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考这么低分?” “你原来这么笨的吗乌野。” 他一身冷汗地惊醒,呼吸急促,腹部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滴答。滴答。滴答。 木柜旁的小闹钟还在不紧不慢地一格格走动。天还没亮,房间里一片青黑。 江离被他下床的动静吵醒了,起身揉了揉眼睛,“闹钟还没响呢,怎么早起干嘛……” 乌野罕见地没有回话,直接拧开房间门把走出去。 南国五月的气温逐渐攀升,太阳还没有升起,万物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蓝色滤镜。 乌野绕着花园跑了五圈。晨风呼过他耳边,太阳穴被血管的脉冲撞得突突跳。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大脑才能完完全全地放空,不去想那个虚伪卑劣的继父,即将到来的高考,账本上的数字,还有,还有江离。 乌野双手撑膝,汗水从他额前淌下来,汇聚到下巴,滴滴答答地落在喷泉的大理石看台上。 白色水纹一圈圈地荡漾开,把他的黑色倒影揉碎成片状。 咕咚。一片硬币被人毫无征兆地扔进池水里,溅起小范围的波浪。 乌野侧头看向来人。 江离身上的睡衣还没换,头顶的发打着卷,乱糟糟地往上翘,一双长腿踩着拖鞋,在晨曦的微光里白得发亮。 他立刻收回目光,看着那枚硬币缓缓地转落在白色的瓷砖底上,折射着刺目的光,仿佛遗落的星辰。 “许个愿呗。”江离岔腿大咧咧地坐到池边,把乌野拽到他身边,一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背,“不然就浪费这个硬币咯。” 乌野极力表现得自然,可是注意力完全落在了被右肩上那块与江离接触的皮肤上,心不在焉地回道:“你许吧。” “最近压力大是吗?”江离侧头看着他。 这个问题的回答无疑是肯定的。 除了个别心理素质和实力过硬的学生,谁在高考前夕能不紧张呢? 乌野躬着腰,无言地笑了一下,在那一瞬间,他竟觉得有种出离的愤怒。 为什么还要用那种不确定的语气呢?我们每天,每天都待在一块。难道你还没发现我已经快撑不住了吗? 但凡你把对那个人的关心给我留一点点…… 尖锐的耳鸣毫无征兆地袭来,乌野看着眼前的江离的嘴来合说着什么,但是声音几乎全被那种电流声给覆盖住。 在这漫长的一分钟耳鸣里,这种愤怒渐渐地,就像刚才被扔了硬币的喷泉水面,激荡了一会,很快就平息了。而后他觉得自己真好笑,他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资格生江离的气。 “嗯。”乌野语气近乎漠然,他一点也不好奇江离刚才说了什么,总之大概都是那些千篇一律的加油鼓励安慰之类的话。他已经听了太多。 乌野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五点十分,回去洗一把脸,还能背下一篇英语范文。 他正要起身,旁边的江离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这个动作来得猝不及防,乌野刚抬起的腿怔愣间又落了回去。 “你闭上眼。”江离凑近他,距离近得乌野甚至能清晰看到他脸上在晨光中细碎透明的绒毛。 乌野心情并不好,实在不太想和他玩什么游戏了,他想直接走,但是江离却牢牢拽着他不放,执拗地要他闭上眼,说有惊喜给他。 乌野只好重新坐下来,依他所言。一个冰凉的物件从他的手指尖慢慢移到手腕处,接着被人紧扣,牢牢地贴合在那圈皮肤上。 “好啦!”江离说。 他心跳顿时加快,慢慢睁开眼,一只造型精致的银白色腕表妥帖地扣在手腕骨处,盘底微微折射着幽幽的蓝光。 “happy birthday!” “之前一直在忙着搞竞赛夏令营,把你生日给忘了,真的对不起。”江离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现在给你补上生日礼物。”他抬眸看着乌野,眼神里尽是期待,“你喜欢吗?我让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 乌野第一反应是把这个精致得像个艺术品的手表脱下来,“不……谢谢,但是你还是拿回去吧。” 他本意是觉得这个手表太贵重了,以前江离生日,自己都是送些不值钱的小玩意的。 可是江离却会错了意,以为他是不喜欢,忙道:“你要是不喜欢这个,我给你这个款吧!”他从自己手腕处褪下手表,“这两款都是一个类型的,但是我这个表盘是白的,你喜欢白的吗?” 他把两只表放到一块,乌野这才看出它们的造型是真的一模一样。他本来想继续拒绝,可是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江离和秦泽书包上的同款水晶水母挂件,鬼使神差般,他脱口而出:“这个表,秦泽是不是也有一个,和你一样的?” “啊?”江离一愣,“没……没有啊,他不喜欢机械表。” 这个答案让乌野觉得意外,一股隐秘的喜悦从心底像烟雾一样弥漫开来。 那……也就是说,只有他和江离…… 明知道不该接受这个礼物的,但,乌野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看了几眼那两块依偎在江离手里的表。 通过戴上同款手表,在两人之间达成某种隐秘的占有与连接,这个想法实在太有诱惑力了,他犹豫了好久,也没能把拒绝的话付之于口。 江离看到他的眼里几乎快要溢出的渴望,便不待他回答,就直接把原本戴在自己手上的那块表扣在了乌野身上。 钢带处带着的另一个人的体温让乌野的头皮发麻,指尖都在微微战栗。 江离凑近,得意地对他说:“还有呢,你看看这个表背面……有惊喜!” 乌野眼珠抑制不住地快速眨动,他屏住呼吸,把钢带松了,小心翼翼地半掀起表盘。 金属表盘背面赫然刻着一个小小的大学logo。 乌野怔愣住,看向江离。 江离朝他眨眼,“高考加油!” 乌野顿时耳目发烫,有点秘密被人发现的慌张,强撑维持着镇定,“我……我考不上的。” 那个logo,他曾无数次在梦里梦见自己穿上印着它的校服。每一笔每一画都刻在了脑子里。 Q大。 他承认他想考Q大很大部分是因为……江离,但是这个他绝对不敢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况且,以他现在的水平,考上Q大的可能性不大。以前意气风发的时候,超常发挥几次也忍不住开始妄想,但是现在几次模拟考下来,他完全认清了自己的实力。 有些东西,不是加油就能够得到的。 它对他来说,就像江离对他,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能考上Z大……就很好了。”他不自在地摩挲着表盘,“可能……以后看研究生能不能考进Q大吧……” 江离安慰他,“Z大,也很厉害了!它离Q大也近。”他揽过乌野的肩膀,拍了拍,“不过,说不准到时候就考上了呢。加油!” 乌野垂眸抚摸着表膜,半晌突然问道:“如果……如果我,考上了。你能……答应我个请求吗?”话刚出口,他就觉得不妥,他上不上Q大跟人家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人家求着他上的,哪有什么立场向别人索要情求的。 但江离倒是立刻就兴致勃勃地回道:“好呀!”看他的神色,大概是只把它当做朋友间的随口一应的玩笑罢了。 乌野低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站起来,“回去吧,阿姨等会又要过来叫你吃早餐了。” - 离高考只有一周了,乌野的班主任却一改之前句句不离争分夺秒高考背水一战的态度,变得罕见地温和佛系起来,甚至在经过早读趴在桌上睡觉的同学时,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出走廊谈心,反而叮嘱他的同桌把窗户关上,免得淋湿了同学生病感冒。 五月末,时常有雨。乌野越过睡着的杨林,关掉了窗户。期间杨林依然一动不动,似乎真的睡死了。 直到早读下课铃响了才把他弄醒,但课间一过,他又倒头趴下了。 乌野实在看不下去了,下第二课节后的课间,他到小卖部买了一瓶咖啡,放到杨林桌前,推醒他,“别睡了。” 杨林被人吵醒,十分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伸手捋了捋东倒西歪的头发,没好气地说:“干嘛啊。” 乌野看着他,“你不想考Q大了吗?” 杨林一听到Q大,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样应激地跳脚,“别提她!” 乌野看着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平静道:“我没提她。” 其实乌野个性寡言少语,除了江离外,其实没有什么朋友,尤其是那种关系好到能一起八卦别人的朋友。所以杨林之前那些事,尤其是害得一个女生转学的事,他也是那天听到陈娟的话,才知道的。 乌野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你……后来有去找那个谭云吗?”
第27章 “你……”杨林瞪他,但是须臾他又把头撇到一边,那件事确实是他人生最大的错误,他低声道,“她转学前……去了一趟她家里,给了些钱,后来……她走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了。” “别说这事了,行不行?”他焦躁地抓了抓头发。 乌野看他一眼,也不再多话。 后来,拍毕业照那天,杨林没有来。高考结束后,两人彻底断了联系,乌野也是听班主任说起,他没有考上Q大,只是去了一个一般的211。至于那个谭云,高考失利了,复读一年后考上了Z大。 当然这是后话了。 乌野在最后一周里几乎是争分夺秒地学习,连晚上睡觉前都在默背常识,大脑一直十分亢奋,连做梦都在写题。 江离偶然一天夜里醒来,还听见他在说梦话,嘴里喃喃:“求导……复合……拆开……” 这一周是乌野人生里最漫长的一周,但是无论怎么从海绵里挤出水来,高考还是迈着它的步伐走到了所有的高三生面前。 – 其实说来也奇怪,在平时的月考里都会紧张的他,真真到了高考那天,反而异常的平静。 江离不参加高考,所以两人在校门口就分别了。 走廊里站着密密麻麻的考生,都在抓紧时间翻阅书本,竭力把那些难背的知识都像赶鸭子似的赶进自己的脑里。 乌野也拿了本古诗词,他一遍遍地默念,直到催促考生们进考场的广播响起来,他才收拾好自己的书本进教室。 第一场考试是语文,算是他最拿手的科目。整个过程非常顺利,梦里时常发生的作文写不完,笔墨弄脏答题卡这些事都没有发生。甚至他在离考试结束还有50分钟的时候就写完了作文。 考试结束后他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好似脚踩着祥云。他看见江离的那一刻,甚至差点忍不住自己想要抱他的冲动。 但是下午的数学就给了他一顿蒙头暴击。 试卷传发下来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就开始扑通扑通地跳,这已经是他在数学考试上形成的一种应激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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