舒海心蓦地扯住了元青霄的手腕,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是我,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吗?就带着一起出来逛逛。” 元青霄眉头一皱,“回去。” 舒海心的笑僵硬了一瞬,他柔和地道:“来都来了,我看江先生在家里憋了这么久,对身体也不好,出来走走心情会好点的。” 元青霄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一点,他道:“我会让小于跟着你们,只在学校里,其余哪里都不要去。” 舒海心连连点头。 除此之外,江楚年跟元青霄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活动的场地是在空旷的广场上,广场极大,看上去可以容纳几千人。有工作人员正在布置现场,他们将台子搭建到了正中间的地方。看上去类似开幕典礼。 有几圈的凳子将台子围到了中间,而最外层,人山人海,无数人的视线看向了中间。 江楚年看不懂英语,他并不清楚是什么活动。他有些愣愣地跟在舒海心身后。 舒海心低声道:“活动一开始,你朝最外层走,会有人接应你。” 人潮会遮住他的踪迹。 江楚年看向离自己几步远的于夺文,说了声“好”。 舒海心看向如此老实的他,狐疑地挑了挑眉,问道:“你都不问问接应你的人是谁吗?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或者杀了?” 江楚年目不斜视,他淡淡说道:“你不缺钱,你也不想坐牢。至于接应我的人是谁——” 他偏过头,直视舒海心,“是南姨。” 一刹那,舒海心的脸色难看了些许,他冷哼了一声。 江楚年没有多说什么,他并不在乎元青霄复杂的家庭关系和他那个神经质的爹。 江楚年的内心并没有他面上表现出来的平静,他默默攥紧了口袋里的东西。 如果……他是说如果失败的话,他不介意同归于尽。 随后,陆陆续续有人走进会场。很快,人群再次密集了起来,像是癌细胞增殖一般。如果不特意去看某个人,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人的离开。 活动一开始,舒海心就给他使了个眼色。 江楚年便弯着腰,将自己塞进无数人中,没走几步,手臂就被握住。 他回头,脸上淡定,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 是于夺文,他问道:“江哥,你要去哪儿?” “厕所。” 于夺文依旧警惕,“我陪你去。” 两人在人山人海中对视着,江楚年固执地没有移开目光。是于夺文率先败下阵来,他长叹了一口气,在原地急到踱步,脸上露出苦恼与烦躁,叉着腰,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了。” “哎呀。”于夺文搓了搓脸,“不知道放你走我会不会丢掉这份工作啊,但你早该走了。” 他哭嚎了一声,再次叹气,心疼地说道:“这份工作真心不错,钱多得我晚上做梦都要笑醒。事虽然也多,老板有点暴躁,其他福利都不错啊……” 他说得太快,江楚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于夺文伸出拳头,爽朗地笑了。 “江哥,有缘再见。” 江楚年脸上依然保持呆滞,反应过来之后低头笑了笑,他脸上短暂地露出一丝的不舍,他碰了碰拳,拍了拍于夺文的肩膀,道:“会的。” 紧接着马不停蹄地朝最外层走去。 变故就在顷刻间发生。 一声枪击,现场一瞬间的凝滞后,人潮汹涌,如同水滴进了高温的油锅一般,尖叫声,恐慌声,将这块区域包裹住。 江楚年立刻停下了脚步,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周围人声鼎沸,他却感受到了窒息一般的死寂。 他情不自禁惊慌地回头,去看向正中间的台子,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捂住了胸口慢动作般倒了下去。 江楚年感觉自己停止了呼吸,他踉跄着又转头走了几步。像是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他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不…… 江楚年的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了下来,如同决堤的洪水。 许多人面露恐惧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唯独他像是逆流一般。 有人撞到他,他身形不稳,一个趔趄歪倒在地。 有人踩到了他,他仿若没有了知觉,眼神定定的。 直到有人伸出手架住他。 “你还愣着干什么?!” 对方脸上戴着的眼镜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并没有注意到江楚年的不对劲,他一把将江楚年揽在了怀里,步伐很快,着急地跑向安全的地方。 边跑边看江楚年,这才在匆忙中看见了江楚年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这还是元青霄第一次看见江楚年如此绝望的流泪,他当即就怔住了,脚步也乱了。 他嘴巴打结,明明要说些好听的安慰的话,到嘴边上却又成了:“你不要哭了。” 普通平常没什么安抚的效果,元青霄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他不知道江楚年是腿软还是被刺激到了,觉得速度太慢索性直接抱住了江楚年。 谁知,江楚年猛然反手就将他抱住了,带着将他勒死的力度,差点让他咳嗽出声。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直到现在,江楚年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了下来。 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滴在了元青霄的肩膀上。 元青霄把外套脱了,只剩下内里的白色衬衣,此时衬衣已经湿透了,像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明就里,只见他单手抱住江楚年,腾出另一只手去给他擦眼泪。 他从未见过江楚年哭泣,头一回见,只感觉比刚才枪击发生的那一秒还要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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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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