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骤雨,一刻不停歇拍打玻璃,就像一场席卷而过的海啸。 岛上树木被狂风吹得折了腰,雨水汇集成小溪断断续续沿着顶峰而流,沿着挺直的崖壁淅淅沥沥的下坠。 在雨水冲击下,只隔两三秒便汇集一股更大的水流。 如同大坝开了闸口,坝内蓄积的浊水每时每刻都在泄洪。 等流干流尽已经是半夜时分,雨势渐小。 顾南稍微回拢了意识,跪对背着床,双肘抵在床头空出来的隔断台面,湿滑的脸颊已经将台面贴得一片温热,一搡一搡地推挤中他尝试张嘴说话,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抬手时这才看见左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止痛的药膏,就用这只手,他回身抓住顾西洲的手臂。 顾西洲低下头来,吻他耳尖,“前.面弄.太多次了。“ “听话,就用后面好不好?” 顾南哑着嗓子,颤颤巍巍地说:“喝水,要喝水。” 顾西洲抽.走时他忍不住地闷哼,也化作水瘫软在床。 去厨房倒了水,顾西洲喂到顾南嘴边,顾南咕噜噜喝了一大口。 顾西洲之后将空杯放到床头,又开始了。 还是那个姿.势和角度,顾南可以看到晃动的浴室,看到远处镜子里小小的自己。 意识麻痹地倒回台面,半明半昏间说了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话,晃而残存的朦胧里,也记起一些在不清醒时说的话。 羞耻和自甘堕落的想法一闪而过,沉在海底也徜在云端。 顾西洲想看顾南的脸,才会把他抱到正面,亲亲他的眼睛。 到了早上,顾西洲把顾南抱到客厅的藤条椅,一边朝外走一边给管家打电话说今天不用过来做饭。 他让顾南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揉着什么地方让顾南清醒。 顾西洲附耳说:“顾南,生日快乐。” 3月1日已经到了。 “顾南,看日出。” 肩膀完全被环抱着,整个上半身才不至于前倾,顾南昂着头靠在顾西洲颈窝,半阖着眼睛,阳光闯进视野窄窄的缝隙。 后来顾西洲挥掉棋牌桌上的所有筹码,顾南趴.跪在绿色的丝绒桌面。 高对比度让白皙的皮肤更白,也让红意更显。 最后他们回到三楼主卧,顾西洲给顾南洗澡,引流时手指还会被吮.吸。 本来只是顾南日夜颠倒,这下可好,顾西洲也开始倒了。 两人纵享18个小时才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经是凌晨三点。 顾南是被浑身的酸痛逼醒的,他一动,顾西洲就马上醒了。 枕头上,两人近距离对视。 足足有五分钟,见顾南没发作,顾西洲问:“饿不饿。” 是真心问也是试探。 按照常理,顾南应该再甩他一巴掌。 因为这三天他手段下作卑劣,企图用肉.体去撬开顾南的嘴,虽然很成功,但也变相亲手将顾南摧毁。 自负和愚蠢是一树之果。 顾西洲认为自己成功让顾南服输,让他在自己圈圜的范围里自由活动,但其实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顾西洲太急了,太急于证明顾南只属于自己。 所以才会在亲密关系里强行抄近路,殊不知自己早就走上了歧路。 性本身就是一种作弊行为。 在这方面博弈输赢,怎么比得过精神共鸣? 良久沉默后,顾南自己爬起来,揉揉脑袋:“很饿,想吃东西。” 顾西洲也起身,“躺好,我去给你拿东西吃。” 顾西洲前脚出了房门,卧室里的顾南穿好衣服后脚也出了房门。 深夜的厨房里,顾南看见顾西洲站在冰箱前,看起来是打算做饭。 顾西洲也发现他来了,皱着眉侧脸:“怎么起来了。” 顾南摇摇头,很平静地走到一边,“吃什么,要拿碗筷吗?” “去客厅坐着,我来弄。”顾西洲拿出食材,“生日蛋糕现在要不要吃?” 顾南装作没听见,拉开消毒柜从里面抽了把切水果的尖刀,稳稳抵上颈动脉,做好这一切他看着顾西洲的背影说:“哥哥,看我。” 顾西洲寻声望来,刹那所有动作都停了。 “把刀放下,顾南。” 顾南反而将刀尖刺进一寸,平静提醒道:“不要过来,你了解我的。” 血珠争先恐后溢出,沿着刀尖下滑到闪着寒光的刀刃,最后又顺着手指流到手肘,一颗颗砸落在地面。 顾西洲迅速出去拿手机打电话,重新重回厨房时电话刚好接通,他厉声说:“让医疗团队现在过来!” 顾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升机抵达这里需要半小时,割破血管只有五分钟抢救时间。” 这是顾南第一次看到顾西洲脸上出现冷静除外的神情。 错愕、震惊。 “把刀放下顾南,别这样顾南!”顾西洲站在原地没能靠近,“我现在给加州打电话,我现在放顾屹为,你把刀先放下行不行。” 顾南无动于衷,嘴唇毫无血色,但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酡红,那是完全被.操.熟了的外貌特征。 “不要乱动。”顾西洲一边拨号,一边将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在中岛,“你自己跟顾屹为说,不要乱动。” 顾南缓缓移动,靠近中岛。 顾西洲紧紧盯着他:“还有什么要求一起说,我都答应。” “把哥放了。” “好。” “不能再关我。” “好。” “带我离岛。” “好。” “把手机还给我。” “好。” 电话适时通了,传来保镖微微疑惑,“顾总?” 这个时间点加州也是深夜,巴哈马与美国的时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顾西洲语速很快:“解除门禁带顾屹为回国,现在把电话给顾屹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是敲门声。 “顾总叫您接电话。” 时隔五个月,顾南睽违已久地听到了熟悉的顾屹为的声音,“这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 保镖说,“不知道。” 窸窣动静之后,听筒稳定传来顾屹为的:“喂。” 顾南下意识手一颤,更多血珠流了出来,顾西洲额头青筋微微绷紧。 顾南尽量稳定自己的嗓音,叫了声:“哥。” 顾屹为明显惊喜:“小南?” “是我。” 沉默两秒后,顾屹为问:“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来,还是西洲的电话,你跟他在一起吗?” “是的,我们在一起。” “怎么现在打电话来。”顾屹为重复问,“小南,发生了什么?” “没有发生什么。”顾南望着顾西洲,践行诺言地说,“哥,我跟哥哥等你回来。” 又是一阵沉默后,顾屹为了然地问:“他怎么肯的?” “我给哥哥说哥哥就答应了。”顾南抿着唇,“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屹为答:“现在。” “好,那我们也现在回来。”顾南语气稳定,“我有一些事要给你说。” “好,我也有些事要告诉你。”顾屹为很温柔地说,“小南,生日快乐。” 听到这句,一直故作坚定的顾南忽然流出眼泪。 顾西洲仍然不敢靠近,垂着眼眸没有出声打扰。 “加州的夜晚很冷。”顾屹为低低的嗓音从听筒溢出,“小南,我很想你。” 顾西洲神情暗淡,退到了门边。 顾南深吸口气:“哥,我们现在启程。” “好。”顾屹为满口答应,“记得多穿一点。” 挂断电话尖刀摔向地面的那一刻,顾西洲跨步而来,顾南浑身都失去力气,任由顾西洲给他紧急止血。 伤口深,距离颈动脉只有一厘。 医务人员半小时后抵达,迅速缝合伤口贴上纱布。 顾西洲说:“起飞需要准备,天亮我们才能启程。” “好。”顾南坐在藤条椅一侧。 为了防患于未然,医护人员走前带走了所有刀具。 顾南不想动弹,顾西洲也没有离开,坐在对面的藤条椅子上。 两人没有对话,没有眼神交流,一直坐到天明。 直到天边忽然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嗡鸣,顾南动了,顾西洲也动了,率先越过他去房间收拾衣物。 也没什么可带的,很快就收拾好了。 之后顾西洲将手机还了回来。 屏幕显示几分钟前顾屹为拨过电话,也有未读信息。 顾南没有回拨电话,也没有隐瞒直接当着顾西洲的面打开。 顾屹为发来:小南我出发了,飞行大约需要10小时,你呢。 顾南没有回,锁掉手机跟顾西洲上楼乘直升机。 之后又是一模一样的流程。 庞巴迪里,机组人员先端来了早饭。 热腾腾的粥,还有黄油面包。 捏着勺子顾南,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开口。 两人现在这样的关系,说什么都苍白。 吃过早饭顾南困到极点,要是按照往常肯定回舱内的休息室睡觉,这次他直接坐在椅子里睡觉。 不过在深度睡眠时,身体遽然一轻,视野里是顾西洲的下巴,还有头顶盏盏滑过的朦胧灯光。 再然后身体很舒适,因为躺进了柔软的床里。 这几天他精疲力尽,又是激烈的......又是失血,中途一次都没有醒过。 申市正在经历倒春寒,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即将飘牛毛细雨。 飞机轮胎擦刮上跑道时,顾南醒了,第一时间找顾西洲,顾西洲并没有在机舱。 接着顾南下床洗漱,将外套拉链拉到顶,这样挡住脖颈的纱布。 开门走出休息室,看见顾西洲已经恢复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总,穿着凌厉贴合的西装套装,眉眼冷淡地坐在舷窗边。 隔着几米远,顾西洲似有感应地抬头看来。 顾南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顾西洲收回了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南摇摇头:“我会跟哥说清楚的。” 顾西洲冷漠地注视他,一言不发。 待到空乘将舱门打开,顾西洲很简单地说:“走吧。” 顾南起身,跟着顾西洲走到舱门处,本该顺着舷梯下去,但顾西洲猝停了脚步。 越过顾西洲的肩头顾南朝下看去,悬梯五米开外停着三辆黑车。 一辆慕尚一辆欧陆,还有一辆好久未曾启用的S680。 顾南心头一颤。 视线自动寻找,下一秒看见了顾屹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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