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不等叶安之回复,他拉开门,出去了。 门自动关闭,发出“咔哒”一声。 看着紧闭的房门,叶安之的脸色渐渐沉下去。 他转回办公桌后,坐下,从包里拿出一张手机卡。 卡上有浅浅的几道磨痕,是用过的痕迹。 叶安之盯着它发了一会呆,然后深吸一口气,把卡放进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屏幕刚亮,手机就开始疯狂涌入信息提醒。叶安之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虽然已经提前调成静音模式,但依旧能从手机边缘闪烁的亮光看出,他关机休假的这段时间,有多少人好奇过他的处境。 足有五分钟后,屏幕才暗掉。 叶安之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锁屏界面并不显示信息详情,只列出了发信人名单——密密麻麻,一屏幕都装不下。而最新一条通知,来自卢文可——昨天晚上,他打了十几次电话,发了十几条短信。 叶安之不明白卢文可为什么突然发疯般找他。 之前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他俩私下关系如何,卢文可在电话里,永远都是克制的。 是走之前还有什么话想说吗?还是……他还想让自己跟他走? 叶安之的手停在“查看详情”按钮的上方,迟迟不决。 他抖得厉害。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被卢文可分心,他知道他们已经错过,此生都没可能了。 但——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又觉得,看一下他的短信,也没关系吧。 反正已经没可能了。 他的手,颤抖着,按下卢文可的那条消息通知。 而与此同时,他又收到一条新短信。 指尖触碰屏幕,打开的,却是另一条—— 来自赵医生: “请您不要再拖了,抓紧入院治疗。” 一句话,十三个字,震碎了叶安之的梦。 他不再犹豫,不再留恋,直接拔出手机卡和内存卡。扔进了碎纸机。 卡片坚硬,碎纸机发出了吃力的转动声,像在无情绞杀一段不肯放手的孽缘。 几秒钟后,声音停止。卡片碎成颗粒,落入灰白相间的纸屑中。 找不到了。 叶安之深吸一口气。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和窗外空荡荡的走廊,打开抽屉,拿出刚才从档案室诈出来的文件,不动声色地拍下照片。 然后拿出随身带的电脑,输入密码,进入一个隐藏文件夹。 把照片放进去,再把里面所有的文件打包,设置了定时发送。 脑子里不断响起的,是泰国老人的那句话—— “刚来没多久就死了。拷问了一圈,也没问出更多东西,卢总就下令做掉了。” 叶安之捏紧了拳。 一天前。 艺术馆外的城市公园,露天装饰已经搭好,展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雪景,很逼真。 但卢文可知道,都是假的。 他的航班是今晚起飞。下午,他在展厅做完最后一次检查,确认无误后,就悄悄离开了,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同事们都知道他最近因卢总的桃色八卦烦心,因此也都默契地避开了他。 走出艺术馆,他给Eric发了条短信告别,感谢他这四个月的提携帮助。 Eric理解他的不告而别。虽然他很想说,卢总的风流韵事很多,这不算什么,卢总自己都不在乎。但他忍住了,只是客套地回了一句“一路顺风”。 虽然艺术馆门口就有出租车,可以直接打车回酒店取行李,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选择步行横穿城市公园。 他也觉得自己挺傻的。 可这是他四个月的心血,他忍不住再看一眼。 明天是平安夜,公园两侧的高楼外墙都装饰了红绿相间的彩带。 在他看来,倒像绳索一般,把楼牢牢捆住。 挣脱不开。 卢文可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逃离这座城市,就能逃离这四个月留下的阴影吗? 他正垂头丧气地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转过身,发现是Luc。 Luc快步跑来,停在卢文可面前,气喘吁吁地问,“你……真想知道?” 卢文可知道他指的是叶安之的事,回答说,“是。” Luc盯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你确定吗?有些事,知道了,就回不去了。” 卢文可点了点头——他的生活,早就回不去了。 这是公园一个安静的角落,Luc和卢文可面对面站着,气压很低。 一棵巨大的圣诞树遮住了两人的身影。绿树上挂满了红袜子和黄色装饰球,看起来很喜庆。 Luc慢慢挽起一只袖子,然后把胳膊,伸到卢文可面前。 他的胳膊上,有好几个黄豆大小的圆疤,虽然早已愈合,但依旧触目惊心。 卢文可只看一眼,就觉得自己的胳膊也一阵疼。 “你爸烫的,用烟头。”Luc冷冷地说。 “什……什么?” 卢文可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 “你家别墅顶层的阁楼,你去过吗?” 卢文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摇摇头。父亲书房所在的顶层,他只去过最外间办公室。 Luc打量了卢文可一下,轻哼一声,“卢总对自己的儿子,倒很好。可对别人的儿子……禽兽不如。” 父亲被辱骂,卢文可本该很生气。但他想到了父亲和叶安之,也想到了他最近听到的、关于父亲的其他桃色新闻——虽然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再看着眼前同样年轻帅气的Luc,他心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Luc平静地说,“那张照片,我看到了。” 卢文可知道他说的是叶安之的床照,也意识到,他之所以突然来找自己,应该是因为刚知道了叶安之的事。 Luc继续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那种照片,你爸也给我拍过。” “你说什么?”卢文可瞪大了瞳孔。 第二封邮件里的照片,虽然卢文可每看一眼都会很痛苦,但为了分析照片数据,他还是被迫看了很多次。 他也有了一些新发现。 比如照片里的叶安之很年轻,看起来倒像十八岁他们刚认识的模样。比如叶安之虽然性器勃起,但表情却冷得可怕,丝毫没有处在性爱中的迷离。比如照片局部有一些磨损痕迹。 Luc继续说,“只不过后来,你爸可能良心发现,把他的那张撤掉了,但我的,应该还挂在某些黄网上。” 看着卢文可越来越惊恐的表情,Luc好像很享受这种报复仇人儿子的快感,他继续故作轻松地说, “可惜时间太久不好找了,不然翻出来给你看看。我那时的身材可比现在好。但你可别爱上我啊,老子特么的纯直男。” 说到最后一句,耻辱的记忆再次涌上,Luc的表情开始狰狞。 “你……你是说……”卢文可张着嘴,不知所措。他有很多疑问,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才能不刺痛Luc。 盯着卢文可这张过分像卢总的脸,Luc握紧了拳。 “三年多前,我去实习,被灌醉……被……被关在你家顶层,一个月,才逃出来。是叶安之,帮我逃走的。” “他?”卢文可突然想起,上次在他房间阳台,叶安之曾仰着头,若有所思地看上面的阁楼。他当时不明白,现在只感觉浑身冰冷,如坠深渊。 “三年多前?他……就在?” Luc并不回答,而是冷冷地盯着他,“你猜我怎么知道他腰上有这个纹身?” 卢文可的大脑似乎已经不会思考,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因为你敬爱的父亲,不给他衣服穿。” “Lu,我又有新发现了。” Max坐在挪威的一家度假酒店里,身后就是露天滑雪场,雪又大又厚。但他来了好几天,一次都没去过。他一直在房间里帮卢文可查照片信息。 “Lu,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虽然这几天卢文可一直很低落,但今天话筒里的他,格外萎靡。 “……没事,你说吧。” “我根据第二封邮件里的照片信息,查到了一个暗网网站。照片应该是从那里下载的。你要去看看吗?” “……好。” “不过我得提醒你,暗网里的东西都比较……呃……过分,你做好心理准备。” 卢文可麻木地听着Max的指挥。经过一系列操作,他进入暗网,打开了一个色情网站。 作为成年人,卢文可逛过不少黄网,重口味的也见过,但依旧被这个网页震惊到了。 这一页,加载了几十张床照,有男有女,但每个人都是相同的动作——面对镜头,双腿打开,身下,插着阳具。 照片的构图、色调完全一致,连身下的黑皮革床和手脚上的镣铐都一样,看起来像是出自同一个摄像师之手。 卢文可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颤抖着手,慢慢滑动鼠标滚轮。 没看几张,他就看到了Luc。他没敢细看,但依旧瞥到了他胳膊上的疤,那时还没有结痂,看起来血肉模糊。 随后,他看到了叶安之。 他这才知道,邮件里的照片是被裁剪过的,没有露出手和脚。而这张里,叶安之也是被绑住的。 他的手被金属手铐锁在床头,双脚脚踝勒着黑色约束带,被分别捆在床两侧。 手腕和脚腕,都是一片淤青。 而且,虽然邮件里的照片有局部磨损。但这张图是完好的。 因此可以清晰地看到,叶安之的大腿根部,有两道鲜红的鞭痕。侧腰处的纹身,还泛着红肿,winkange里的wink,已经肿得几乎看不出字迹。 卢文可的泪再也忍不住了。 他趴在电脑前嚎啕大哭,疯狂地用手捶打自己的脑袋——他怎么就信了叶安之的话,信他是为了钱,自愿跟了自己的父亲。 他受了那么多屈辱和折磨,却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将自己,推出那个地狱。 卢文可放声痛哭,淹没了新来的短信提醒—— “尊敬的乘客,您的航班将于今晚起飞,请及时办理登机业务。” 第29章 你和你父亲,没什么不同 虽然开幕式是晚上,但刚过中午,场馆里已是一片忙碌。Eric他们在做最后的验收。 今天是平安夜,艺术馆门口已经摆满了圣诞装饰——绿色的圣诞树、红色的彩带,看起来很温馨。 售卖纪念品和圣诞食物的促销员正向行人发放免费糖果,柜台上摆满了蛋酒、姜饼屋、 南瓜派…… 叶安之一下车,就看到艺术馆门口硕大的海报——白色恋歌。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卢文可翻译的英语名——A love song for my Ange。 送给我的天使的一曲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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