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的是一张年轻张扬的面孔,眉眼深邃,鼻梁窄细高挺,整个人有种混血感。 沈星淮愣了愣,他本来以为进来的会是祁慎。 游弋将沈星淮微妙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迈开脚步朝沈星淮走过去,开口时声音很温和,“沈医生,祁哥说阳台冷,让您早点进去。” 沈星淮没有反应,他琢磨着耳朵听到的这句话。忍不住思考,祁慎究竟是担心他在外面冷,还是不满他的磨蹭行为耽误到他的工作。 见沈星淮并不动作,游弋又上前一步,侧了侧身,像一堵人墙站在他的身前。等沈星淮和阳台外的冷风隔绝开,头发不再凌乱地舞动后。 他静静看着沈星淮,眼睛落在沈星淮手机上的照片,又扫过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和耳朵,最后停留在他蒙着一层浅淡水光的眼睛。 游弋看向沈星淮的眸光暗了暗,忍不住又叫了一声,“沈医生?” “哦哦,好。”沈星淮回过神,赶忙应下。 他不知道眼前这人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近到他能听见头顶的呼吸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闻到他身上他的咖啡香味,于是不着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游弋察觉到他的动作,也微微后退了一步,回到正常的社交距离,随后淡淡笑了一声,将将手中的咖啡递给沈星淮。 他的长相是一种带着攻击性的好看,不笑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有些桀骜不驯,或者说,带着点痞气。但笑起来时不知道是不是有虎牙的原因,看起来又很温和乖顺的模样。 因为游弋并没有开口给出沈星淮“要不要喝咖啡”这种选项,而沈星淮又很不擅长开口拒绝别人,于是他犹豫了几秒,接过了他手中的咖啡。 正准备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游弋的目光落在他的身后,喃喃自语般,“下雪了。” 手上套了两个杯套的热咖啡握在手里,是刚刚好让人感到温暖又不烫手的温度,沈星淮冻得有些发麻的手不断从咖啡上汲取热度,身体不自觉顺着游弋的视线转身。 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上降落,像被风撕破的棉絮,没有目的地地飞舞着。眼前其他事物的轮廓变得模糊,视线里是晶莹的、皑皑不绝的白,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有些虚虚幻幻。 身后传来柔和又轻快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是初雪呢。” 沈星淮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在心里缓慢重复了一遍, 是初雪啊。 【作者有话说】 前三章试阅,正常十月中旬会正式更新这本~
第4章 伞下 凌晨的春城仍在下雪,雪无声地落下,又试图无声地掩埋一切。 沈星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耳机里放着助眠的白噪音音乐,但没什么用。 白天祁慎出现在他面前的每一个画面、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一遍遍重演,让他丝毫没有睡意。 打开床头的灯,他从床上起身,准备找点事儿做。走到书桌旁,角落放着一本有些厚的相册。 相册看起来有些旧了,页角也并不平展,像是被人经常翻的样子。 沈星淮打开相册,第一张照片拍摄于07年冬天。照片里是简单的雪景,画面中央有一个举着伞的小男孩。 这张相片是沈星淮拍的,他对这张照片的拍摄场景记得异常清楚。 那年他11岁,许云鹤忙着准备公司上市,整个人几乎住在公司,沈青川在国外参加学术研讨,直到过年才回来。 每天放学,他都会独自一人背着书包,穿过殷切等在校门口接孩子的一圈又一圈家长,走上回家的路。 学校离家并不远,只有一小段路,沈星淮每次走这段路时,都走得很快很快,恨不得跑起来。 周围和他穿着同样校服的同学,书包总是挂在父母的臂弯里。他们会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在父母疼爱目光的注视下,一蹦一跳走在路上。这些幸福的画面,像一幅明亮的画,让沈星淮不敢直视。 起初,沈星淮以为这条路上只有自己是孤零零一个人,没有父母的陪伴。 后来发现,还有一个小孩儿和自己一样,没人接,每天都自己走回家。只不过那小孩儿看起来比自己更酷,双手插兜,步伐平缓,目光总是微垂着,好像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沈星淮以前从没见过他,直到跟他一前一后走进了小区,才发现他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晚饭时从阿姨口中得知,这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小孩叫祁慎。 从那之后,沈星淮总是和祁慎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沈星淮不再觉得自己突兀、格格不入,因为他找到了同类,每次看着祁慎的背影,就觉得安心。 这样一种微妙的默契维持了将近两个月,最终被07年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打破——那是那年的第一场雪,是沈星淮和祁慎一同度过的第一场初雪。 冬季校服穿在身上,厚重臃肿,让沈星淮像个行动迟缓的企鹅。他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觉得有趣得很,但是渐渐的,鹅毛般的大雪落在头发上,钻进脖子里,冷得人发抖。 沈星淮在原地跳了跳,想要抖落头上落下的雪,但他的手一碰到那些雪花,它们就融化在发顶,又凉又冰。周围的人早就被父母接走,路上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和前面打着伞、脚步缓慢的祁慎。 雪越下越大,被踩过的路面变得湿滑,沈星淮走得很艰难。他看着马路上汹涌的车流,幻想着许云鹤看到这么大的雪过来接他的样子,她应该也会像宋识的妈妈对宋识一样,笑眯眯的拿起自己背上的书包,然后给自己脖子上带好围巾,牵着自己的手一起回家。 但幻想只是幻想,沈星淮故意将脚步放得很慢很慢,也没能如愿等到许云鹤的身影。 失落地走在路上时,前面打着伞的祁慎突然转身,“沈星淮。” 白茫茫的大雪模糊了视线,沈星淮有些看不清祁慎的身影,他凭声音判断,祁慎离自己有一段距离。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叫什么。沈星淮觉得奇妙,他们没同对方说过一句话,却知道彼此的姓名。 “是我。”沈星淮还是有些意外,愣在原地,“你在叫我。” 雪没有停下的迹象,沈星淮没带围巾帽子,也没有带伞,雪花层层落在衣领和皮肤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一直在不停地拍掉自己衣服上、头发上落下的雪,没有思考祁慎为什么突然叫自己的名字,也没注意到祁慎是什么时候折回来,将伞举在自己的头顶。 ”欸?“沈星淮后知后觉意识到没有雪落下来,抬起头时在明亮的黄色伞面下,对上祁慎幽黑的一双眼。 “雪好大,一起回家吧。” 祁声的声音很轻,落在沈星淮的耳边,却像春天的一声惊雷。 后来好多次和祁慎一同回家的路上,沈星淮都会有些想不通——那么大的风雪,祁慎伞下的这点空间,总是温暖得不像冬天。 第二天雪还没停,沈星淮起床的时候看见窗外变成了白雪皑皑的一片,兴奋地翻出了沈青川闲置在家的一个旧相机,对着外面一通乱拍。 拍着拍着,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小黑点。相机镜头逐渐聚焦,沈星淮发现那是打着伞的祁慎。 “咔嚓——”沈星淮拍下了那个画面,没对好焦,后来跑去照相馆打印出来是糊的,但沈星淮还是很喜欢这张照片。 匆匆跑下楼时,阿姨拿着早餐追出来让他慢点。沈星淮跑到祁慎面前,有些掩饰不住的高兴,“你在等我吗?” “怕你又没带伞。”祁慎不承认也不否认,说完就自顾自朝前走。 “祁慎,”沈星淮总是一边追一边叫他的名字,声调上扬,“慢点儿,一起走!” 自那以后,无论春夏秋冬,沈星淮和祁慎总是并肩走在这条上下学的必经之路上。 祁慎走路的步伐很快,但沈星淮总能追上。 暖黄色的灯光笼着沈星淮的身体,他单薄的脊背微微弯曲着,看起来像某种快要枯萎的植物。 纷乱思绪中,沈星淮的手指轻轻抚摸在那张照片上,翻到反面,上面有他曾经留下的稚嫩字迹:交了新朋友,好像再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走在路上了。 沈星淮对着那有些褪色的字迹出神。他想,十一岁的沈星淮最怕孤独,大概也没预料到,十几年后,他还是得一个人走在路上。 而如今独自走在路上的沈星淮,一次次在回忆里解析,也没明白——十几年的时间,那条路走了千遍万遍,他和祁慎究竟是怎么走散的。 —— “沈星淮,你疯了吧?”次日中午,宋识得知沈星淮答应参与祁慎地纪录片拍摄时,整个人几乎要从食堂的椅子上跳起来。 动静弄得有些大,周围人都好奇地看过来,宋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放低声音,“祁慎他肯定没安好心。” “你先别激动。”沈星淮向宋识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向宋识解释了一下那天的情况,还有祁慎对自己说的话。 “说得好听,”宋识生气地说,“他肯定是想利用你之前在网上走红的那点儿流量。” “只要他初衷没骗我就好了。我那点儿流量要是能吸引更多的人来理解医生这个职业,也算是没用错地方。”沈星淮说得很无所谓,也确实这样想。 在宋识看来,沈星淮一直是一个略显天真的理想主义者,祁慎的那套说辞当然能够轻易打动他。 可现实是,祁慎如今所在的圈子、所经历见识过的东西都和从前大不相同,整天浸泡在名利场里的人哪会儿这么纯粹。 宋识看了眼沈星淮,憋回了一肚子话,但还是忍不住愤愤不平吐槽了一句,“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分手了还想着来榨干前男友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他不是这样的人。”听见宋识这话,沈星淮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他是看起来有些不好相处,但绝不是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沈星淮一直认为,他们的感情确实出现了裂缝,但无论如何,祁慎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即便分手了,可十几年的相互陪伴、相互支持厚重地嵌刻彼此的生命里,留下深深的印记。 就像祁慎来找他时说的那句,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沈星淮在内心深处,也这样认为。 宋识吃得差不多了,不太开心地拿筷子戳着餐盘里肥腻的红烧肉,并不认同沈星淮:“人都是会变的,如果你说17岁的祁慎不是这样的人,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可是27岁的祁慎,我觉得可不好说。” 宋识作为沈星淮的发小,因为沈星淮的原因高中大学也经常跟祁慎打照面,但两个人不知道是因为性格还是气场原因,就是玩不到一块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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