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着大雪,不出一夜就能将四周打造成冰雪世界。 五分钟过去,顾西洲带着一身寒意回来,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 沉默一阵,他说:“你的电脑还在响。” 终于可以避一避这莫名的气氛,顾南动作很大地拍脑袋,“对哦,肯定是新单,不过我不打算接了。“ “为什么?”顾西洲也很配合地岔开话题,主动将电脑拿过来给他。 “原来电脑在沙发上啊......下午回来都没找到。”顾南接过,打开说,“因为冬天培育花的难度很大,只是盆栽的话就可以出售,但基本没人在冬天买盆栽,现在找来大多是设计整套花园,其实可以接单,只是太冷我不想出门,雪盖着土壤光看图纸是没办法弄好的。” “还要看什么?” “还要考虑土壤的肥力情况呀,花园朝向和光照度呀。”顾南头头是道,“当然还有客户的财力状况啦,因为我收费不低噢。” 还得意地动动,眨眨眼睛。 “虽然很贵,但我每次都很用心,所以口碑很好的,大家都喜欢找我设计,店铺上面全是五星好评!” 说这些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眼睛亮亮的,嘴角翘翘的。 顾西洲看得仔细,原来曾经自己无形中剥夺了他这么多权利。 “说明你做得很好。”他说,“每个人都会喜欢你。” 哪怕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里都会有很多人喜欢你,这句话他藏在喉咙里。 “是吧,我也觉得!”顾南浑然不觉顾西洲也带着浅浅的笑意,打开店铺未读消息,“不过冬天一般都不接单了,在家里看电视剧看书是最舒服不过——” 说着,他话音猝止,眉心也微微蹙起。 顾西洲凝神问:“怎么了?”不放心地起身绕过桌子过去查看。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长长一段的英文消息,措辞简单但分量不简单。 大致意思是: “hallo,kaleb,我的女友生病了,在安乐之前我想偷偷给她准备一场婚礼,朋友说你设计的现场很棒,请问你还接单吗。” “婚礼定在这周六,在莫里斯山顶酒店举行,时间很仓促,收到信息麻烦请回复我,谢谢。” 顾南睁着懵懂的眼睛,睫毛簌簌地抖动。 顾西洲屏息问:“要接吗?” “接。”顾南点了下头,飞快打字。 ——好的,你可以告诉我要求,我现在就准备。 对方似乎守在电脑前,消息立马回复过来。 饭也吃到尾声,顾西洲收拾碗筷,顾南也要跟着一起弄,顾西洲伸出手,停顿片刻后手指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你跟他沟通吧,我来收拾。” 顾南迟钝地点点头:“谢谢哥哥。”继续跟对方聊起细节。 厨房动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点都不打扰。 聊过才知道,原来女友身患重病,不愿等死所以自己申请了安乐。 这位客户也是她的男朋友,想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光娶她。 至于山顶酒店,顾南帮别的客户设计过婚礼现场,把之前的图片发过去参考。 敲定完所有细节已经是两小时后,顾南保存好文件,揉揉发酸的肩,扭头发现顾西洲在沙发上睡着了。 因为开着地暖,整个屋子都是暖烘烘的。 顾南踩稳拖鞋,不拖拉出一点声音,将椅子缓缓归位,慢慢靠近沙发。 沙发扶手上,搁着顾西洲的黑色大衣,而他手肘抵在上面,掌根撑着头颅,微微侧着睡得很熟。 半张侧脸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温润,褪去凌厉的外表,长密的睫毛遮住泛着淡淡乌青的下眼睑,硬挺的鼻梁是形状优美的薄唇。 另一只手放松的搁在软垫上,手指很好看,指关节微红,手背青筋微隆。 悠长匀称的呼吸钻进耳膜,是非常深的熟睡状态,看起来就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 顾南小心翼翼地靠近,同时屏息凝神。 在沙发上睡一晚虽然不会感冒,但会不舒服。 所以他尝试把顾西洲叫醒,“哥哥......哥哥?” 叫了半天,顾西洲不见醒来的征兆。 墙上挂钟显示晚上九点,顾南再看看大街外厚厚的积雪,去卧室抱来小毛毯,先放在一边,轻手轻脚脱掉了顾西洲的鞋子,他已经做好了顾西洲会醒来的准备,但顾西洲是真的没醒。 顾南认为顾西洲每晚守在大街没休息才会这么累,并不知道这三年以来顾西洲从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把顾西洲的腿放上沙发,顾西洲没有醒。 摘掉顾西洲手腕的表,顾西洲也没有醒。 妈呀,几千万的表就这样轻松摘掉,顾西洲真的没被人偷过吗? 到这里顾南还有心思东想西想,直到他将毛毯盖在顾西洲身上,拿起扶手上的大衣准备挂起来时,一个小瓶子咕噜噜滚了出来。 眼疾手快幸好接住了,顾南准备放回去,余光一闪清楚地瞥见了药瓶名称。 这是一种强效安眠药,也有治疗心理疾病的药效。 瓶中颗粒所剩无几。 顾南非常确定顾西洲此刻这样熟睡不是因为吃了药,因为家里唯一一个喝水杯子,一直都放在餐桌上。 顾西洲没吃药为什么睡得这么熟?又为什么吃这些药? 顾南想不出原因,只觉得难受。 顾西洲过得不好吗? 他看起来很累,却要靠药物才能入睡吗?一直在吃这种处方药吗? 是什么心理疾病?生病了吗?怎么生病的? 默默回到房间,顾南一屁股坐在床上,吃饭时顾西洲想说什么?还有这些天以来他默默做的这些事。 理不清剪还乱,但顾南不是傻子。 顾西洲在求和,顾西洲转变了很多。 不管关系如何,顾南想,等周六婚礼结束他要问一问顾西洲。 自己走的这三年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生病了,为什么不说。 还有一件事,对! 顾南皱起眉头,顾西洲不准抽烟了! 没想到第二天就逮了正着,第二天一大早,顾南从卧室出来发现沙发没人,往外一瞧。 零下十几度的天,顾西洲站在屋檐下抽烟? 微笑.jpg 他唰地拉开门,凶巴巴地探出头:“你昨天说会戒的!” 顾西洲面无表情地把烟熄灭,不吭声。 一同回到屋内,顾南抱着手站在客厅里,当顾西洲站在他面前时火焰又低了,本来想说不要抽烟变成,“哥哥,早餐我们吃面吧。” 顾西洲去卫生间洗漱,顾南给他找新牙刷和毛巾,又指着那瓶保湿油说,“要擦擦,不然会冻脸。” 顾西洲碰都不碰:“儿童专用,我是成年人。” 摆什么谱啊,就是儿童的才没添加呢。 两人用过早餐,顾西洲主动问:“接下来这几天是不是很忙?” 要提前准备鲜花,周五就要上山。 “嗯,要在温房催一催鲜花。”顾南点点头。“后天提前去山上布置场地,婚礼结束才会回来。” “待会儿我开你的车去上防滑链。”顾西洲踌躇片刻,“回来后我有些事想给你说。” 巧了不是,顾南也想问他,按下不表查了下天气,“哥哥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去装防滑链。” “晚上不要再来了......下雪了很冷。” “是不是要搬东西?我可以帮忙。”顾西洲说,“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工作,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以前都是一个人,手没有疼也不觉得累。”顾南望着他,又忍不住,“这几天你应该好好休息,你看起来很累......” “不仅学坏了抽烟,还在偷偷吃药......” 顾西洲蹙起眉头,把脸偏开,“只是助眠的而已,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从外套里滚出来了,我摘表你都没有醒。”顾南咬了下嘴唇,“哥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顾西洲不承认,“不用担心。” 顾南纵目:“你撒谎。” 听闻这句,顾西洲垂下头,没有否认。 片刻后,顾西洲骤然上前,毫无预兆地问:“现在你害怕我吗?” “不怕。”顾南长睫轻闪。 “回来之后你能......”顾西洲缓缓舒出一口气,向他求助,“能不能陪我去看心理医生?” “看不到你我很焦虑,所以在吃药控制。” “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只是有些话想告诉你,不愿意听也没关系。” 又隔了几秒,他轻声道,“我可以慢慢来,或者你希望我怎么做,我都可以。” 心尖滚过一阵热流,裹着发酸发痛。 良久,顾南扯了扯下他的衣袖,“这几天我很忙,你回去好好休息可以吗?” 顾西洲颤抖着指尖,手掌慢慢覆上他的手背,带着不轻不重地力道捉住他的手腕,哑声道:“要回来,不要走。” 顾南这才明白顾西洲为什么想跟着一起去,也才明白顾西洲每晚守在外面的用意。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顾西洲无法主动,也没有抒发痛苦的宣泄口,只能轻言细语地恳求,“不答应也没关系,顾南,你说点什么,现在随便说点什么。” 从没这样抓心挠肺过,顾南惶然别开脸,转移话题地说:“昨天你骗我的对吗?” 顾西洲愣了瞬,有点没反应过来。 顾南不自然地把脸转回来,哀怨地重复:“我肯定没有把鼻涕滴在你脸上。” 昨天丢的脸现在才想找回,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怎么能滴到脸上的?” 重点在滴。 半晌,顾西洲一言难尽:“因为当时你不停哭闹,硬要……举高高。” 幻想出当时的动作,顾南倒吸一口凉气:“现在不要了……” “嗯。”顾西洲平静地点了下头,“现在要什么。”
第50章 周五, 暴风雪掠过北纬69°20’,太阳在这片土地已经完全无法升起,现在真正进入极夜时刻。 顾南鲜花满载, 独自前往莫里斯山顶酒店。 这几天顾西洲没有再来,应该在认真休息。 顾南有点小得意, 因为顾西洲听他的话。 车子驶过积雪木屋街, 驶过蓝调的通透天穹。 如同璀璨星子的灯光缀在千家万户中, 一点点映亮不冻港的白色帆船、白雪皑皑的峡湾,进入晶莹剔透的森林。 整个车厢都浮动着清新又暖和的花香, 顾南开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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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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