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总是迟到。 “他请了好几天假了。”张可怡脆生生道,“好像是回老家有点什么事吧。” “老家?”段知淮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江新市区,但又转念一想,沈叙老家好像更远。 “他周日就回。”张可怡又补充道,“能赶到聚餐的。” 段知淮抬眼,看向张可怡,轻声陈述道:“他什么都跟你说。” 张可怡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声音很是俏皮:“我问的啦。” 沈叙没赶上徐芸忌日当天,他后来带着花赶到墓园的时候,多待了好一会赔罪。 徐芸离开之前的两年其实过得挺开心的,她绝口不提以前的事了,沈叙也非常努力地在她面前藏起难过。考的大学虽然不算好,但是胜在离家里近,每周末都能赶回家去,陪徐芸在田埂边散散步,看着她因为听到邻居夸奖儿子而露出的笑容。 迅速消散掉精力的身体并没有影响徐芸的心情,沈叙很疑惑,她是不是自动规避了那些记忆,情绪里的痛苦都减少了。 菁菁的爸妈给她捎了一大堆东西,沈叙在高铁站拎的有些局促,他速度很慢,从出站到外面走了半个多小时。 不知在门口转了几个轮回的车终于稳稳停到沈叙面前,车窗摇开后,后座的段知淮朝他望了过来。 视线在沈叙脚边的一大堆特产上顿了一下,段知淮说:“上车。” 沈叙在原地没动,他说:“我叫个车就行。” 段知淮打开车门下来,他接过沈叙手里的东西,好几个塑料袋,分不清是什么,一股脑往前座上一塞。 “今天聚餐,算是庆功宴,大家都到了,又是你迟到了。”段知淮说。 “我也没什么功劳,我就不去了。” 沈叙又是拒绝,段知淮表情有点不太好。 段知淮拉开车门,在他略有些冷淡的视线中,沈叙叹了口气,爬上了车。 车里的氛围有些尴尬,沈叙僵坐在位置上,他的余光不停地落到段知淮身上。 课题熬完了,他又恢复了帅气,胡子剃得很干净,黑发很蓬松,灰色卫衣卫裤套装显得学生气十足,看起来像个嫩生生的高中生。 沈叙想起那天段知淮特地打电话把自己分到另外一组这事,今天却又不打招呼地出现在高铁站,忍不住开口问:“你专门来接我的吗?” “不在别人面前就不和我装陌生人了吗?”段知淮反问他。 他今天估计是心情不错,语气里柔和了不少。 沈叙真觉得自己疯了,估计是被段知淮凶久了,竟然还能从这种语气里听到一丝的宠溺。 他抿唇,低声反驳:“没有装陌生人。” “你喊我师哥。” “本来就是师哥。” 段知淮扭过头,神色认真。 “所以你是知道我在这你才考过来的吗?” 沈叙迟疑的神情给了段知淮答案,消融在眸间的冰又逐渐冻住。 沈叙愣住,怎么感觉好像又生气了。 段知淮为什么变得这么容易生气。 想哄,但又没立场哄。 算了。 ◇ 第48章 看起来好脆弱 沈叙的社交活动在本科的时候就少得可怜,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几乎丧失了和其他人交朋友的热忱。 这段时间,大家都相处得熟了不少,坐在角落里的人更容易被注意到,喊着一块来参加游戏。沈叙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由头,只好硬着头皮接过发到手上的游戏牌。 段知淮从进门起就被簇拥着坐到了最中间,他眼底含着笑,被数道视线关注也不显局促,比起高中那次聚餐中坐在原地一声不吭的段学霸,他现在实在是像极了一个游刃有余的大人。 沈叙也挺佩服在座的研究生们,选的游戏是他们读高中的时候都不玩的国王游戏,规则很幼稚,也很刺激。 沈叙幸运地水过了几轮,直到他抽到国王牌,慢吞吞地举起手后,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带了过来。 “三号唱首歌吧。”沈叙说了个非常简单的要求。 三号是彭鹏,大家本来还吐槽沈叙的要求实在太小儿科,谁知彭鹏那口嗓子和公鸭没什么区别,唱歌悦耳的效果没达到,节目效果倒是不错,他一边唱,一边有好几个机位跟着录,彭鹏在一众嘲笑声中硬着头皮唱完了一首歌,他脸都羞红了,嚷着让大家赶紧把视频删了。 嘈杂的包间气氛瞬间达到高潮,大家笑得前俯后仰,沈叙也忍不住跟着弯了弯唇,荡漾在眼底的笑意在与对面的段知淮对视上之后瞬间顿住。 他在看他。 沈叙端起酒杯的动作比段知淮要熟练很多,轻抿一口后,他避开对面那道视线,接过新的一轮牌。 抽完这张国王牌之后,沈叙感觉自己彻底加入了这场游戏,连着被点到了好几轮,终于逃脱了两轮之后,又被点到了。 “六号把七号的最外面的一件衣服脱掉——”她顿住,吊了一下大家的胃口,“只能用嘴。” 此话一出,大家都沸腾了起来,除了沈叙。 他就是这位有点倒霉的七号。 幸好担心高铁上温度低,他在外面加了件薄薄的衬衣,要真脱衣服,倒不至于太尴尬。 只是跟着一块站起来的段知淮让沈叙愣在原地。 彭鹏还在错愕中,虽然不理解段知淮的用意,但他还是动作迅速地将自己手里的六号牌和段知淮一并塞进他手里的牌换掉,跟着大家一块出声起哄。 嘈杂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变成一团理不清的浆糊砸在耳膜上,沈叙呼吸滞住,心跳都随之变慢。段知淮倒是面色如常,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走到他面前。 那道灼热的视线盯住沈叙憋得发红的脖颈,他有点撑不住般躲开段知淮的目光,撇头低声道:“我喝酒吧。” 准备端起酒杯的手腕被轻轻擒住,熟悉的温度和气味将沈叙紧紧包裹着,段知淮稍微使了点劲,将人拽进怀里,说:“不用,挺简单的。” 到底哪里简单了?沈叙心想。 他俩从见面到现在没说句一句好话,没对彼此露出过一个好的表情,颇有几分老死不相往来的前任感,忽然一下要凑这么近,做这么亲密的事情,沈叙不知道该作何表现,只能尴尬地僵在原地。 段知淮好像比以前更高了些,低头着时,黑眸灼灼,藏在里头的压迫感是分开这几年磨练出来的。 沈叙和他对视,下一秒,段知淮便低头靠近。 特别想要接吻的动作。 沈叙立马屏住呼吸。 蓬松的发贴在脖颈处,段知淮灼热的呼吸丝丝绒绒的,从锁骨那块蔓延开来,带来一阵酥麻感,被牙齿咬开的衬衣滑落至肩头,露出穿在里面的纯色背心,陡然的靠近让沈叙忍不住挣扎,可他手腕被抓住,又有这么多道视线盯着,像是在被被公开处刑。 沈叙也喝了酒,淡淡的酒香味在鼻腔中萦绕着,段知淮的视线落在沈叙攥紧的手上,他的身体都在轻轻发抖。 段知淮松开唇间的衣服,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动作,声音像是被闷住了。 “以前靠近我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煎熬吗?” 沈叙愣住。 下一秒,段知淮往后撤了两步,他敛眸掩去眼底的情绪,扭头对其他人道:“还是算了,有点尴尬。” 沈叙刚刚放在桌边的酒已经倒满了,段知淮端起,拿到嘴边,仰头一口灌下。 剧烈的酒精呛得他猛然咳嗽,段知淮毕竟是中心人物,大家谁也没想为难他,打着哈哈便把这一轮给翻篇过去,徒留沈叙一个人在原地,任由耳根和脖颈都被烧透,难堪地愣住。 游戏玩多了几轮就无聊了,很快开发起新玩法的众人不再要求全体行动,大家有的聊天,有的唱歌,沈叙可算能松口气,他没什么喝酒的心情,倒是很想抽烟。 沈叙很少抽,因为徐芸很讨厌烟味,她说一闻到烟味,就会想起他的酒鬼父亲,总是带着一身难闻的气味往床上一倒,等着人来伺候,所以在沈叙高考前压力最大的一段时间,他也只是闻一闻烟味,没抽过。 在阳台吹了好一阵风,沈叙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包间去打个招呼,找个借口离开。 从包厢里夺门而出的人动静很大,他直奔洗手间,沈叙被吓了一跳,赶忙跟了上去。 段知淮显然是被那杯烈酒给呛到了,他难受地捂住肚子,红着眼想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不属于他的气味在周遭蔓延,沈叙匆忙推开门,低声叫他:“段知淮!” 温和的手掌落在背上,沈叙另一只手扶着段知淮的肩膀,眉头紧皱,语气有些急切。 “你怎么样?” 段知淮胸口快速起伏着,头发凌乱,略显狼狈,他抬眸,眼底是一层裹着水光的红,看起来好脆弱。 沈叙心脏狠狠一颤,他咬牙咽下喉间的酸涩,小声道:“下次喝酒还是别喝这么急。” 段知淮轻轻推开他的手,艰难起身,走到洗手池边,用力漱了几下口。 他再次起身,透过镜子,和身后的沈叙对视。 沈叙也看着他,细眉微蹙。 “如果可以,能不能跟我聊聊?” 段知淮扭头过来,直直看向他的眸。 “要说什么?” 段知淮脸颊上还挂着水珠,唇瓣被用力揉搓到发红,眼底是抹不开的复杂情绪,像是防备,也像是抗拒。 沈叙也同样红着眼,再次向前走了一步。 “总觉得有很多事情没跟你说清楚我就走了。”沈叙声音一顿,他咽了咽喉咙,深吸一口气后,略有几分颓丧地低下头,“对于你,我很抱歉。” “就只是抱歉而已吗?”段知淮哑声问他。 他带着质问走近,很有压迫感。 沈叙缄默地低下头,肩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藏了一肚子的质问在此刻都显得非常无力,段知淮用力闭上眼睛,干涩的眼球被湿漉漉的眼皮包裹住,带来一阵刺痛。 段知淮失去了继续对峙的耐心,他轻轻摇了摇头,破罐子破摔道:“我现在不知道该信你的哪句话。” “你应该不比我好受,毕竟要装成真的很喜欢我的样子,也很为难你。” 段知淮心脏疼得难受,用拙劣的办法把沈叙再次骗到身边,却只是重复着,企图用这样自我羞辱的过程,逼沈叙露出几分真心。 可就算真的有,他又敢信吗? “我好累,我要回家了。”段知淮踉跄着朝门口走去。 下一秒,他被身后的沈叙抓住了衣角。 段知淮心跳陡然变重,眼底几不可查的惊喜一闪而过。 “我的东西还在车上。”沈叙说。 段知淮:“……” 段知淮的司机半小时前就到门口待命了,见沈叙撑着腰,对车上的一大堆东西犯难,段知淮垂眸,低声道:“上车吧,送你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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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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