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时候的陈修成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林路了,他只在意那个已经不理自己的吴进山。 陈修成有段时间一直询问辅导员关于吴进山在校外的住址,但辅导员没有告诉他。 估计是辅导员知道他俩不合,陈修成又一副急躁恼火的模样,说不出要吴进山校外住址的正当理由,倒像要找吴进山打架闹事,便劝他安心读书,期末在即,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陈修成一时半会解释不清自己和吴进山的关系,回去照见镜子里自己那副触霉头的样儿,看起来确实有点像寻仇的。 既然从辅导员那儿问不出什么来,他便打算自己找。 确认到吴进山还是有正常去上课的,只是大多数时间在动物医学院里。陈修成去过学院周边几次,就是没敢进去,因为他的母亲,家里的至高权威林女士正是秦海医科大学动物医学院的教授。 陈修成估算了进去找到吴进山的几率和遇上林女士的概率,就犹豫着不敢去了。 他不知道吴进山具体会出现在学院的哪里,期末很忙,他也不能时刻在学院附近蹲坑。他去动物医学院后面的白色圆形装饰性建筑里找过吴进山,却再也没遇到对方。 注意到草坪旁边给流浪猫的饭盆里一直有增加新的猫粮,他想着会不会是吴进山干的。这让他有些嫉妒那只橘猫,认为吴进山对猫比对他来得好。 那天陈修成像吴进山一样戴上耳机躲在白色圆形装饰性建筑物里,心血来潮把之前吴进山起誓要伺候他舒服的录音找出来听,心想不会因为自己老说吴进山技术差,所以对方真的阳痿了吧。 其实陈修成知道自己和吴进山做爱的感觉,绝对不是难受会令他抗拒的。虽然对于一个刚接触性体验的成年人来说是有些过于刺激,但不可否认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欲罢不能的享受,只是这些话陈修成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想把录音删掉,又不舍得,舍不得什么呢?就像吴进山不在了,不理他了,他又想见到对方,是为什么呢。 陈修成和吴进山吵架吵了将近一年,从去年开学,到今年期末,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吵过,架也打过,如今吴进山终于被赶跑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或许世间本就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有时不妨跟随自己的心,更加实在。 直到期末结束,住宿的学生陆续回家。林女士通知陈修成最后一天去她的实验教室等她一起回去。 陈修成实在没想到,会在母亲这儿遇上吴进山。他站在B57实验教室的玻璃窗外,瞧见几个空着的笼子后面藏不住的大个头,一眼便认出对方。 “吴进山?” “成成,你来啦。”林女士看了眼杵在门口的儿子,又望向吴进山,问,“你们认识啊?” 林女士知道自己的儿子狐朋狗友多,从小到大每次升入新的学校,没过几天便能把整个年级的人都认识了,如今多认识一个吴进山,也不奇怪。 “小吴偶尔留下来帮忙。”林女士说着,示意自己的儿子耐心在门口等着,并又向吴进山介绍,“这是我儿子。” 吴进山穿着一身白色的实验服正在清洗整理实验器材,闻声抬头,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但注意力很快又回到手头的事情上。 一个月不见,再次见到这个人做事情的认真的模样,对陈修成来说是一种视觉上的回味。吴进山动作熟练,处理细致,神情专注,无论是那身笔直的腰板,宽大的手掌,还是灵活的指尖,陈修成都从中体验颇多。 他清洁好最后的实验台,向林教授汇报所有需要清点的实验器具和标本,换完衣服后,便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沉默不言地下了楼。 陈修成追着他一路出了校门,问他为什么出去住,住哪里,安全吗,期末考得怎么样,暑假准备做什么,就像他第一次入住502宿舍那天一样,千方百计上赶着讨好吴进山,想方设法搭讪聊天,对方却始终一言不发,视若无睹。 他无法从吴进山嘴里撬出半句话,愈发沮丧,无计可施之下忽地想道:“你还要……成成吗?” 这话说出来,陈修成自己都觉得别扭。之前吴进山给小青蛙取名的时候,应该不知道成成是陈修成在家里的小名,可现在吴进山知道了,他再使用这个称呼,难免有些暧昧。 吴进山停下脚步,终于回过头望向他,面上有些微妙的变化,似乎也在确认这个称呼所指,目光闪烁,答道:“不是托给你照顾了嘛。” 陈修成顿时心生雀跃,回道:“你不看看它吗?” 他立刻打开背包,想把小青蛙拿出来,想说自己把它照顾得很好,然而他背包里的东西塞得乱七八糟,小青蛙似乎被压在了底下。在他费劲翻找的时候,吴进山已悄然走向停靠的巴士,而一群同学也正好围过来热络地与他道别。 陈修成期望过一个不会和自己吵架的吴进山是什么样的,如今得偿所愿,心里反倒空空落的。 他也不是犯贱想找个人对骂,只是发现自己似乎更喜欢之前那个会和他斗嘴的吴进山。 吴进山一直是沉默,安静,孤独的,只专注于自己的事,而陈修成像是他的反面,喧嚣,闹腾,永远活在人群中。 其实吴进山一直是这样的吴进山,他只是收回了在陈修成面前的特例,他害怕陈修成的不喜欢,怕自己才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一个人的热情终会熄灭,吴进山是孤独,也害怕孤独,他得给自己留一点温热,才好过冬。
第26章 我也想你了 “陈修成!”林女士心情好的时候会喊儿子小名,心情不好的时候便直呼其名,“干什么把行李箱丢在实验室门口?人跑没了,电话也不接,还得你妈帮你拖下来。” 学校门口一声吼,吓飞一群学生,林女士的嗓门也很大,虽然她一直坚称自己是当上教授之后讲课练出来的。 林女士车就停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停车位上,陈修成听见声音赶紧跑过去,帮母亲把行李抬到汽车的后备箱里去。 “小吴下来,你也跟着他下来。人家小吴是把事情都处理妥当了才走的,你做事马马虎虎丢三落四,行李箱还放在上面呢,好意思下来?”林女士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把车开上路了,还在唠叨。 高分贝的声音在汽车狭小的空间内持续震荡,听得陈修成耳膜生疼,他规矩地坐在车后座上,嘴角抽搐,坚强面对母亲的训话。 他恍然明白林女士之前频繁夸赞的那位学生,应该就是吴进山。 大一新生又是动物医学院的,成绩好,学习优异,话不多,做事认真。这种讨老师喜欢的学生,除了吴进山,还能有谁? 虽然陈修成平时也没少挨林女士的骂,但此时他不免怀疑当年是老天把自己和吴进山的投胎通道搞错了,吴进山才是她妈妈怀孕时预定的儿子吧。 可是妈呀,你确定识人清楚吗?你知道口中夸赞的小吴就是和你儿子在食堂吵架打架,害得你儿子被罚的那个人吗?陈修成不禁腹诽,但谨慎思考后,认为把这件事说出来指不定被骂的还是自己,便作罢。 好在林女士专心开车的时候基本上不再说话,车行驶不久后便开进了附近一家大型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内,她锁了车,带儿子进入一层的超市里。 “我今天过生日……”林女士边挑选采购物品,忽然说道。 “你生日?”陈修成内心发慌,他怎么不记得今天是母亲的生日,“不是吧,你年初生日,今年已经过了,爸爸还给你做了一个6寸三层的黄金王座大蛋糕……” 见林女士一副将要开口驳斥的嘴脸,他又立刻补充了相关细节以表示自己对母亲切实的关心:“我记得那蛋糕上的阶梯有二十层,象征你们结婚二十周年,并且由于你当时不想吃太多奶油,蛋糕上的装饰大部分是水果雕刻和饼干烘培拼贴成的。” 林女士这才稍做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但是你妈想过生日就过生日,想过几次生日就过几次生日,不需要你批准吧。” “那是当然,”陈修成推着购物车跟在母亲身旁,严阵以待,加急附和,“您说得极是。” 林女士最终挑选了满满一辆购物推车的物品,包括水果蔬菜、甜品点心、还有顺手拿的零食饮料、日常用品和一些精品小玩意。 当结完账,陈修成把采买的东西搬上车的时候,认为自己就不该抱有侥幸。林女士要他一起回家,必是喊他当苦力,而绝不会是忽然之间的母爱泛滥。 “你平时和小吴接触得多吗?” “呃……不怎么多……”陈修成干完体力活,好不容易得以坐上车吹空调休息一会儿,不知为何又触发了母亲探讨吴进山的话题。 林女士重新发动车辆,忽地叹了口气:“唉,小吴这孩子很优秀,就是有点可怜。” 陈修成累死累活地搬完货,可能有点儿崩心态,摸着满脸的汗水直呼:“不是吧,妈,他可怜?我才可怜吧!” “你妈我还没死呢,你怎么就可怜了?人家吴进山一出生,亲妈就死了的!” 陈修成希望这条回家的路能一路通行,这样林女士就没功夫说话了,可偏偏事与愿违。天降一道惊雷,骤然下起了阵雨,路上堵车,水泄不通,下了高速路还次次遇红灯,一趟四十分钟的路程,耗到将近两个小时才到家里。 十几年前的事,具体细节林女士记不清了,只大概记得是医疗事故,由于胎儿太大生不下来,吴进山的妈妈决定顺转剖,然而医护失职,术后没处理好,她子宫大出血的同时引发感染,没抢救过来,去世的时候不过二十四岁。 吴进山的爸爸几年后又找了个女人,生了孩子,重新拥有了家庭。虽然他们没有对小时候的吴进山差别对待,但生来就没有母亲的日子本就不好过。 夏季的阵雨来得急,走得也快,林女士到家的时候,雨后阳光正好照射在门前的绿植上,枝叶新生一般,长得特别好。 陈修成下车搬东西,装西瓜的袋子突然破裂,好大的一个瓜便在门前摔碎,又惹得林女士一顿抱怨。 陈先生刚把烧好的菜端上桌,听见声音出门查看,笑着说还好摔成了两瓣,这下不用切了,用勺子挖着就能吃,便帮儿子清洗了门口的地板,把剩下的西瓜捡进屋,放进冰箱。 看见陈先生的林女士心情瞬间转好,两个五十多岁的人还习惯见面便给予对方一个拥抱。 纵使下了场雨,天气依然闷热,林女士选择先洗澡,而刚出锅的饭菜还很烫,正好可以凉一凉。 陈先生为人乐观豁达,通常与人吵不起架,吵也是林女士单方面输出,但也有例外。那是陈修成上初中时候的事,他不记得父母为什么事情吵架,但是吵得最凶的一次,从白天一直吵到了晚上,林女士气不过,开车离家出走去夜店找男公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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