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拉上玻璃窗,一屁股瘫坐了下来。 “还功夫呢?”宋清野也在陈遇安边上坐下,“说得你会似的。” “我会啊。” 陈遇安摆了摆架势,“咏春,叶问。你不拉我跑我能打十个。” “吹。继续吹。” “真的。” 陈遇安说得很是诚恳,末了还颇有兴致但没模没样地打了段,打完就定着姿势冲宋清野挑眉。 后者说他蠢,他就不懈地“表演”了一段又一段。演得他自己都没招了,下不来台,他气鼓鼓地质问宋清野是不是夸他一句立马会秃。 这下宋清野笑了,开始很轻,相视一阵后,笑意在他眼里积多,多到传染给了陈遇安。 他真的好久没这么肆意过了。 像点了穴似的,两人越笑越疯,笑到宋清野都受不了地点点他额头。 “定!” 陈遇安很配合地憋起笑,再一瞥就瞥到了宋清野的手。 青青紫紫,瘀了一片。
第16章 Bang! 恢复成单身狗之前,陈遇安很少做出什么大动作的事。本就不是烈的个性,又心疼唐淮被家里夹击,心疼唐淮为他受苦受难,心疼唐淮拼了命地努力。 所以他一直特别的……乖。 乖乖照顾自己和小野,乖乖打理好他们那时的家。不惹麻烦,不拖后腿。还在一起的时候,甚至是现在,他都觉得这些是应该的。 打架这种事,陈遇安从小就没碰到过几次,高中毕业后更是连别人的热闹都没蹭到过。就像突然被卷进了一场意外的冒险,惊心动魄后他是真的有被爽到。 可是宋清野受伤了。 意识到这一点,陈遇安的心情仿佛坐上了长隆的垂直过山车,一下从云端落落落,落进地心,连带着脑回路都形成了消极的闭环。 要不是他提艺术不艺术的,宋清野或许就不会带他来这,不来就不会碰到混子,不碰到就不会干仗更不会…… 四舍五入,约等于宋清野因为他受了伤。 尽管只是淤青,陈遇安心里也不是滋味了。 察觉到他极端变化的情绪,宋清野以为他还在玩定僵尸的把戏呢,随手再一点,笑道:“演得还挺好。” 陈遇安没接茬,轻轻戳了戳宋清野紫掉的拳峰,“那人估计眼珠子得裂了,你这……疼吗?” 宋清野不太在意,“小场面,比上次好多了。” “嗯?” 宋清野抱起胳膊,撞伤的手被藏进肘弯,“我和乐姐认识就在这山上。” 那年宋清野刚满19,高考完独自来巴塞罗那念书。本科的班里就他一个华人,再加上年纪还小,喜欢当独狼,没事就自个儿街上溜达。 焦糖山也是他瞎逛逛到的。 五年前的焦糖山,还没引来几个网红打卡,完全就是一废旧的城市小山。就因为它荒,所以成了当地那些不务正业的废柴的根据地。 还属于刺头年纪的宋清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怕。他傍晚上山,看天看海看远处的圣家堂,不关心人类的欢喜,独自迷茫地思考着他19岁的人生,待到月亮都困了才下山。 那天的那帮人,比方才的还多。一大趴啦聚过来,流里流气地问他飞不飞叶子。 老妈教得好啊,毒品是人类最顽固的敌人。 大概和陈遇安一样,被一代宗师赋予了十足的勇气,宋清野记得,那天他极其自信地喷了对方。然后双方就从嚷嚷变成了推搡又变成了一挑多。 那天如果打赢了,宋清野估计在老城区这边的混子中能搏到一个带“哥”字的江湖名号。可惜敌方开了魔法外挂,怎么打都没感觉似的,最后就形成了只有宋清野痛得想死的局面。 要不是运气好,赶上乐姐他们一圈华人半夜突发奇想来山顶喝酒吹水,宋清野估摸着他至少得残,而不只是骨折了一条右胳膊。 “乐姐挺逗的,”回忆起有些狼狈的往事,宋清野倒也坦然,“那天她可能上山前就喝了点,看我被人围着打,提着根棒球棍就过来了,嘴里还喊着……” 宋清野扯扯嗓子,有模有样地学:“逼崽子给老娘滚开!” 陈遇安没忍住“噗嗤”一笑。 “就这么认识他们了。这儿真的特别乱,华人群里时不时能听到有人在这被抢什么的,那次后我也没来过了。”宋清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居然一点改变都没有。” 陈遇安刚还露了点笑的眉眼又垮了下去,无数的想法喷发似的往外冒。如果刚刚对方再多几个人呢?如果他们还带了什么钢管刀之类的? 这么一寻思,他自责起来:“我都不知道……这么乱,不应该来的。” “蠢啊?说这话有什么意思。” “可是……” “可是你就是看得很开心啊,不是吗?”宋清野随意地靠着椅背,偏头看他,语气变得轻缓:“我觉得你喜欢,觉得你懂欣赏,所以带你来。这才是这一趟的重点。” “至于意外……”宋清野亮亮他伤了的拳头,“人的出生就已经是场意外了,这点事算什么。懂不懂啊傻蛋?” 傻蛋半懂半不懂。 上一秒陈遇安还因为“重点论”暖呼了心口,下一秒的“意外论”就让他不禁反驳:“生命不应该是场盛宴吗?怎么就成意外了?你这么悲观的?” 宋清野也反问他:“生命的流向就是死亡,死亡却永恒,不应该悲观吗?” 这么说,倒也没毛病。 沉思了一会,陈遇安依旧不赞同,他拍拍宋清野的腿,“听没听过一首歌?人生只是须臾的刹那,人间只是天地的夹缝……夹缝生存,知道要死也先热闹一场,多牛逼的事啊大兄弟。” 陈遇安笑得大大的,“哲学上还说了,无限小就是无穷大。那都不用等到死,光是现在,此刻,像我们这样坐在一块的每一秒,都是永恒。” 宋清野愣了愣。 “所以……”陈遇安像蹦迪一样扭动起上半身,“你就带着你的悲观,我带着你,咱们一起玩儿啊。” “嗨起来!哟!” 公交开到了喧闹的街上,灯影重重,陈遇安像在印证他的理论一般,嘻嘻哈哈的。 宋清野看着他,慢慢地,眼里只剩下了他。 坐的这趟公交不能直接到民宿,还得转地铁,两人中途下了车。 往地铁口去的路上经过一家便利店,玩了那么久又跑了一顿,陈遇安早就渴得不行了,嚷嚷着要买喝的就冲了进去。 再回来,他一手拎着瓶喝了一半的芬达,一手还提着个便利店的小袋子。 “水和可乐,”陈遇安在宋清野面前打开袋子,“要哪个?” 宋清野拿了水。 陈遇安把那半瓶芬达扔进袋子,又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宋清野正想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陈遇安就一把拽过了他的手。 “敷一敷。”陈遇安挽着塑料袋,把冰凉的罐子贴在宋清野手背上,“止止血。” “没关系……” “不行。你得听长辈的话。”陈遇安很执拗,“要是不管,很容易血栓的。” 宋清野没再抽回胳膊。 两人就这样像牵手一样地走到了地铁站,到闸机进站的地陈遇安才松开。 车厢里的人都犯懒地拥堵在门口,陈遇安跟着宋清野挤啊挤,挤到了没安置座位的轮椅区域。 宋清野站在靠角落的那边,不知道谁来了电,发车没多久他就一直在通话,说的西语,偶尔能看到他在极力忍耐不发飙的表情。 陈遇安有些困了,倚着车厢壁,几分钟一个哈欠地神游太虚。 地铁的空调开得特别足,风口正对着他,又接近两节车厢连接的地,一路过来身上的热气很快就散掉了。 吸了汗水的T恤冰冰地贴在身上,陈遇安觉得有些冷了。他抱起胳膊,不一会,打了一个喷嚏。再过去一个站,又打了一个。 陈遇安揉着鼻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都凉了。 宋清野还在打电话。犹豫了两秒,陈遇安碰碰宋清野的胳膊肘,想问问还要多久能到。 对方看了过来,陈遇安张张嘴,还没说什么,宋清野就捂住话筒问他:“冷啊?” “嗯……”陈遇安呆呆地点点头,“有一点。” “那你过来。” “啊?” 陈遇安还没反应出宋清野的意思,后者就站直了身子,拉上他的手腕把他拽到了角落的位置。 宋清野搭着车顶的扶手,没往旁边去,而是转向陈遇安,就那么把陈遇安围在了墙角。 冷气一下就被截住了。 他继续和电话里的人交涉。 风没了,被宋清野靠过许久的地方还暖烘烘的。陈遇安本被吹得有些缩紧的肌肉一下就放松了,他看着隔他就两个拳头远的人,思维也开始四面八方地发散。 小伙子年轻就是好,气血都旺。 这到了冬天,妥妥就是个人形发热枕,抱着睡觉应该手感不错。 有点想抱一下。 陈遇安有些疲累的脑子一时没阻止住这出格的想法,等拥抱的画面被详细地勾勒出来,陈遇安才发觉自己着实是…… 臭不要脸。 想起宋清野打架的样子……真抱上去了,宋清野估计会把他按进墙里揍的吧。 陈遇安在心里和自个儿瞎哔哔,完全没去考虑他为什么会产生想抱抱宋清野的念头。就是很自然的,处在这个距离,面对这个人,拥抱好像成了理所应当会想要做的事。 宋清野终于把电话挂了。 他好像有点烦,怒气都凝在拇指上,噼啪有力地发了两条消息,收起手机抬眼就撞上了陈遇安直勾勾的视线。 “困了?”他问。 “还行。” “宵夜?” “都行。”陈遇安确实有点饿了,但没他想聊天的欲望强,“出什么事了吗?” “没。”宋清野叹叹气,“兼职的老板,屁都不懂还要教别人做事,烦死。” 这一句能追问的点很多,兼什么职、什么时候兼、上哪儿兼、带他玩耽不耽误事……一堆疑问绕来绕去,最后陈遇安问:“那怎么办?” 宋清野没太所谓,轻描淡写地说:“把他炒了。” 不愧是干过群架的人。 陈遇安这么想着,又开始警醒自己别事逼,不然宋清野脾气一来把他也炒了……不好不好。 要下车的人把宋清野往陈遇安那边多挤了点。 两个人离得更近了,平视过去,陈遇安只能看到宋清野的脖子,再过来一点点,他的下巴便可以直接挨到宋清野的肩。 那就成依偎了。 太亲密了,不合适。陈遇安往没法再退的方向使劲贴了贴。 又过去了几站路,地铁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短暂的停留后,一下上来了很多黑人。乌泱泱的,带着清一色的古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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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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