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野刚才微微上扬的嘴角也慢慢平复成一条直线。 - 周涯下课后带着女朋友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撸了一把串,顺道再打包一些回去投喂舍友们。 他刚到宿舍门口,手机振动,女朋友发了一条语音,周围的人有点多,他听得不太清,便走到旁边的消防楼梯间里。 跟女朋友你侬我侬地聊完半小时后,他正转身想要离去,目光无意间落到楼梯间的那个小窗口,他才猛地发现有人站在那里吸烟。 “豁!哪个大兄弟!不好意思哈,刚才没看见你,打扰了!”他正想推门出去,但是转念一想,这身影有点熟悉啊。 他又回头瞧了几眼,“豁!是你啊!”周涯大阔步迈上台阶,走到那人旁边,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小子一声不吭的,吓我好一大跳。” 周涯曲肘搭在乌野的肩膀上,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打包好的烧烤,“要不?” 乌野侧过头,他垂下的指间燃着一点火红的星子。 “咋了你这是?”周涯轻轻推了推他,“跟哥们说说呗。雅思成绩不理想?没有心仪的offer?哈哈哈,不会是失恋了吧?” 乌野凉凉地瞥他一眼。 失恋是得而复失,他这边,可是连得都没得到。 “没有,”他低头慢慢地说,“人家……看不上我。” 自己从来都不在江离交往对象的考虑范围内。 “这样啊,”周涯挠头,“你跟她表白了?” “没有。”不敢,怕说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周涯有点无语,“老哥,你连试都没有试过,咋就一定笃定别人会拒绝你呢?” “这样的吗,”乌野好像生出了一丝勇气,“即使是,他已经有了……交往对象,也可能不会拒绝我吗?” “啊?不不不,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涯捏了把汗。 乌野却自顾自地说下去,“他是有了一个交往对象,但是,他对他根本就不好。如果是我的话……” 周涯“嘶”了一声,虽说当初的他在他女朋友的事情上了使了点见不得人的手段,认真追究起来,自己也算半个三,但是现在他转了正,和女朋友之间的感情也是蜜里调油,屁股决定脑袋,他现在可是最讨厌那种知三当三的人了,“等下等下,兄弟,你要不还是换个人喜欢?要不就等人分手了再……” 乌野突然看向他,眼眸微微闪着光,“他们会分手的,对吗?” 周涯无语,这事我怎么能预判啊大哥。你这重点抓得也太偏了吧? “这……我也说不好,这得看人吧,不合适的人迟早都会分手。诶,但是咱们作为旁观者,这事也没法说。”周涯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别的女孩儿吧?你这条件,不愁找。” 乌野又淡淡地瞥他一眼,目光落在指间袅袅升起的烟雾上,自言自语,“如果两个人隔了很久很久都没见面,是不是就会变成陌生人了?” 周涯:“好啦,别想这事了,如果你们以后有缘的话,总有机会的。走吧,再晚就没有热水咯。” 乌野晚上做了个梦。 梦里的江离正拉着一个白色行李箱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旁边站着穿黑色风衣的秦泽。 “再见啦,阿野!” 乌野追上去,可是明明两人隔的只是几米,他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到那人的身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离被秦泽揽着,转身消失在人海里。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飞机从高大的玻璃窗前飞过。 很多年后——至于他是怎么感知到梦境的时间流逝的,那完全是因为江离,再次遇见江离时,对方已经不再是记忆里那个青涩的模样了。 他换了个发型,穿着一身悠闲的短袖短裤,精致的眉眼中隐隐能看出过去的影子,比记忆里的他多了几份成熟自持。 旁边的一个男人揽着他的肩,两人边说着话边从他身边走过。 乌野急切地唤了他一声。 江离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微微一笑,“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乌野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不记得我了吗?” 江离疑惑地端详了他一阵,不确定地说:“你是……我以前的同学吗?抱歉,我太久没回国了,很多同学都不太记得了。” 乌野怔愣在原地,心中有段弦一下子断开。 江离身边的男人说话了:“谁啊,你认识吗?” 江离犹豫了会,还是说:“可能是以前的同学。”他拿出手机,用一种很歉意的眼神看着乌野,“我们可以先加个微信……” 乌野大脑已经无法思考,木然地顺从对方的话,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于是他就看到对方扫了他的二维码后,点了几下,笑着对自己说:“加咯,你这边通过一下。” 他低头看着对方发来的好友申请,才迟钝地意识到对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把他的微信给删了。 “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点急事,抱歉,我们先走了。” 于是乌野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重新消失在人潮涌动的大门。 “江离!!” 他浑身冷汗地惊醒,挣扎着坐起来,心脏咚咚地狂跳,梦里那种如浓墨般的痛苦和绝望还残留在他的脑海里,半身都仿佛沉陷在这种黑色情绪的泥沼中,连呼吸都是沉重的潮湿的。 他在床上静坐了会,意识才慢慢回笼,借着床帘缝偷过来的光,他看了一眼腕表。 现在是五点半。 乌野缓缓吐一口气,重新躺回到床上。他抬起戴着腕表的左手,慢慢地摩挲着光滑的表盘,表背面刻着的字在这四年里已经被磨损得只能看见两个英文。 现在,他又再一次面临着人生的分叉口。 - 乌野在去见江离前,回了一趟江家。 江平生在电话里说,早上十点十分,他在书房。 他上楼时,正巧遇到刚从书房出来的江驰南。 他礼貌地问了一声好,但是江驰南没多在意,脸色暗沉,额角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一道血痕流过他的眼角边,显得格外的狰狞。 乌野回头望了一眼江驰南匆匆下楼的背影,抿了抿嘴角,深呼一口气,抬手敲了敲木质房门。 片刻后,里头传来声音,“进来。”
第50章 乌野走出江离的房间,正巧江离刚好挂掉电话,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他脚上系着的银链被身后的月光照着,随着起落的脚步熠熠生辉。 江离跟秦泽说了几乎一晚上的电话,整个嗓子都哑了,他随手接过乌野递过来的水杯,道了声谢,便仰头咕隆咕隆地灌。 刚放下水杯,就听见乌野在问:“你脚上戴着的东西挺好看的。” “是自己买的吗?” 江离放下水杯,低头看了一眼,笑道:“是阿泽送我的。”他晃了一下脚踝,“戴着有点硌脚。” 乌野接过他喝得只剩一点的水杯,“硌脚就不戴了呗,自己舒服最要紧。” “哈哈哈也是,”江离随口应和。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响起叮叮咚咚的门铃。 江离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他的芬兰好友Matti以及他养的一只挪威森林猫。 “hei!”Matti扬着他那对浅淡的金色眉毛,眨着眼打招呼。 Matti和江离是在一次国际夏令营认识的,他的外祖母是中国人,他自己勉强会一点中文,但是词汇量太匮乏,因此两人平时交流一般都用英文。他和一般的沉闷的芬兰人不太一样,说话的声音常年保持在50分贝以上,喜欢交朋友,喜欢在外面跑来跑去,他和他养的那只在仲夏六月出生的猫儿一样,总是突如其来地出现在门口。 当然,江离和乌野现在住的是Matti的外祖母家,Matti的外祖母还在的时候,江离一来芬兰都会来看望这位慈爱的老人。 与世长辞的前一年里,她一直想回归到那片故土,回到她年少时所有的亲友长眠的地方。遗憾的是,她的病情实在太严重了,支撑不了这场跨国的长途跋涉 。最终还是Matti遵照她生前的遗嘱,把她 的骨灰带回中国。 她生前住的这间房子很大,有一部分自从她生了大病后就一直空着,偶尔会租给在附近上学的中国留学生。 Matti很爱他的外祖母,常带着那只被他外祖母亲手接生过的猫儿过来 。 “今晚在小爱尔湖边有一场篝火晚会,你和你的同学可以一块过来。非常多的朋友,非常多的烟花!” Matti怀里的猫儿跳下来,高高翘着蓬松的尾巴,绕着江离的小腿蹭。 江离忍着笑,“好的,我的朋友。我们一定去!” 他们去的时候,篝火晚会已经开始了,在湖边的沙滩边上,好几个人围在高高燃起的盛夏篝火旁边,静默地看着。Matti穿亮绿色的T恤,在一众满是深黑色的人群里格外显眼。 他从人群里跑出来,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两只桑拿啤酒,热情地塞到江离和乌野的怀里,双臂拥着他们,一个个介绍给他的本地朋友。 Matti的那些朋友大多都是深度社恐,交换了个名字后便躲闪着避开与对方进行更多的目光交流。整个晚上,除了在看篝火,跟着大伙一起唱芬兰歌谣,他们就一直在被Matti狂灌各种果酒。 他之前跟亲爱的外祖母学酿果酒,正好抓他们来做小白鼠。 篝火晚会结束后,江离踩在地上踉踉跄跄,中途差点还摔了一跤,最后是乌野把他背回去的。 小爱尔湖和红房子之间隔着一个小桦树林,在林间小径上,抬头看向那些斑驳的树枝间的缝隙,能轻松捕捉到几颗调皮的星子。 江离趴在乌野的背上,半睁着眼,感受着好友壮硕的肌肉下炽热的体温,他有点恍惚,仿佛自己好像还在被那团烈烈燃烧着的篝火烤着。 “我们现在去哪儿?”他的腮帮子紧紧地贴在乌野结实的后颈上,富有弹性的皮肤下汩汩流动的血管迸发的力道让他心颤。 乌野抬脚绕过路边生长的蓝浆果丛,“我们现在回去。” “Matti呢?”江离意识迷迷糊糊,“在哪?” “不知道,”乌野低头看着前方的路,“刚才他和一个女生一起走了。” 江离反应了会,“哈,这人,见色忘友。” 他说话的吐息全然喷在乌野的颈背上,像无数只蚂蚁在爬。即使是灌了三瓶高浓度的酒,他并未感觉有多少醉意,但是此时被江离饱含着酒精的气息一熏,那些酒精分子好似透过皮肤,直接抵达他的大动脉血管,向他的大脑发出攻击。 只是和江离说了一句话,他的脚步便虚浮起来,他有点怕自己会连带着江离摔在地上 ,便道:“你要是困的话,先睡吧,回到房间我再叫醒你。” 江离很听话地嗯了一声,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伏在他背上彻底闭上眼睛,像放任自己像沉入湖底一样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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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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