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今野想去外面透透气,手刚碰到门把手他就按不下去了,因为他听到了门外面传来的哭声,是梁筝的。 梁筝泣不成声,但是却无能为力,以前她没有办法从死神手中救回她的丈夫,现在她还是不能从死神手中救回她的儿子。 尽管早就已经知道颜今野迟早会离开的事实,可是当颜今野的病情不断恶化的时候,梁筝还是会感到深深的恐惧。 听到梁筝的哭声颜今野皱了皱眉头,握着门把手的手指不自觉地缩紧,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听到声音之后梁筝飞快地抬手去擦脸上的泪,颜今野也被这样的动静吓了一跳,飞快地想跑回病床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母子二人都想逃,可是谁都没有办法逃得掉。 梁筝推开门进了病房,和颜今野打了个照面。 梁筝的眼睛都是红肿的,颜今野喉咙发紧,他用力颜了咽口水,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愧疚又小声道:“对不起妈。” 梁筝觉得自己这事做得不对,她不应该在病房门口哭,不然的话也不会让颜今野这么自责,她握住颜今野的两条胳膊,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今野,不要道歉。” 生病之后颜今野性格或多或少都会变得有些敏感,尤其是当他的病情越来越不可控的时候,这种敏感就变得尤为清晰。 颜今野内疚道:“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可以照顾好母亲的好儿子……反而还要你一直为我担惊受怕。” 梁筝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只觉得血肉都被刺破了,她的儿子从小就阳光自信,即便真的做错了什么也有自信可以弥补,从来没有过这么束手无策只能不停道歉的时刻。
第20章 寂寞的季节 梁筝心痛得险些无法呼吸,病魔从她身边带走了太多她所珍视的东西。 梁筝抱住了颜今野,道:“你不需要道歉今野,你只是生病了,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即使生命如此艰难,妈妈还是希望你可以一直是那个有自信面对所有难题的孩子。” 颜今野比梁筝高出许多,可是被梁筝抱住的时候,颜今野还是从他瘦弱的母亲身上获取了强大的能量。 颜今野哽咽道:“好,我知道了。” “对了,郁宁他们学校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梁筝道:“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你舅舅说起了你的事情,郁宁一起记挂着你,说是等考完试就来看你。” 颜今野笑了笑,道:“她这么小一个小丫头,懂什么记不记挂的?” 梁筝:“挂念是不分年纪的,你是她哥哥,以前只要有时间都是你带着她玩,她当然是想着你的。” 上次工资结算时有一笔账算错了,纪春生得去一趟家政公司签字确认,他一来胡泽兰就看见他了:“春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啊?” 纪春生解释道:“工资结算的时候出了点儿问题,我过来修改后签字确认一下。” “这样啊,”胡泽兰听说纪春生认识大老板发财了,忍不住八卦道:“诶,春生,我听说你和之前那个客户在做生意,还挺有起色的。” “啊?”纪春生自己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生意,道:“我没做什么生意啊。” 胡泽兰半信半疑道:“不能吧,上次我还听小张说看见你从豪车上下来,我们都以为你做生意挣了大钱了。” 纪春生笑了一声,道:“没有,那不是我的车。” 胡泽兰疑惑道:“那是之前那个家政客户的车?” 纪春生并没有否认,道:“对,是他的车。” 听了纪春生的话之后胡泽兰有些悔不当初,本来那天去海边别墅的活儿是派给她的,但是那地方实在是太偏远了,胡泽兰嫌麻烦,找了各种理由跟老板推掉了这个活儿,老板这才让纪春生去的。 纪春生突然想起之前胡泽兰曾经提醒过他别墅主人很难搞的事情,道:“对了,你之前说那个客户很难搞是怎么回事啊?我和他的相处的期间并没有觉得他是个很难搞的人。” 当时胡泽兰是因为把这么偏远的活推给纪春生觉得有些愧疚,所以才会提醒纪春生千万要注意,对方是个很难搞的人。 但胡泽兰其实完全没有接触过那个人,对那个人一点都不了解,仅仅是出于揣测和那一点点想弥补愧疚而随口说出的话。 胡泽兰面上有些挂不住,找了一个潦草的借口道:“他家住得实在太偏了,一般住在这么偏的地方的人都很难搞。” “……”纪春生对她这个敷衍的借口感到有点无语,道:“并非如此,难不难搞的得自己亲自相处之后了才知道。” 胡泽兰点了点头,附和道:“是这么个事。” 离开之后,纪春生刚拿出手机就看到很多外卖订单的提示,和颜今野住在一起的时间太久,颜今野已经很久没有接过订单了。 看到一条街着一条的信息提示,纪春生有些恍惚,刚毕业的时候他不想回去家乡,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在肃青做他喜欢的工作,没有哪家画室愿意照片一个手废掉的人。 为了留在肃青,纪春生做了过许多与他的理想背道而驰的工作,觉得活着的每一天都无比漫长而沉重。 认识颜今野之后,他慢慢地看到了一些除了理想以外更重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对待生命的态度,也或许是生命本身。 但是纪春生并没有在和颜今野的朝夕相处中变得完全放松,而是另一种沉重,他憎恨颜今野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的既定事实,可是却没有办法挽回。 他的恋人还这么年轻,却每天都在忍受死神的威胁。 纪春生站在一处通风口,眺望着不远处灰蒙蒙的海面,点燃了一支烟来抽,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和颜今野在一起的这几个月他一次都没抽过。 他现在也每天都会和颜今野见面,可是看到颜今野日益憔悴的面容,纪春生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而且这么难过还不能说给颜今野听,他已经够难过了,自己总不能还要让颜今野拖着这样的身体来安慰自己吧。 纪春生乱糟糟的脑子里面全都是颜今野,以至于烟什么时候燃到底了他都不知道,直到他的指根被烟烫出一个小小的疤他才条件反射地扔掉了手里的烟。 纪春生看着自己被烫伤的手指,伤处并不明显,但却是无法忽略的火辣辣的痛。 也许颜今野每次身体疼痛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状态,表面上看不到任何受伤的痕迹,但是疼痛却并不因为这个而减少分毫。 天色暗下来之后纪春生才买了些吃的去医院,看到他颜今野的双眼一下就亮了,纪春生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颜今野现在真的很像一只一直在家里等主人回家,终于等到之后的可爱狗狗。 纪春生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颜今野十分好奇地凑过去看,好奇道:“春生,你买了什么好吃的啊?” “蛋炒饭,还有小笼包,”纪春生把买来的牛奶递给他,道:“还有你喜欢的牛奶,我拿回家去煮过的,有点烫,你别喝太快。” “好。”颜今野熟练地打开了蛋炒饭的盖子,炒饭的香味立马扑面而来。 颜今野直接舀了一大勺蛋炒饭来吃,被烫得张大了嘴巴,连忙用手往嘴边扇了扇,但是一点儿风都没有。 纪春生笑道:“这是刚买的,你慢点儿吃。” 许久,颜今野才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了,他夹着一个肉包子慢吞吞地吃,但事实上他完全没有一点胃口,什么都不想吃,但是他也不想纪春生因为一些这么琐碎的事情来为他操心。 纪春生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照理来说,应该是自己来照顾他才对,但实际情况却恰恰反了过来,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得上是拖了纪春生的后腿,颜今野绝望地想着这些。 下雪了,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但是能非常清晰地看见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黑与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冬天才刚刚开始肃青已经下了好几次雪了,每一片快要落到地上的雪花都会往上奋力挣扎一下,像是知道自己一旦落到地上就完蛋了的命运。 颜今野看着窗外不断下落的雪花,没来由地愣了愣,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春生,冬天的话,你会感到寂寞吗?” 纪春生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冬天会不会感到寂寞这个问题,在认识颜今野之前,他觉得每一天基本上都很寂寞,不分季节,尤其是受伤之后,这种寂寞的感觉就变得更加强烈,有时候甚至会让他感到难以忍受。 他已经习惯了寂寞,他的寂寞并不是季节导致的,而是因为他的个性使然。 纪春生摇了摇头,随后有点了点头,道:“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 颜今野盯着玻璃窗喃喃道:“我觉得冬天是个沉默得让人感到寂寞的季节,因为阳光短暂地抛弃了我们。” 纪春生好像能体会到他说的这种感觉,因为他也曾经被命运抛弃过。 纪春生拿过一旁的外套披在颜今野身上,道:“阳光总是会有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这只是时间问题。 颜今野脑子里一直在重复纪春生说的这句话。 时间对有些人来说,漫长得像是怎么都过不去了一样,但是对颜今野来说,时间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他不知道自己确切的还有多少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个瞬间会突然毫无预兆地死去。 所以能不能撑到阳光洒满地的好日子对他来说是一个未解之谜。 颜今野笑了笑,道:“对啊,阳光总是会有的,也许明天就有了也不一定。” 纪春生道:“等哪天出了太阳,我带你去外面散步晒晒太阳。” “好啊,”颜今野满怀期待的语气道:“好希望太阳快一点出来。” 纪春生顺着他的话说:“会的。” 但是他们并没有如愿,连续好几天都是阴郁的雨夹雪天气。 在医院的每一秒钟颜今野都觉得无比难捱,但是他没有办法跟旁人说自己内心的煎熬,因为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留在医院接受治疗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天,梁筝和梁郁宁一大早就来了医院,梁郁宁手中还拿着一小盆芦荟的盆栽。 “阿野哥哥。”一看到颜今野梁郁宁就小跑着过去凑到颜今野的病床旁边,一双硬币大小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颜今野。 小孩子的眼神总是这么纯粹又带着点儿无知的傻气,颜今野被她这样的眼神给逗笑了,道:“你这么看着我是要做什么啊?” 梁郁宁道:“阿野哥哥,你的脸好白啊。” 颜今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是吗?”
第21章 你真的要死了吗 梁郁宁点了点头,道:“就像书里说的白雪公主一样。” 来医院之后颜今野几乎没怎么照过镜子,但是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弱了,不用看镜子颜今野都能猜到他的脸肯定就像鬼一样没有一点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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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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