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的这一生,每一步都走得尤为艰难。 他一心追逐阳光,可上天一直在跟他开玩笑。 天意弄人,不过如此。 薛重再次接过话,“当年蜂鸟内部政变,一下子到处都出了问题,尸横遍野火烧大山,陈野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失控到了极致。” “是兰宇带着实验的全部资料和体无完肤的陈野逃出大山。” 亚格斯的手,在桌下握紧了兰宇的手,“我想救陈野,做梦都想。” “实验室我自己就有,实验资料兰宇有,陈野也陷入深度昏迷,没有选择,只有死马当活马医这一条路。” 椅子里,厉南忱手紧紧攥在一起。 薛重继续说,“陈野昏迷了整整三年,期间全靠各种仪器维持他活着,还经历了六十几场大型手术,每一次都惊险万分。” “他很强悍。” “三年后的某天,就那么突然醒来。” “一睁开眼,他就说疼。” 薛重叹了一口气,“他是被疼醒来的。” “疼痛占据了他全部的记忆,刻进神经和骨子深处,曾经的一切记忆都被压制在疼痛之下,就算偶尔想起一些,也会在下一次药物袭击的疼痛中再次忘记。” “也许不是忘记吧,就是单纯太痛苦,他无暇顾及那些模糊的记忆。” “痛苦是他的全部。” “基因的改变,导致他全身在改变,要变回正常人太难了。” “就是一场重塑骨骼全身改造的战斗,对他来说很艰难很痛苦,对我们医疗团队来说也很艰难。” “没有前辈留下的经验,所有的药剂和手术都是慎之又慎,一点错误,研究就会失败陈野也会死,” 说到这里,薛重忽然脸上浮现欣慰的笑,“也算好,结果是好的。” “效果是显著的,他现在不疼的时间比疼的时间更多,我们研制的新药在他身体里作用明显。” “只要再坚持坚持,他就会好。” “只是……” 厉南忱想到陈野对他说的那些,接过话,“只是后面的治疗对他来说还是很痛?” “对。” “细胞病变本就很疼,他还是全身的回变。” 薛重顿了顿,说,“他还跟以前一样,小心思多,竟然偷摸着逃跑了。” “想来也是真的难以承受,他才会跑吧。” “找他的人把人跟丢了,这很不现实。” “陈野没有登上飞机,我们逐步的查,才发现厉董你来了樟城。” “监控显示,是你带走了陈野。” 厉南忱低头,默然。 陈野还需要治疗,但是治疗很痛。 好像任何一个选择,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他知道周围人都瞒着他,一旦知道他的情况,就会有很多针对性的计划。 这是陈野曾经交代好的。 所以他将宗阳、凌霄和肖河三个助理打包送给了厉津尧。 他假装自己很好,却让人关注着厉津尧的一举一动。 厉津尧找宁川,宁川比厉津尧还知道的多。 多余的他不知道,但当年薛重在樟城落脚建立秘密实验室,他知道。 陈野在薛重那里。 他很清楚。 后来没再盯着樟城,是因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怯懦,不敢面对不好的消息。 自欺欺人也好,假装安好也行,没有消息对他来说,就是好消息。 至少,不是坏消息。 他要做的,就是等。 这两年,偶尔会趁厉津尧不备,偷看厉津尧的手机。 厉津尧和薛荞有时候会聊到一嘴,不会很多。 厉津尧也不敢问太多。 一是怕他起疑,而是厉津尧自己也怕坏消息。 就这样,相互算计,相互警惕。 直到了现在。 若不是这次出差的目的地是樟城,他愿意前来出差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薛重喝了一口杯中的茶,对厉南忱说,“劝劝陈野吧,我相信你也希望他健康正常的活着,而不是你的余生对着冰冷的墓碑睹物思人,他是能活的,虽然过程很痛,但结局一定是好的。” 薛重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厉南忱,“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兰宇也拎出一个箱子,放到厉南忱的桌前,“箱子里的药都标注了用法和用量,还是要吃的,不能功亏一篑。” 厉南忱问薛重,“这样的治疗,还需要多久?” “短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年,或许还会更长。” 薛重说完,便拉着兰宇离开了。 宁川没走。 他坐在椅子里,支着下巴打量厉南忱。 “啧啧啧啧……” 宁川连连啧了好几声,“厉董演戏高手啊,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厉南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默默拿起薛重的名片,将号码存上。 “早该想到的,发现你偷偷吃抗抑郁的药厉津尧来找我,就该确认的!”宁川道。 厉南忱抬眼,“那你们怎么不来问?” “谁特么敢?你跟个人精似的,一问你准起疑,谁敢冒险?” 宁川连连吹气,“厉南忱你是真鸡贼啊,骗我们所有人,酒会上那么多次遇到,你还假装不认识我。” 厉南忱拎了拎兰宇给的箱子,淡淡说,“你们不也联合起来骗我。” “要怪你怪陈野去,都是他安排的。” 厉南忱起身,“陈野是你爹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没一点自我思想?” 宁川,“……” 好歹毒的一张嘴巴。 宁川将人拦住,“心理医生我找的,催眠界有名有姓,你怎么会没忘?还是你后面自己盘算出来的?” 厉南忱站定,盯着宁川,“小野说过,疼痛会让人保持清醒。” “所以?” 厉南忱垂眸,“我掀了餐桌,手里藏了一块碎片。” 他对抗不过药物,只能靠这种最笨的办法不被催眠。 一旦他暴露,或者失败,陈野肯定还会用别的手段。 他只能硬装。 最后,是药物作用发作到巅峰,他睡了过去。 而不是被催眠过去。 可醒来的时候,陈野还是已经走了。 陈野安排好了一切,也肯定会预防着他想起些许。 他不敢暴露。 宁川真是被气笑了。 所以这五年他们在干什么? 陈野算得面面俱到,就是没有算到厉南忱从头到尾都是装的。 好好好。 一群戏精输给了一个戏精。 厉南忱走前,对宁川说,“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什么?” “我和小野的那些小玩意儿,他交给你了,我知道。” 宁川怒,“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厉南忱懒得理他,走了。
第102章 阿忱你真的好好 陈野醒来的时候,是被厉南忱抱在怀里的。 这是第一次醒来不是在冷冰冰的实验床上被观察检查,或者在一个人的房间。 入眼不再是空旷,而是有个温暖的怀抱环绕他。 温暖从皮肤,传达进了心底。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或者是被遗忘掉的感觉。 温暖,又带着力量,能安抚他。 比那些听出耳茧的“加油”“坚持”“你能行”“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的话更足够安抚他不安和躁动的心。 怀抱没有声音,但力量空前盛大。 陈野很喜欢被这样圈着的感觉,还往厉南忱的怀中拱了拱。 他一动,厉南忱就惊醒,“小野,又不舒服了吗?” “没有。”陈野摇头,将脑袋从厉南忱怀中扬起。 他望着厉南忱,小声说,“第一次醒来有人抱着我。” “他们都不抱你吗?” 陈野摇头,“他们都很忙,只会按住我,往我嘴巴里塞东西,怕我咬舌头,也会说鼓励我的话,但不会抱着我,因为咬过人,他们就都不抱我了。” “都是坏人,小野又不是故意咬他们的,怎么能不抱我们小野。”厉南忱也不管什么双标不双标,全世界就他的小野最好。 别人都是坏蛋。 陈野心情意外的好,“叔你真的好好。” “小野也好。” “不好,我不好。”陈野摇头,“你这么好,我还要跑,肯定是我不好,我都讨厌我自己。” 厉南忱的手指,轻抚的陈野的脸颊,“不要讨厌自己,你很厉害的,你不是故意要跑,你生病了,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是怕我难过,才走掉的。” 陈野将自己的人生规划得明明白白。 他向往光明,并一直在为之奋斗,最后也成功了。 陈野的人生里,爱人是重要的,他自己也是重要的。 只是处境太过艰难,所以总归是要有所舍弃。 他能理解陈野。 若是换成他,或许他没有陈野做得好。 陈野感受着覆盖在脸上的掌心,那种触感很舒服,甚至感觉,能勾起一些被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 他在厉南忱的掌心蹭了蹭,“叔,我以前真的对你好吗?” “当然。” “能说说吗?我想知道。” 厉南忱点头,“小野以前超级厉害,表面上是一个小可爱,乖乖巧巧,实际身手了得,能一个打十个。” 陈野惊讶的张大嘴巴,“是真的吗?我有那么厉害?” “真的,没骗你。” 厉南忱顿了顿,继续说,“有一次,有坏人抢了我的东西,还要拿刀子扎我,就是你空手接白刃,夺了对方的刀子,把对方所有人都打得趴在地上起也起不来,超凶的。” “我感觉你在编故事。”陈野不敢相信,他现在是一阵大风都能吹倒。 随便一个强壮点的女孩子都能把他打趴下。 打十个? 他简直不敢想象那画面。 “都是真的。”厉南忱说着,在陈野的额头吻了吻。 陈野伸手摸额头,并不反感这样的接触,反而觉得心情舒畅。 只是…… “叔,扎人,你的胡子。”陈野嘟囔道,“痒痒的。” 厉南忱道,“明天刮掉。” 陈野笑的眼睛都弯了,“叔你真好,再说说我们以前的事情呗。” “嗯,小野不仅身手厉害,脑子也聪明,联合了好多人骗我,把我忽悠得团团转……” 听着厉南忱说起自己骗他的事情,陈野越听,越觉得那不是自己。 他觉得自己没那么聪明。 而且,怎么可能让那么多人听自己的话嘛。 天方夜谭。 不真实! 见他不相信,厉南忱笃定的说,“都是真的,你把跟你有关的一切都收走了,包括你送我的那些礼物,所有有关我们一起的记忆的物件,全都拿走掉,不让我有半点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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