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浩闻声抬头看他,发觉一向穿着家居服饰的老男人难得换上了外出的行头。 简单旧款的短袖衬衫配上黑色的长裤,一板一眼的老式手表以及没有创意的黑框眼镜,整体给人的感觉除了古板还是古板。 “何先生要出门?”抱着孩子的孟天浩反问。 何秋平被问得支支吾吾,他见孟天浩没有答应下来的意思,于是道:“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把孩子一起带出门,可是……孩子太小……” 他想说什么孟天浩也是知道的,起初搬进来后他就发现何秋平带孩子非常有原则,除了必要的散步和检查外,何秋平几乎不带孩子出门,后来听他解释,因为孩子太小,他怕外头人多的地方会影响孩子的健康。 这话不无道理,孟天浩也觉得可取,今日他只是好奇想知道一向不爱出门的老男人究竟要去哪里,不过何秋平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 “呃,我下午也没什么事,看孩子是没问题的,不过……何先生能不能告知一下大概要出去多久?”既然对方不想说,孟天浩就换个方式问。 照顾孩子一段时间还行,可若是时间长了,孟天浩可不保证自己能够应付。 何秋平见他松口,连忙又道:“不长的、不长的,最多就是半天,我会尽量早回来的,一定赶得及买菜做饭。” 他好像又误会了自己说话的初衷了,孟天浩这么想,不过算了,欺负老实人什么的自己还是不屑一顾的。 承诺自己会照顾孩子,孟天浩要何秋平放心出门,何秋平闻言后连连道谢,还顺便关照了他已经冲好奶粉的奶瓶以及尿布摆放的位置,对于他的细心孟天浩也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了,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只能耐心地点头表示了解。最后交代好了一切事情,何秋平才安心地离开出门。 他一走,孟天浩的注意力立刻又回到了孩子身上。 何忆谦,想来何秋平给孩子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他将来成为谦谦君子,孟天浩觉得很好听,叫起来朗朗上口,也不难写。 “小忆乖,快快长大,叔叔以后给你买好多好多玩具,好不好?”点点孩子的小鼻子,孟天浩玩笑似的哄道。 小忆宝宝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闻言后立刻咧嘴笑了起来,嘴角边两个小酒窝,甜蜜又可爱。孩子笑,孟天浩也跟着笑,两人嘻嘻哈哈,不知不觉时间过去。 后来小宝宝忽然一转,嗯哼几声,表情欲泣,每每此时,就是表示他饿了。孟天浩见过孩子这样,也就学着何秋平的样子,进厨房热了一下奶瓶,给孩子喂奶。这看起来轻松的活儿做起来还真不简单,小孩子本来就挑剔,太热了不行,太冷了又不肯喝,孟天浩来来回回几次才算是成功。 不过这才是个开头,小忆宝宝捧着奶瓶没喝多久,又把尿布尿湿了,察觉到的孟天浩很自然就要给他换尿布。这可是大男人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小宝宝柔软又白嫩,弄得孟天浩都不太敢用力拉扯他的小手小脚,就怕一不小心力道重了会弄疼他。可小宝贝就思考不了这么多,尽力发挥着好动的天性,不停挥舞四肢,让换尿布难上加难。 孟天浩的动作谨慎轻柔,一边握住孩子的小手小脚,一边把尿布垫在宝宝的小屁股下面,随后又是整尿布又要让孩子感觉舒适,前前后后耗费了不少时间。 好不容易换好尿布,刚刚帮孩子穿好小裤子,外头的门铃忽然又响了起来。 孟天浩狐疑地瞥了一眼时钟,指针刚过两点,何秋平出门不久,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回来才是。 在重重疑惑下,孟天浩抱着孩子望了一眼猫眼,见屋外按铃的是个衣装体面的年轻人,他手里提着手提包,穿得也算正式,看起来不像是大恶之人。不过光是看表面也看不出名堂,孟天浩顾忌这儿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万一人家是来找屋主何秋平的,自己把人家拒在门外以后说起来也不好,于是他只能抱着孩子开了门,先打探个究竟再说。 屋外站着的男子起先见到门开很是寻常,但在见到门后站着的孟天浩和孩子之后,他倏然就换上了一副不解的神情。 停顿片刻后,男子后退一步,再仔细瞧了瞧门板上的号码,确认没错,他才认真地问道:“请问,这里不是何秋平,何老师的家吗?” “何老师”一词令孟天浩心中一顿,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冷静地回答,“这里是何先生的家没错,我是这里的房客,请问先生您是哪位?” “房客?”男子闻言挤了挤眉头,“那请问,何老师他……?” “他出门去了,不过说晚饭前会回来。” 听得孟天浩的话,来人犹豫了片刻后豁然开朗,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啊,忘了自我介绍。”男人注意到孟天浩疑惑的神情,连忙递出自己的名片,“我姓程,是艺信出版社的一名编辑。” “哦,原来是这样。”看见名片,再听他的自我介绍,孟天浩很快就把握了情况。名片上写着男人的名字——程书衡,编辑一职立刻就让他与何秋平挂上了关系,孟天浩想可能何秋平会早归也说不定,于是就请他先进屋等等。 程书衡向他表示感谢,脱鞋进了屋,熟门熟路地来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孟天浩则出于礼仪,给他泡了一杯茶水算是招待。 “谢谢。”程书衡向他道了谢,而后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孟天浩。 而孟天浩也是大方,取来了自己的名片给他,“孟天浩,专职软体发展。” 简单的介绍后,程书衡看着手里的名片,心下有些奇怪,他望了一眼孟天浩,又见到他怀抱的孩子,不禁开口问道:“请问孟先生和老师……是熟人吗?” 堂堂一位公司老板何愁买不起房、开不了车,但孟天浩偏偏就是以房客的身分住在了这个家里,若是说为了方便,程书衡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似乎是明白他在想什么,孟天浩耸耸肩老实回道:“熟人说不上,我与何先生算是一种特殊的『缘分』……嗯,不太好解释。” 素未谋面却有了孩子,怎么看都是非常奇怪,对人说也不好解释,所以孟天浩干脆卖起了关子。 意识到对方有难言之隐,程书衡也不勉强,看着孩子他又问:“那么这孩子是……” “哦,这是……何先生的孩子。”孟天浩话语间顿了顿,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这么说,毕竟是他自己放弃了孩子的监护权,没有强占的意义。 “咦?老师的孩子!?”程书衡很是诧异,至少在他印象里,何秋平并不是那种会在外胡搞的男人,“那么孩子的母亲……” “呃,似乎……不在了……”编了个很烂的谎言,孟天浩心里暗暗祈祷何先生不要恨自己,他可不是故意的。 “这样啊……那么,莫非是为了孩子,只是……还是不对……” 程书衡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相信了孟天浩的话,但好像又有些惘然,反应很是奇怪。 “程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孟天浩反问道,他不想影响何秋平在他人心中的形象,所以觉得有理由弄清楚这事。 被他的话语拉出自己的思绪,程书衡怔了怔,旋即露出了歉意的神色,连连向孟天浩道歉:“啊,很抱歉,孟先生,这是我身为编辑的坏习惯……总是爱自言自语的,对不起。我没事,就是对老师的做法感到不解罢了,本来还猜想是孩子的原因,不过似乎又不是。” 有些听不懂他的话,孟天浩一脸茫然,于是程书衡好心解释给他听,原来是何秋平在工作上出了问题。 何秋平写小说,孟天浩知道,但他并不知道,他居然还是一位畅销小说家。何秋平的小说以青春校园为主,贴近现实生活,他笔下的人物生动清晰、个性鲜明,描写的感情细腻,情节新鲜有趣,在真实中渗入了旖旎的幻想与浪漫,因此深受读者的喜爱追捧,一直很有市场。 “以老师的初衷来说,从第一本出版的书开始到现在,所有的故事都是发生在同一个校园里,所以也可以说是同一个系列。” “这很好啊,难道他要转型吗?”孟天浩不明白地问。 写书他是外行,但是最基本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有市场就有前途,要抛弃已经形成的大好前景转战其他,换做他也会觉得头痛。 “哎,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说到这里,程书衡也是万分不解,“老师不是转型……他是想封笔了。” “啊?”孟天浩也是一愣,接着就道,“这是为什么?” “理由老师不肯说,我也猜不透。”程书衡为此很是苦恼,口气不免加上了几分诉苦的味道,“明明这个系列就剩下最后一本了,可老师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再写……我原以为是他厌烦了写作,打算另外创业或是投资,但现实似乎又不是这样的,哎……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老师了!” 尽管程书衡模样可怜,但孟天浩也帮不到忙,只能安慰似的劝说了几句,好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比如孩子、比如孩子的母亲,不过这样一转又是出人意料的发展。 “不过说实话,老师娶妻生子也很让人费解,我记得他明明说过不考虑的……” “计划向来赶不上变化,何况是感情的事。”孟天浩很看得开。 “不过即便是变化也很奇怪,我记得老师说过,自己深爱的明明是已逝的同性恋人。” 听到后面半句,孟天浩心中一怔,旋即追问道:“你的意思是……何先生是同性恋?” “怎么?你不知道?”程书衡很诧异,毕竟何老师从来不隐瞒自己的过去,而身为房客的孟天浩居然不知道。 孟天浩木然地摇摇头,心中却又是另一种想法:莫非何先生是怕自己误会或者嫌弃,不愿让出孩子的监护权,所以才一直隐瞒此事吗? 程书衡见孟天浩神色凝重,这才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为了避免再给何老师抹黑,他随后又向孟天浩解释了老师的性向问题,他不希望孟天浩因此而误解了老师的本质。 何秋平并不是别人口中的那些毫无节操,一味追求肉欲的同性恋。他由始至终只爱过一个人,关于那人的具体资讯程书衡并不清楚,不过偶尔从何老师那里也有得到一些讯息。 听说他们相识很早,经历了一些波折后,两人确定了感情并且一起居住,不过好景不长,安稳日子没过几年,那人就患上了重病,后来就去世了。 一个俗套的故事,并不感人催泪,不过每当程书衡想起何秋平诉说这事时露出的无奈苦涩的表情,他总是觉得哀伤。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而言,这似乎只是个故事,但对于何秋平而言,这是他倾尽了全部的爱恋。 “何老师一直眷恋着那段感情,虽然他没有说,但是这么些年过去,大家都看在眼里,他完全没有结婚的打算,真的是想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话到这里,程书衡有些遗憾,但他没有多言,这毕竟是何老师的选择,而他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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