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还不懂,不服气地争辩:“那怎么了,人可以控制的东西本来就少得可怜,我不能改变别人,我自己的感情还做不了主吗。” 母亲的担心成真了,但他已经不是当年无力的小孩了。他是个成年人,有理智有能力,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做错了那就及时补救,把一切拨回原来的轨道就好了。 下一秒他把打火机抛出,火苗接触到柴油的那刻瞬间膨胀蔓延,风助火势,只用了几秒整个房子院子就陷入火海中。 谢迟打开大门,朝外走去。 自始至终,他一次都没回头,一次都没有。
第三十一章 惊闻 “啊!”谢迟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他摸上小腹,果不其然又在抽痛。 在他逃出来之后,费了很大劲才甩掉无数的仇家和眼线,好不容易联系上部下。 但谢家残余的势力也七零八落不成气候了,幸而饶陌呈还在,带着一张生面孔来接他,把他暂时安置在一处隐蔽的小屋里。 两人一见面谢迟就问谢之辽和谢竞的情况,但饶陌呈摇摇头,表示在宣布破产后一片混乱,谢家树倒猕猴散,昔日忠心的部下们都不知所踪。 谢迟沉默片刻,拍拍饶陌呈的肩膀,叹息道:“辛苦了,幸好还有你,我们从长计议吧。” 逃出来的时候和仇家们火拼交手,虽然全身而退,但不可避免受了伤,谢迟决定这段时间先静养,同时收集信息等待机会。 他每天都在房间里睡觉修养,饶陌呈带着小弟每天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 谢迟这段时间的睡眠很差,虽然睡眠时间长,但一睡着就会梦到火场里的宣霖梨,眼睁睁看着他一动不动被火苗吞噬。 明明当时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个场景,却鲜活真实得像是亲眼所见一般。他的每根头发每个表情都清清楚楚。 谢迟醒来之后要心悸很久,今天也不例外。 他抹了把额上的汗,不想再睡,想吹吹风。刚起身就看到站在床边的人,是饶陌呈的那个小弟。小孩手里拿着绳子,一眼就能看出想做什么。 许是没料到谢迟会突然醒来,许是第一次做坏事心虚,小孩直接僵在原地,两人面面相觑。 谢迟先反应过来,多年刀尖舔血的本能让他直接一个飞踢,小孩重重飞出去,刚要挣扎爬起来就被冰冷的枪管抵住后脑勺,他立马举起双手求饶:“饶命啊,我是被逼的!” 谢迟把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捡起地上的绳子把他结结实实捆起来,又用枪狠狠顶了小孩一下,恶声恶气:“说,是谁指使你的!” “是、是饶哥!”小孩话都说不利索了,带上了哭腔。 谢迟怔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狠狠推他一把:“带我去找他当面对质!” 两人跌跌撞撞朝外面走去,刚打开房门就看到饶陌呈,大马金刀站在客厅中央,叼着一根烟。脸笼罩在烟雾中,看不清楚表情,但一双眸子格外亮。 “老大,放了这孩子吧,他是无辜的。” 谢迟也正有此意,他在小孩屁股上踹了一脚让他滚,这人飞快溜走了。 半夜格外寂静,落针可闻,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着对峙,分毫不让。 良久,谢迟开口打破沉默:“为什么要背叛我?是哪个家族?” 饶陌呈嗤笑一声,狠狠吸一口烟,然后把烟蒂扔到地上用脚尖碾灭,漫不经心开口:“不为什么,现在还忠于谢家才奇怪吧。” 他这幅态度成功把谢迟激怒,谢迟冲过去揪起他的衣领,用枪抵住太阳穴,恶狠狠道:“别TM兜圈子,我问你为什么!别人背叛我都可以接受,唯独你,我听不到理由绝不罢休!” 饶陌呈呼吸受限,性命危在旦夕,但仍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扯出一个轻蔑的笑:“为什么?因为我是你最忠诚的狗,所以我就必须一辈子跟在你屁股后面摇尾巴?” 谢迟一时语塞,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听饶陌呈继续道:“你质问我,好啊,那我也来问你。你不是满心都是事业,一心要把谢家家业做好吗?为什么一谈恋爱就变了个人,项目也不管了,产品出问题了就只会甩给别人,你有上过一点心吗?谢氏破产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难辞其咎! 别的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把那人带到办公室鬼混,你以为我没发现他当时在桌子下面吗?这还不算,最让我失望的是,你竟然把保险柜的钥匙交给了他。 你把工作置于何地,把这么多追随你的人又置于何地?” 说到最后,情绪上头,全然不顾枪管顶着脑袋,红着眼睛就要扼住谢迟的脖子。 谢迟猝不及防被他挣脱,两人一起摔倒在地,又是一顿挣扎扭打。 突然谢迟灵光一现,寻了个空档一脚把饶陌呈踹开,气喘吁吁开口:“散播投标书的人是你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确信笃定。 饶陌呈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动作明显一顿,缓缓抬起头笑道:“不错嘛,还不算太蠢,竟然这么快就意识到了。” 谢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那刻凝固了,如果是饶陌呈干的,那宣霖梨岂不是被冤枉了? “为什么要嫁祸给宣霖梨,他没有得罪过你啊!”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完全哑了。 饶陌呈靠坐在墙角,姿态懒散闲适,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他就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变。哦对了,其实说到底,还是你亲手害死了他。” 痛处被戳中,谢迟瞬间咬紧牙关,猛冲过去掐着他的脖子把人按在墙面上,照着他的脸狠狠打了几拳,鲜血立马就了涌出来。 谢迟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TM说什么?” 饶陌呈还是那副轻松的样子,吐了口血,咧嘴笑道:“我说,是你害死他的啊。你其实从来都没信任过他,要不然我的离间也不会那么成功。”顿了顿,又凑到谢迟耳边:“你们的爱情,根本就是一坨狗屎啊。” 话音未落谢迟的拳头又挥了出去,直把他打到鼻青脸肿。 饶陌呈一直都毫不反抗,在挨打的间隙断断续续地开口。 “对了,你知道吗,那段时间宣盛重金悬赏,不惜一切代价搞垮谢家。不过迟钝如你,什么都没感觉到吧?那个家伙虽然讨厌,但是真的替你挡下很多麻烦呢。不过严格说来,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麻烦本来就是他惹来的,他处理也是天经地义不是吗。” 谢迟浑身一震,猛地想起来那段时间宣霖梨忙得要死、心力交瘁,他还以为是在忙着出卖自己搞垮谢家,没想到是为了保护谢家。 虽然不想承认,但饶陌呈说得对,他们之间的信任本来就岌岌可危。他现在无能狂怒,不正是因为被说中了吗? 他可以怪外力,但最根本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稳固。如果坚如磐石不留缝隙,那什么都无法撼动。 疯狂宣泄一阵后谢迟体力耗尽,起身要离开,却被饶陌呈抓住。他抬起满是血污的脸,费力开口:“别走,杀了我。” 谢迟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找死。 “我活着就为了两件事,报仇和报恩。仇家我几年前就已经解决了,而你当时救我的恩情,跟你这几年也算还清了。我现在活着没有什么期盼了,给我个痛快吧。”饶陌呈素来像星星一样闪耀的眼睛黯淡下来,像是即将坠落的陨石。 “好,我成全你,但我没救过你。”见他心意已决,谢迟举起枪,对着他胸口扣下扳机,然后转身离去。 “什么?”饶陌呈眼睛瞪大想要追问,但已经来不及。 砰的一声,饶陌呈重重倒下,预想中的死亡却没有降临。他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硌着,费力在胸口摸索半天,掏出来对着灯光一看,原来是谢之辽的出生证明。 因为当时谢之辽说它极其重要,饶陌呈放在哪里都不安心,索性贴身装着,没想到因此捡回一条命。 纸张被塑封着,坚硬的材质使子弹偏离了些轨道,避开了心脏。 看着被血痕弄脏的纸片,上面小男孩的脸已经模糊不清,饶陌呈又忍不住想起了谢之辽。 在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的时刻,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忘不了他。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牵挂的话,那就是没有告诉他自己真正的心意。 不过这个小东西虽然保护他免于立刻死亡,但作用也有限,这样放着不管,失血过多而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收紧手指,想要抚摸一下照片上的脸,却看到一只手把出生证明抢走。 ! 他费力转头,看到谢迟把纸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显然是惊讶极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谢迟怎么又回来了,就见他急匆匆拎起包冲了出去。 完蛋了,他还是没遵守约定,没有守护好小少爷的秘密。 他这辈子自认问心无愧,没想到死前却做了件对不起别人的事。 对不起,下辈子再偿还吧。 意识逐渐涣散,在失去意识前,他好像又闻到了魂牵梦萦的茶香,眼前模模糊糊出现一个身影,好像是谢之辽。 真好啊,上天待我不薄,在我死前还专门让我产生这些幻觉。 他哆哆嗦嗦抬起手摸上面前的脸,痴痴地笑了:“嘿嘿,这幻觉可太逼真了,死前能见到你,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然后就闭上眼睛,头重重垂下,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脸上的表情安静恬然。 谢迟一路狂奔,总算在天亮之前赶到。 两人的爱巢已经被大火夷为平地,不复昔日模样。大火把一切都吞噬,烧得焦黑,一片荒凉破败。 想想它几天前生机勃勃的光景,两相对比更显凄惨。谢迟强行提着的那口气瞬间泄了,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废墟上。 眼泪一滴滴落下,很快打湿了一片地面。 心好痛,心痛得快要裂开了。 他恨自己不信任宣霖梨,恨自己迟钝,恨自己行事极端不留余地。 他连滚带爬,寻到卧室所在的位置,那里也是一片焦黑,他伏在上面痛哭良久。 谢迟抓起一把灰捂在心口,彷佛还能感受到一点残存的体温。 他亲手把这世界上唯一最爱他的人给杀了。 也杀了他最爱的人。 他后颈剧烈抽痛起来,被囚禁那段时间,宣霖梨一次一次在那处撕咬,留下无数重叠的牙印。 那是腺体的位置。如果他是omega,早被标记了千遍万遍。但可惜他不是,ao之间富含无数意义的标记,而在他们之间,却只不过是伤疤。 当时不觉得,此时后知后觉疼起来,愈演愈烈,难以忍受。但是这却是他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 细细想来,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留下,都被他自己亲手烧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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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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