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为了创作也经常通宵,但白天基本都会睡足了补回来,但这些人不一样,他们仿佛身体里装了一个永动机,连停下喘口气都费劲儿。 “没法子,都是为了生活。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全家唯一的收入来源,不这么拼,家里的老人小孩就没法过了。” “程澈?来啦,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突然一声招呼从不远处传来。 池砚舟转头,见一微胖中年男子,剃着寸头,穿着恰饭的小粉马甲带着小头盔,一脸憨厚地提着外卖朝他们走过来。 “黄哥,好久不见!”程澈见到来人,很开心地打了招呼,显然跟人很熟,“又上夜班?不用去医院陪袅袅吗?” “去的,”黄哥走近了,笑着指了指手上的外卖袋,“最后一单了,送完就去医院,今晚就不接单了,孩子在医院哭得厉害,他妈哄不住她,我去看看。” “嫂子也辛苦了,白天晚上都休息不好。”程澈叹了口气。 “是,孩他妈最近腰椎肩旁突出还发作了,站久了疼得很,我去替替她,让她回家睡个觉。”黄哥叹了口气。 黄哥看了眼表,说:”哟,不能聊了,时间快到了,我得赶紧送过去。” “行行,您快去吧,替我向嫂子问个好,改天我带礼物找袅袅玩去。”程澈拍了拍黄哥的肩膀笑道。 “行,走啦。”黄哥脚步不停,回过头笑着跟程澈用力挥了挥手。 池砚舟目送黄哥消失在黑夜中,才缓缓收回眼神,刚才他不小心看见了黄哥的手机屏保,屏幕上的孩子穿着一身病号服,头上戴着一顶毛线帽,小脸翻着不正常的暗黄色,但笑得依旧很开心,他心里有了猜测,程澈也给了他答案。 “像黄哥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这种情况。” “黄哥不容易,袅袅,就是她女儿,才刚四岁,一年前确诊了神经母细胞瘤,这种病被称为儿童癌症之王,现在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 程澈揽着池砚舟朝外卖店走,边走边说:“黄哥本来是在老家开小卖部的,虽然不富裕,但过过小日子也还过得去,但偏偏袅袅得了这种病。为了给孩子治病,老家的房子都变卖了,他们夫妻俩带孩子来大城市看病,现在两人就租在一个小出租屋里,每天起早贪黑的就为了筹孩子的治疗费。” 池砚舟想起黄哥憨厚简单的笑容,没想到他背后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命运重担。 “有尝试过筹款吗?”池砚舟问。 “之前也有筹款组织找上他,但他听说了平台抽成比例之后就拒绝了,没人知道平台拿这些好心人的钱去做什么,他虽然不懂那么多,但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不踏实。” 池砚舟点点头:“确实,现在很多筹款平台钱款走向完全不透明,行业乱象太多了,不管是被资助者还是资助者,其实都很有心里负担。” “哟!我也要迟到了!”程澈看了眼时间,大惊,拉上池砚舟在路上狂奔起来。 连着送完六个外卖之后,池砚舟瘫在V4的车身上,长叹了一口气:“这也太累了,连着三个老小区,我很多年没爬过这么多层楼梯了,大半夜这么搞,我要死了。” 程澈在旁边哧哧笑了两声:“这才哪到哪儿啊。” 池砚舟有气无力地朝池砚舟竖了个大拇指,感慨了句:“你牛。” “又来一单,送药的,走吧,别让人等急了。”程澈点了接受订单,拍了拍池砚舟的背。 尽管再不情愿,池砚舟还是重新爬起来,人等着药呢,三更半夜的指不定多不舒服。 凌晨还开的药店不多,程澈一路飞飙取完药再赶到目的地也花了大半个小时。 又是一个老小区,看这家的门号还在六层顶层,池砚舟两眼发白,差点就地晕过去。 “要不你在楼下等我把,我马上回来。”程澈也有些心疼池砚舟,这人身体素质太差! “别了,来都来了,坚持一下就是胜利。”池砚舟给自己打气。 “行。”程澈笑了笑,揽着池砚舟的后背两人开始爬楼梯,老式居民楼设施简陋,楼梯间的灯泡早坏了,得亏楼梯是露天的,还能借着月光看清一点脚下的路。 一路爬到六楼的时候池砚舟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他不顾形象一把瘫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摘下口罩喘着粗气。 程澈给池砚舟顺了顺气,也顺带摘下了自己的口罩,确实是有些闷。 敲响房门之后,里面的人应得挺快,没两秒门被打开,程澈照例递过袋子,熟练地说了一句:“您好,您的外卖。” “谢谢。”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嗓音闷闷的,听起来像是感冒了。 男子说完就要关上门,程澈转过身子想要去拉台阶上的池砚舟,屋内的暖光正好打在他的一头白毛和侧脸上。 程澈刚拉上池砚舟的手臂,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讶异的肯定:“是你?” ---- 宝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关注一下我的wb,名字@是言吾如生~ 顺带也可以看看孩子放的预收吗!?感恩宝贝们!
第77章 我是一枚尖锐的钉 程澈回过头,跟房间里那张脸对上了视线,不确定道:“您叫我?” 池砚舟从程澈后头凑出头来:“还是叫我?” 不怪池砚舟,毕竟从知名度来说,这人认出池砚舟的可能性更大。 年轻男子将快闭上的房门重新一把推开,激动地从屋里冲出来,直接无视了大名鼎鼎的音乐制作人池砚舟先生,一把握住了十八线小糊咖程澈。 池砚舟:……??? 年轻男子十分兴奋,握住程澈的手上下使劲晃了晃,晃得池砚舟一颗心乱七八糟的,他十分有危机感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把从对方手里抽回程澈的双手,不满地望着这人。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什么人啊,上来就拉小手! 池砚舟气哼哼的,程澈倒是很吃这一套,偷偷觑了一脸防备的池砚舟好几眼,胸脯都更挺了。 男子一愣,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 “但是……你……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啊!我!”男子手舞足蹈,十分期待地看着程澈,“天台!你还唱歌!!” 几个关键词瞬间唤醒了程澈久远的记忆,天台,唱歌…… 程澈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你!那个要跳楼的小画家!” “是我是我!”小画家很高兴,又想握上程澈的双手,但在余光瞥见池砚舟阴嗖嗖的眼神后,理智地克制住了自己。 “真没想到啊,还能在这里遇见你,你最近还好吧?没再想不开了吧?”程澈很开心地问,这可是他救下的一条命啊! “没呢,我好得很,这都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没命了!”小画家眼里的感激几乎要迸发出来,差点闪瞎了池砚舟的眼,“我之前还去恰饭楼下好几次,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你,当面谢谢你,但是一次都没能碰见。” 小画家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 “害!我就一送外卖的,不在那里上班。” 程澈摆摆手,笑得傻呵呵的,“不过你看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兜兜转转我们还能遇到。” 哟,搁这唱rap呢,还缘分如此奇妙?什么缘分啊?比跟我还有缘分呗? 池砚舟深吸一口气,伸手在程澈伸手隔着衣服狠狠扭了一把。 可惜羽绒服太厚,池砚舟这一扭就跟给程澈挠痒痒差不多…… “托你的福,我现在又开始画画了!”小画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突然一拍脑袋,眼里带着些期待,“那什么,你们要是不嫌弃,要不要进来看看我的画!” 答案是要,在池砚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被程澈拉着进了这间老破小里。 池砚舟刚想发个醋意满满的小脾气,结果就被入眼的场景震在了原地。 只见不大的空间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油画画作,玄关、餐桌、工作台以及所有斑驳脱漆的墙面,立在玻璃窗前的画架上还有一副未完成的画,颜料笔和水桶随意散在地面上,还零落散许多废弃的草稿。 “原来你是画油画的,好厉害。”程澈没啥艺术细胞,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牛逼的夸赞,只能高喊一声”我艹牛逼啊,”,然后被这一屋子的艺术氛围熏得自惭形秽。 瞧瞧人家,说画画就画画!现在已经画了这么多!再看看你,做什么都是半吊子! 小画家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画不好,让你们见笑了。” 池砚舟顾不上吃醋了,他一把攮开挡在前面的程澈,用锐利十分欣赏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画作,从笔触线条结构到对色彩的独特理解,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双重结合,这些画作都堪称成熟甚至惊艳。 醋味是实力面前不值一提,池砚舟一向慕强,瞬间对小画家大大改观。 “不!不不不!画的很好!”池砚舟真心实意地挂赞,他转过头盯住小画家,“你上过专业院校?” “没有,”小画家红了脸,显得很不好意思,小声道,“我们家没钱供我上学,这都是我在画室给人当学徒的时候偷偷学的。” 池砚舟和程澈的脑袋里同时冒出了两个字:天才! 池砚舟转回头继续盯着这些话,越看越激动。 这些画的主题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小画家送外卖途中的所见所闻。 在这些画里,你能看见很多。 你能看到两个小小的充电桩旁,排着十几辆急需充电的电动车,外卖员在烈日之下大汗淋漓,却找不到任何一处遮蔽可以稍躲阴凉; 能看到在楼梯的拐角、电梯口,提着快餐袋低头看订单的外卖员与人不小心撞了个满怀,他们道歉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楼道;; 能看到节假日的商场门口,外卖小哥取餐回来,却发现电动车被共享单车堵死在里面,骑手满面焦急却无可奈何; 能看到繁忙的十字街头,电动车倒在地上,外卖员不顾胳膊与膝盖的擦伤,哭着给客人拨打电话解释原因; 能看到在暴雨磅礴的街道上,一个外卖员将一直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小奶狗塞进了保温箱里,从而放弃了一整个下午的收入; 池砚舟还看见了黄哥,画里的黄哥抱着袅袅,将自己的粉色小头盔扣在了没有头发的袅袅头上,袅袅笑得很开心,黄哥却偷偷转过脸摸了把泪。 或许是艺术家独有的视角,这些随处可见却十分容易被人忽略的场景被给予了足够的人文主义关怀,其背后所饱含的悲悯与感怀让池砚舟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在你不曾注意的角落,这些人也在逆行着人生,他们就像一枚枚尖锐的钉子,不论遭遇多少捶打都必须挺直了腰杆,只有这样,才能钉住一个个命运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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