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伤添新伤,眼泪当即掉下来,他猛吸了一口气,才没痛呼出声。 众人的视线都朝这边看过来,钟丝影怕他再做些什么,想去拿放在手边的烟灰缸,面前的人却突然走开了。 钟丝影反应过来,他是在报刚才的一脚之仇。可说到底,也是他先动手动脚的,而且他也没有踢到孙凯城,只是碰到了他的裤子,他都躲开了。 可是,他又能怎么辩解呢?他又能和谁去辩解呢? 在绝对权利和绝对力量的压制下,他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身上的痛苦一气儿袭来,他疼得想要把整张脸皱起来,想要大哭,想要靠在沙发上睡过去。 偏偏,他还有一双眼睛,他清晰地看到那些正在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他甚至能说出那些目光来自哪个方向。 他只好强撑着站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在这里再待下去了,他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他还害怕等会儿会再有人来骚扰他,他不想再摔一跤了。 疼,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眼泪劝不住地往下掉,他吸了吸鼻子,咬着已经留下齿痕的食指,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期间,有服务生过来问他要不要去包间处理一下,他都摇头拒绝了。 邬絮琢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角落里,低着头,身体轻轻发颤,邬絮琢看着他的背影,好似也听到了他的抽泣,哭声缥缥缈缈,若有若无,邬絮琢一时也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听到了。 苦涩在心底扎根,哭声越清晰,苦涩的生长就越迅速,很快,遍布了整颗心脏。 他看向身旁的助理,“去调下监控。” “好。”林屿森点头道。 钟丝影做什么事都很专注,连哭的时候都是,他满心想着刚才的事,忽略了缓缓逼近的脚步声。 突然,他被一条毯子裹住,吓得要跳起来,又被按了回去,他惊恐回头,看到是邬絮琢的瞬间,整颗心都放回了肚子里,他裹紧毯子,这才发现不是毯子,是男人的外衣,刚从男人身上脱下来,热气还没消散。 钟丝影忍不住去蹭,往他怀里更近了一步,突然,怀抱收紧,他出不去了。 他像一只觅食的鸟儿,只顾着追寻地上的食物,连踏入了敌人的陷阱都不知道。 明明是陷阱,钟丝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窝在了里头,一丁点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他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手指被拿出来,低低的哭声从他喉咙泻了出来,他越是靠近,就越是控制不住地想发泄,最终,痛哭不止。 “身体不舒服?”邬絮琢低下头,想去看他脸上的神情,奈何怀里的人一直埋着头,他努力了半天,也没看到正脸,“哪里不舒服?是吃坏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钟丝影摇头,他感觉自己好像躺倒在邬絮琢的身上,腰被死死箍住,一丁点儿力气也使不出。 他什么事情都写在身上,手肘疼,所以就一直抬着,怕邬絮琢碰到。 邬絮琢很想忽视那条不自然的胳膊,但忽视不了,“姐姐呢?也不让我见见。” “姐姐有应酬。”钟丝影的胳膊被抬起来,他想要挣扎,但没有力气,只好任人摆布。 “啊!” 邬絮琢没有使多大力气,竟引人叫了起来,他皱眉,急切地掰过他的脸,正想问他怎么回事,但看到他满脸未干的泪痕,和新落下的眼泪,就收了急切地语气,放缓了声音。 他道:“丝丝是被人欺负了吗?跟哥哥说。” “小影!”盛舒蕊接到服务生的电话就马上下来了,她正要仔细问问,却被面前的景象惊住了。 邬絮琢冲着她点点头,没有放开钟丝影的意思,他道:“我是丝丝的丈夫,盛董还有应酬,先去忙吧,我带丝丝去医院。” 听说过钟家要用钟丝影换五千万,却没想到这么快,上个月回来的时候,听说还没有商量好,这才多久,手续都办完了,已经可以堂堂正正地称一句“丈夫”了。 不过,幸好是邬絮琢。 盛舒蕊对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高中的时候,他这个弟弟每天一放学就吵着要去找男朋友。她看着把头埋在男人怀里的钟丝影,把银行卡递到邬絮琢手上,“小影的东西,帮忙收一下,谢谢。” 钟丝影余光扫到了银行卡,连忙抬头,挣脱了邬絮琢的怀抱,“姐姐……” “哎呀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盛舒蕊道,“钟家这钱是给你的?你一口气花完了,钟家不得把你腰打折。行了,赶紧去医院看伤,到家给我报个平安。” 她转头,又看向邬絮琢,“邬先生,我还没来得及带他吃饭,他胃不好,你记得带他去吃些东西。” 钟丝影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 邬絮琢牵住他冰凉的小手,揽住他的肩,“冷吧?去车上。” 怀里的小个儿被连推带扯地拖进车里,林屿森已经按照短信上的吩咐买好药品在车里等着了。 被车灯打的白到发光的手臂上,赫然趴着一大片青紫,比起昨天晚上的,有过之无不及。邬絮琢学过一些应急手段,但面对钟丝影,他有些不自信,他怕自己处理不好反而伤到他。 他给钟丝影整理好袖子,道:“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顺便再看看昨天的伤。” 邬絮琢把银行卡塞到钟丝影口袋里的时候,忍不住,又多嘴问了一句:“钟家经常打你吗?” “……还好。”钟丝影怕这人问他为什么挨打。 他都不知要从何说起,何况,就算他不追问又怎样,他还能替他去出口气吗? 那毕竟…… 毕竟是…… 钟丝影咬牙,他已经无法对自己说出“那毕竟是家人”这样的话了。 “丝丝。”邬絮琢将他抱得紧了些,用拇指抚去他眼角的泪珠,“很快就到医院了,再坚持一下。” 他从兜里摸出一颗牛奶糖,剥开,递到钟丝影嘴边。 钟丝影似是被打了脑袋,突然愣住了,他盯着牛奶糖看了片刻,张嘴,含住。 邬絮琢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很乖,很快就到了。” 多年不见,他还是能轻易就被邬絮琢影响情绪,刚才大起大落的心,只因为这只言片语,就安分了许多。 他忍不住去蹭邬絮琢的胸口。 “邬先生怎么突然过来了?” 邬絮琢抬起手,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叫哥哥。” “……邬哥哥。” “嗯。”邬絮琢满意地亲吻他微凉的额头,“我有几个朋友也在这里,他们看到你了,就给我发了个消息。” “哦。”钟丝影靠在他肩头,过了许久,突然反应过来,先前的烦恼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瞪大的眼睛,他甩甩脑袋:不是还没办婚礼吗?为什么邬先生的朋友知道他们结婚了?
第5章 “小坏蛋,骗我说吃过饭了,要不是姐姐说,我都还不知道。”邬絮琢拿到检查报告后,松了口气,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钟丝影一直垂着头,一想到刚才在诊室被两个人围着看伤口,就羞得要滴血。 “身上还有没有哪里疼呀?摔倒的时候有没有磕到头。”邬絮琢一丁点儿自觉性也没有,还不停地往人跟前凑,一点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嫌。 钟丝影动了动自己一直被拖着的胳膊,黏黏糊糊地道:“没有,我还好。” 其实不太好,钟丝影本来没事,但被劝着推着拽着做了一堆检查,做完下来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钟丝影走到车前,发现车上多了两个枕头,他被扶着上了车,手臂被枕头垫得十分舒适,一丁点痛也感受不到,他靠在椅背上,舒服得想要睡过去。 他看到林助理手中的食盒,知道是给自己准备的,准备去接,却被邬絮琢抢了先。 他打开盖子,顿了顿,随后拿起筷子,将里面的紫菜都挑到了盖子里,“抱歉,忘了跟陈阿姨说你不吃紫菜。”他挑得仔细,动作又快,一分钟不到,就全都挑出来了。 林屿森一副已经习惯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诧异。 钟丝影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记忆突然被拉回了两年前,以前和他谈恋爱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照顾自己。有时候中午太忙了,顾不上回家,可他又不想吃食堂的饭,邬絮琢就会准备好饭在车上等他,一边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学校的事情,一边给他剥着碗里的虾。 吃过了饭,邬絮琢要处理工作,钟丝影就靠在他肩上小睡一会儿。 馄饨都送到嘴边了,钟丝影才从记忆中回过神儿来。 当年分手,说到底都是他的问题。 他这样的人,不配得到邬先生的好。 馄饨很鲜,没有钟丝影想象中刺鼻的油腻味儿,他难得地,想多吃几个。 第七个馄饨递到嘴边的时候,他实在是有些吃不下了,他抿了抿嘴,还是勉强吞了下去。 “饱了?”邬絮琢注意到他吞咽的动作变慢了,扫了一眼才下肚不到一半的小馄饨,“再吃一个吧。” 钟丝影摇头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邬絮琢的神色。 “那就不吃了。”邬絮琢盖上餐盒,“回家吧。” 忙活了一整天,钟丝影实在是困得不行,不知不觉,就把眼睛闭上了。突然间,头失重一般向前坠了下去,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睡着了。 他晃晃脑袋,往车门那边挪了挪,想靠在窗户上睡一会儿。 结果,邬絮琢也挪过来了。 他不由分说地搂住钟丝影的肩膀,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头,“睡吧。” 温热的吐息打在脖颈,钟丝影心中一阵莫名的紧张,他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另一只手还放在枕头上,夹在两人中间。 “我……我不困了。”钟丝影小声囔囔道。 邬絮琢没听见似的继续看着平板,没有放人的意思。 五分钟后,钟丝影忐忑的心放平了许多,但是邬絮琢紧实的怀抱实在是太过舒适,他有些不舍得在这样的怀抱里睡觉,忍不住想多感受一点。 他可以用二十分钟记住这样的怀抱,以后,就不会再想念了。 但这个怀抱并没有在车到站的时候终止。 邬絮琢像是以为他睡着了,将他从车里抱起来。 钟丝影没睡,但他贪恋这样的怀抱,热恋期的时候,邬絮琢也喜欢这么抱他,恨不得抱一天,怎样说都不肯撒手。他想念,所以不仅没睁开眼,反而试探性地勾上了邬絮琢的脖子。 他感觉到男人的步子顿住了,过了一会儿,又向前走去。 “钟少爷睡着了?”陈阿姨轻声问道。 邬絮琢点头,没有过多交谈。 钟丝影以为他会把自己放到床上,所以打算就这么闭着眼睛一直到邬絮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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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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