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提前问了熊哥,付然今天有线下活动,白天是不可能来医院了。 距离上次他见付然母亲也不过几个月,但他没想到仅仅这么点时间,一个活人就能变得如此糟糕。 像是骷髅架子一样,一层肤色黄得很不正常的皮肤罩在上面,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就可以用枯槁来形容了。 他站在门口的时候光是想要控制一下自己那瞬间意外的表情就费了点劲,可想而知付然这段时间来医院看护,眼睁睁看着母亲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都是什么心情...... 付然好像没有一刻不在被事情压着。 不过今天宫祈安感觉付然母亲的精神还算可以,她正靠着升起一个合适角度的床背,看着对面电视播放的东西。 她看见宫祈安来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一下,又下意识看了眼他的身后。 “阿姨付然现在有工作,我今天自己来的。” 他把一堆贵重的适合病人吃的东西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回头的时候扫了一眼护工,护工就识趣地说了一声出去了。 “阿姨今天看着精神很不错啊。”宫祈安拉过椅子坐到旁边。 付然母亲看着她,声音很轻很慢地说道:“一直没谢谢呢安排的病房,向卧室一样,住院都能看电影。” 宫祈安赶紧摆了摆手,“您千万别这么客气,我......” “你就是付然的男朋友吧?” 宫祈安的话被打断,他没出声看了人两秒才带上他对外那种绅士的微笑点了点头, “是,不好意思,一直没能跟您说。” 付然母亲没什么表情,他看了宫祈安很久,想说的话其实挺多的,但真到了嘴边就发现其实也没有一句该说出口的。 按理来说作为付然的母亲,他很难接受付然会不结婚,不生孩子,去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再者,这个人是宫祈安,他不确定宫祈安这种人和付然在一起就竟是玩玩还是怎么样。 但从付然小时候开始她其实也没管过这孩子太多,到了现在她的身体已经这样了,这些事还能再管吗…… 她叹了口气,有些迟缓地转过头朝窗外看去。 这里风景很好,能看见医院后的大片花园,现在正有人推着家里的老人,轮椅缓缓往前走着。 那就先听听吧,于是她说道: “我现在精力还行,但也却没太有时间留给寒暄了,所以你今天突然避开付然来找我是什么事?” 宫祈安也喜欢这种开门见山的方式,于是很直接的说道: “我今天的确是有些事想来问一下,其实我和付然的关系已经确定很久了,但我最近从他那里得知了很多事情,从我的立场上,这些事情我需要弄清楚。” 付然母亲闻言抬起眼,宫祈安坐的这个椅子是没有靠背的,但他坐得很直,双手交握自然在身前垂下。 样貌和举止的确太过出挑得体,以至于之前没有注意过其他的,但今天这么面对面坐着,付然母亲才忽然发觉宫祈安身上有种虽不尖锐但依旧会隐约给人压力的感觉。 他好像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姿态那么温和。 “你说吧。”付然母亲微微皱了下眉。 “嗯,”宫祈安开口的时候没有犹豫,“我其实想知道您还记得在一七年的时候,大概八月份前后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付然母亲稍微愣了一下,她有点没想到会是这么偏门的问题,于是跟着下意识想了想, “八月份左右的话天气应该很热吧,那个季节我一七年的时候……”她试图借着气候开始回想,“我那个时候病了住院了算吗?” “算,”宫祈安很认可的点了下头,“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告知我是什么病吗?” 付然母亲微微蹙了下眉,那个时候她其实不是生病…… 她没有再开口,但宫祈安却对她说:“没有冒犯的意思,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个时候你是被打伤了,对吗?” 她闻言抿住了唇角,是的没错,那次很严重,她肋骨断了好几根,还有黄体破裂等等一系列想都不想想的痛苦。 这个沉默宫祈安知道自己说对了,“所以您那个时候至少有几个月是不能回家的对吗?” “嗯,”付然母亲这时才重新应着,“我印象中是大概八月中旬住院,在国庆之前回的家。” “好,那我知道了。”宫祈安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的意思了。 付然母亲弄不懂他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你问完了?” 她感觉宫祈安看起来好像是所有事情都知道了,所以才会只问这么一点细节的东西,如果全都知道了,那他是打算和付然分开了吧。 宫祈安没有及时回答,他交握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骨节,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片刻才重新抬眼看向她, “您和付然的事我其实不太应该干预的,但现在我发现有些事实…可能您知道一下会比较好。” “什么事实?” 宫祈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纸,她一开始没看出来,直到宫祈安把它展开。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这一瞬间她又惊又怒,更是没想到连这个东西宫祈安都看过了,付然到底在他面前把自己袒露到了什么程度?! “付然写下这个计划的时候是2017年8月24日,这个时候您刚受伤住院,也就是说您这次的受伤是付然计划谋杀的最近导火索。” “对,这我知道。” “而他的这个计划就摆在台灯下,所以您也一直认为他是故意给您看的,他在教唆怂恿您去杀了那个人。” 付然母亲有点难以接受宫祈安这个身份的人在跟她讨论这件事,有些焦躁的说:“那不然呢?” 宫祈安把那张纸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被子上, “我有仔细读过,从开始付然选择的做案工具,直到最后需要扛起一个完全昏倒或死亡的男人的身体移动位置,我都不认为这是他为您写出来的杀人计划,” “为了保证冰的结实程度,冰的体积不小,但为了方便动作也不会太大,而以女性的力量想要保证砸下去一击毙命,这个风险系数太高了。既然要伪装成意外,那只有一次砸下去的机会,一旦没成功不但可能不会死,甚至连意外都无法伪装,” “而至于搬动一个完全失去意识的成年男人的身体,这就更不符合逻辑了,您大概也尝试过,但最后发现根本扛不起来只能拖拽,所以才会在床上地上一直到床头柜沿路都留下了成片的血污,这么粗糙的东西您觉得真的是付然能写出来的吗?” “他写下这个计划的时候是最愤怒的时候,也是最可能执行的时候,而这段时间他特意挑的是您不在家。” 宫祈安没有给她接话的机会,他摁了摁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付然看见你伤成那样真的就准备杀了那个人,而他放在那里让你看到这个计划的原因,会不会只是因为……他其实也在向你求救。” “他希望你看见了,会阻止他。” 他也不想因为那一个垃圾,从那往后一步坠入地狱。 ---- 感恩。
第96章 死亡 宫祈安之前一直就觉得这个事情很奇怪,他怎么想都不认为付然会有怂恿母亲做这种事的想法。 “不可能!不会的,你怎么确定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付然母亲的情绪很激烈,胸前瘦得支棱起的一排骨骼上下起伏着。 宫祈安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她否认的态度太强烈,以至于宫祈安在这种应激一般的反应里逐渐意识到了她的思维逻辑。 毕竟人是没有办法埋怨自己的,尤其是遇到难以接受的事时,潜意识会自救一般找到另一个密切相关的人来怪罪。 宫祈安没出声地坐了一会,直到付然母亲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他才重新开口道: “其实,我觉得您心里也是有这种感觉的,” 他不想让病人太难受了,斟酌着措辞, “或许你们的生活环境让付然在成长过程中和您的相处时间没有那么多,但您也应该知道,他不会是那种人。” 宫祈安看着付然母亲,其实他想说的话不是这些,他和付然认识不过一年时间,就已经很清楚付然的为人了。 因为付然其实是个不复杂的人,尤其在品性上就是那种很纯粹的好人。 可他母亲到底在付然的人生中缺席了多久,才会连自己孩子是什么样都不认得了。 她很辛苦,可付然又何尝过得好了。 她的确是受害者,可至于宫祈安来说,他也有立场,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付然。 “可当时就算是我误会了他,那他为什么不解释?”付然母亲激动地说着,“他可以说…说那个计划不是想故意给我看的,对吧?可以说他不是想让我杀了那个畜生,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他又不是没有机会解释!” “他解释什么?”宫祈安有点难以忍受这种聒噪,他偏了下头又压着眉眼转过来, “人都已经杀了,他解释完让你后悔死了去坐牢吗?换成我我会选择解释别来怨恨我,但他不是,付然知道你怨恨他会比怨恨自己好过啊。” 付然的母亲猛地收了声怔怔地看着他,干瘪的嘴唇动了动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凹陷进去的双眼透着股活人很难会有的枯气和绝望。 宫祈安敛眸深深吸了口气又很缓地叹了出去。 到了这他都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像是个拎着把锈蚀多年的砍刀,刽子手一般架在人脖子上来回拉锯。 又残忍又恶心。 他一向不是什么很仁慈心软的好脾气,但今天也有点难挨了。 可这件事如果不解开,付然就永远会被栓在原地。 病房里太安静了,吊瓶里的液体无穷无尽地往下滴着,宫祈安沉默了很久才重新清了清嗓子。 “付然…我一直觉得他是个道德感偏高的人,您大概也很清楚,他对您一直是有负罪感的。他觉得…您一直没能摆脱长期的家暴,是因为他的不作为,可他真的没做吗,那他一身的旧伤是什么?连一个大人都扛不住的事他一个小孩儿算什么您考虑过吗?” 宫祈安顿了一下,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付然在那座棺材一样的房里、那片渗进床里的血迹前,按着应该早就愈合好的眉骨上的伤疤,痛得脸色煞白。 他压不住那股憋闷的火气,脸侧的关节动着狠狠咬了咬牙, “而在您第一时间认为他是在怂恿您时,他当初的动机就变得完全不重要了,因为不管他最开始出于什么想法,最后都导致您做出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不然您觉得……” 宫祈安垂在身前的手握着手机,骨节泛着用力的白,他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几乎有点控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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