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言连忙出去了,周炀坐在堂屋的桌边,抬头沉沉的看着他,陆知言脚步一顿,很快假装若无其事的走进去,乖巧的在对面坐下,无辜的看着周炀。 “咋了?” 周炀看着他没说话,他眼神越来越沉,陆知言总觉得心脏砰砰的跳,在周炀的这种目光下,他不自觉的就垂下视线,手指轻轻蜷缩起来。 周炀沉默半天,才说:“以后别理她。” 陆知言愣了一下,抬头:“啊……周满福?” 周炀好像很不高兴在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眉毛拧的更紧,沉沉的“嗯”了一声。 “别理她,也别和她说话。”周炀顿了顿,问:“知道了吗?” 他盯着陆知言,似乎他不点头就绝不善罢甘休。 陆知言连忙“嗯嗯”点头,心想看样子他是没听到,立马就腰杆子直了,说话也理直气壮了,说:“是她来找我的,她先骂的我。” 周炀看他,没说话,好像什么都知道。 陆知言吃完饭回去了,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周炀坐在床边,他手边放着他藏钱的盒子,目光落在盒子上。 刚才的话,他都听的清楚。 其实他也都明白,周满福骂陆知言的那些话,他清清楚楚。 他知道陆知言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他喜欢了个自私,虚伪,好吃懒做,贪财的人。 可他有趣,他装的温柔,又装的坏脾气,但骨子里是个懒懒的,娇气的小孩儿。 是他愿意被骗,被利用,被抛弃的小孩儿。 陆知言回去后躺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起他走到门口时,听到的身后的那一声叹。他转过身关门的时候,看到周炀坐在桌边,目光仍然看着门口的他。 也许是因为灯光昏黄的原因,他的眼神莫名其妙的显得温柔许多,陆知言关门的动作一顿,他心脏一下子砰砰乱跳起来。 陆知言有些迷茫,但是更多的是纠结烦躁。 他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周炀了,周满福面前他还能装的若无其事,理直气壮,然而等到夜深人静,只有陆知言知道他有多纠结。 * 教室很快就修好了,陆知言看了一下,漏风的地方都用不用的瓦片补上了,墙角也用泥土堆了起来,教室里架了个炉子,门后面堆着不少学生家长拿来的柴火,还有一些多余的煤炭。 很快就开始上课了,孩子们没有书,陆知言就给他们教简单的字,讲一些有趣的故事,每节课都上的很有趣,孩子们听的也很认真。 等到下午,陆知言就让他们自己练字,他在讲台上复习自己的书。 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但也有趣, 很快,下湾村便落下了今年最大的一场雪,雪洋洋洒洒下了三天,染的天地一片白茫茫。 陆知言早上起床的时候觉得昨晚格外的冷,他嗓子都有点痒,一张嘴就是一阵咳嗽。 等他咳了半天,抬起头一看,屋顶破了个大洞。 怪不得一晚上他感觉冷飕飕的。 陆知言把这个事情记下来,想等下午放学了给周炀说一声,让他帮忙把房子修补一下。 然而没等到下午下课,中午第二节课的时候,陆知言正教孩子们念拼音字母,门被人着急忙慌的敲响了,村上一个人探了个头,说:“陆老师,你家屋顶塌啦!” 陆知言茫然的跟着他回去,等到看到那被雪压塌的房顶时,他陷入了沉默。
第13章 。书记和周炀过来看的时候,陆知言两只手揣袖子里蹲在旁边的石头上,北风呼呼的刮,鹅毛大的雪直往人身上飘。 几个村民围在陆知言身边,你一嘴我一嘴的说让陆知言找个关系好的人家里住几天,至于说到去谁家里住,一个个头一低,再不说话了。 这个年头,谁家里都不好过,何况眼下是冬日,不是像夏天一样把人领家里来铺个凉席就能睡。 棉被,褥子,准备的火盆子。 不是他们不愿意帮忙,只是乡下人自己家里日子也是苦巴巴的,贸然把一个十九二十的男青年领回去,吃住都是麻烦,还要遭自家婆娘说。 人都这样,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帮也没事,但真要帮忙后也许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就没人再说话了。 陆知言也清楚,他脸冻得发红,却还是仰起头冲他们笑盈盈地道了谢:“叔和婶子们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房子也还能勉强住,再不行我去周大哥家里凑合两日,等雪停了再把屋顶补一补。” 他睫毛上落了一层雪,一眨眼簌簌的往下掉,却还笑的很温柔,一双含情眼里看不出丝毫怨怼,很是理解的笑着说:“雪越发大了,大家先赶紧回去吧,我再等等书记叔他们。” 几个村民点点头,又说了两句话转身欲走,便见书记穿着个绿色的军大衣从那头撑着把黑伞来了,旁边是穿着一身黑色大棉袄的周炀。 周炀头上戴了顶绿色带毛的雷锋帽,他走的比书记快,长腿三跨两跨,很快便从村民身边擦过,直奔陆知言。 见状,村民只好对姗姗而来的书记你一嘴我一嘴的解释,再隐晦的说两句自己家里有什么事什么事,媳妇娘家岳父岳母又让帮忙杀猪什么的。 扯来扯去,就是没时间过来帮陆知言修房子。 前头修学校就花了大家三四日的时间,虽说是冬天,可乡下人家里活多,喂牛喂羊杀猪打柴,再把家里破烂的地方修修补补,就到了年关。 没人再肯把时间花到外人身上去。 书记也清楚,他叹息一声,失望的看了眼自说自话的村民们,摇了摇头。 周炀不听他们说什么,他径自走到陆知言面前,皱眉看他冻得发红的脸颊和裂开的两瓣嘴唇。 往下一摸,碰到他的手,冰坨子一样的发抖。 陆知言本来在温暖的教室里上课,冷不丁被人叫出来,只匆忙把早晨穿的那件袄子搭身上,连个帽子也没大。 雪落了他一头,染的头发睫毛都白了。 周炀没说话,一手把帽子取下来搭到陆知言头上,看他有些诧异的抬眼看自己。 周炀声音有些低沉,问:“怎么先不去我屋子里待着?” 陆知言摇摇头,就吹了这么一会儿风,他早上本来就疼的嗓子又疼了起来,咽口唾沫都费劲。 风吹的脸冷手冷,陆知言缩了缩脖子,下一秒便有一个拥抱凑上来。 周炀两只手抓着衣襟两旁,打开衣服把陆知言纤弱的身体包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他的呼吸很烫,打在陆知言的额头上,胸膛微微振动。 “我带你回家。” 陆知言眼眶猛的一热,他在风里站了这么久,那些人围着他什么安慰的话都说,可就是没人说,走,我带你回家。 眼前被雪压塌了的房子也不是他的家。 只有周炀把冷的瑟瑟发抖的他抱在怀里,帮他遮去了风雪,然后说,我带你回家。 他眨了眨眼,想控制住不让眼泪流下来,可周炀那句话让他这么久来故作平静的心一下子就变得脆弱不堪。 他才发现,原来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也有一个人说,他有一个家。 陆知言想控制住,然而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他不想让周炀知道自己哭了,便把头往他胸膛里一埋,再不说话了。 周炀一手圈住包裹着陆知言的衣服,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无声的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知青。 他带着陆知言往对面走,刚好书记一挥手说:“算了算了,你们自己家事多就忙自己家里的事去。” 他心里还是有点生气,一扭头看见周炀揽着陆知言往对面走。 向来冷面冷心的男人此刻动作温柔的不像话,目光落在怀里的人身上,不知怎的,书记眼皮子就是狠狠一跳。 几家村民笑的有些讪讪,他们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地道,可实在没办法,只好又说了几句话,便结伴的往回走。 路过周炀的时候,他们还感慨了一句,瞧这两人关系多好,怕是和那亲兄弟都没差了。 要不是陆知青也是个男的,他们都要想这周炀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都是一个村里的,他们便对周炀笑了一笑,有人就寒暄一句,说:“回头你要帮陆知青修房子,有个啥没得就来给我说一声。” 大家也便纷纷道:“等家里事忙完就过来帮忙。” 周炀脸上表情没多少变化,语气依然淡淡的,说:“不用。” 大家便又有点尴尬了,打了个哈哈后结伴离开。 周炀揽着人进到屋子里,炉子里火将灭未灭,他让陆知言在炉子旁边的板凳上坐着,出去外面取柴火。 书记刚看完陆知言房子塌的程度,两只手背在身后摇着头也进来了,就看到陆知言垂着头坐在炉子边上。 他没多想,过去也一屁股坐下来,从军大衣的兜里掏出他的烟杆子,往炉子火堆里一伸,把上面的烟草点燃了,再把另一头早被叼的发黄的烟嘴子放嘴里,“叭”地吸了口气? 鼻子里冒出一圈烟来。 “我看你那房子还挺严重的啊,”他叼着烟嘴子说:“不过还好,衣服啥的都没事,就是墙角上面的瓦塌了一大块。” 陆知言鼻子堵的难受,他没说话,只把头上下点了点,从鼻子里闷闷的应了声。 书记又说:“眼下还下雪呢,等过几天放了晴,我找村里一些人去给你拉点瓦,再到山上砍两棵树,把屋顶补一补,左右不过半个月的工夫。你就先在周炀这儿住着,”书记打量了一圈周炀的屋子,满意的点点头。 又“叭”地吸了口烟。 “嗯,不错,比起之前来这儿算是有个人住的样子了,就是只有一张床,不过你们也都是男的——” 书记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虽然大家都是男的,但周炀刚好对男的感兴趣啊。 这可不行。 又想起他刚才看周炀搂着陆知青那个热乎劲,心里突突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正想着,周炀拿着劈好的柴火进来了,熟练的往炉子里一加,很快火就哗的一声燃烧了起来,烧的屋子里很快热了起来。 陆知言两只冻得僵硬的手伸出来放在炉子上面烤。 周炀先给书记倒了杯滚烫的开水,里面放了两颗茶叶,再给陆知言泡了杯热红糖水,给他放面前。 又拿了一个热水袋灌了一袋子热水,动作熟练的给他塞怀里。再将陆知言身上快被雪浸湿的帽子和衣服取下来,给他另外拿过来一套干的棉衣。 陆知言也没说什么,抬着手很配合的把衣服换了,冻得发红的脸慢慢恢复过来,手指也恢复成原来的颜色。 书记看得一愣一愣,心想他和他家婆娘这结婚二十多年了,咋还没他两这么默契呢? 嘿,真神奇。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2 首页 上一页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